他們當然無法理解王越的想法,站在王越角度看眼下的局勢,最要緊是巴達維亞的穩定,完成平穩過渡之後,再說別的問題。
還有一個就是這個時期的歐洲人,是沒有太多國家觀念的。一旦意識到起點城的先進,又接受了大明的國籍,不用多少年就能同化他們。這個時期,從歐洲出來冒險討生活的人,基本上都是在歐洲很難活下去的人。這些人,對國家真心沒啥感情,不然哪來的美國啊?
還有一個問題,大明從來就不是海洋國家,國民整體缺乏海洋意識,王越歡迎這些歐洲人口的融入,成爲開拓海外的人員補充。只要大明保持強大,這些人今後都會以大明爲榮的。如果你不夠強大,給人按着往死裡揍,你求人家都未必願意留下。
最後一點,這裡是爪哇,對付本地的土著,還是這些荷蘭人好用,他們更熟悉這裡情況,可謂輕車熟路。
出了中軍大帳,王越回到金龍房車旁,就呆住了,這纔多一會兒呀,朱迪就被李雪珠收拾了一番。歐洲人的裙子也換成了天策軍的迷彩軍裝,站在那裡這傻妞還一臉的竊喜。真不知道她高興什麼,伸手不停的摸摸這裡,摸摸那裡,這衣服有那麼好麼?這髮型也沒必要整成這個樣子吧?
“我讓你帶她四處去轉轉,你怎麼給她弄成這樣?真是多此一舉!”王越不滿地道。
李雪珠詫異的反問:“怎麼,不是姐妹?”
王越撇撇嘴道:“她有她的作用,你就不要去改變她了,我有那麼亂嗎?”
李雪珠卻一副我信你纔怪的表情,王越也懶得解釋。
朱迪走的時候倒是滿心歡喜的,頭上紮了一根簪子,死活就不肯摘下來了。手腕上多了一塊女士表,這是李雪珠給她的見面禮,這些東西王越家裡很多。歐洲女人對大明的後院關係不是很懂,單純的覺得是自己受歡迎,殊不知被這些女人當姐妹了,不管會不會成爲新寵,搞好關係是必要的。
作爲佔領者,王越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是區域的劃分,就是有針對性的對土著活動範圍的劃分,南洋尤其是爪哇這地方,歷史上可沒少出現過排華血案,所以王越對當地土著一點好感也欠奉。
巴達維亞作爲海外領地,將同馬尼拉一樣設立軍事機構和行政機構,軍事機構就是軍事管理委員會,這是過渡機構。
南洋分艦隊司令員莊速文將來會兼任南洋總督和南洋警備司令,總領巴達維亞和馬尼拉兩處的軍事管理,南洋分艦隊將暫駐巴達維亞港口。治安軍第一旅旅長孟楠行爲副手,該旅將駐紮巴達維亞,馬尼拉的另一個團將來由治安軍第三旅換防。另外駐防巴達維亞的陸上部隊還有日本僱傭軍和新招收的荷蘭僱傭軍。
南洋很大,目前天策軍僅僅控制了馬尼拉和巴達維亞兩座重要城市,今後還需要長期擴展和不斷移民來拓展空間。
基調定下來之後,接着就是人員和籌備了。軍管什麼時候結束,要視情況而定。軍管結束後,地方上的事務會交給行政機構,但是任何一個政府部門,都要設有一個軍代表。這個軍代表大概要存在多久,也要視情況而定,這是因此地距離本土遙遠而做的特殊設置。
王越所做的就是爲國人開拓生存空間,南洋的土地比塞外更加肥沃,能夠養活更多的人口。
“開拓精神”就是一個非常沉重的命題,即便諸如大唐帝國的陸上西部擴張與大明帝國初期的鄭和下西洋,更多的內涵也在於中央帝國東方朝貢體系下的“宣揚武功”的範疇。聖威在外,王治在內,中央帝國的“內”與“外”的態度是那麼的分明。
站在整個歷史來看,以華夏民族爲主體的中央帝國在解決人口與土地矛盾這個問題上,大都是“內部解決”。但隨着生產力的提高,人口陷阱的歷史難題越來越突出,作爲一個早熟的文明社會,“內部解決”的頻繁程度和對自身文明的破壞效應也越來越大。
歐洲在經過類似的上千年的“內部解決”後,在這個歷史大方向問題上,調整到選擇了“外部解決”。當然,“外部解決”的動力也和他們當時相對較低的內部生產力有關,以及宗教改革後眼界和思想上的解放。
近代所謂的地理大發現與開拓精神,大致就是指這個時期。這種集宗教、商業與殖民一體的開拓精神,也連帶着帶動了世界其他地域的人口流動與文明散播。
我們很自豪在這個時期內,華夏民族也不是墨守陳規的,大量的華人也在朝外面的世界邁步。但有一個很遺憾的歷史現象在告訴我們,那和開拓精神還差了很遠,即使是鄭和下西洋如此大規模的國家示範效應下,華人成規模走向外面的步伐依然晚了一百五十年。
在大航海時代,華人走向海外的浪潮,全是爲順應歐洲殖民活動而附帶的勞動力遷徙。典型例的就是十六世紀末到十七世紀初的東南亞華裔人口大爆發。
西方殖民者的到來,激發了地區貿易和勞動力的需求,而相對落後的東南亞土著明顯然無法提供符合時代生產力特徵的合格勞力。
於是在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人合法或不合法的帶動下,一批批自願或被迫的華人走進了歐洲殖民運動的通道,順着歐洲殖民活動的軌跡開始散佈,他們歸根結底還是歐洲殖民開拓的產物。
這大概就是近代東方移民史的真實寫照,這種被動但極其堅韌的闖蕩精神,在爲華人開枝散的同時,也書寫着“幫別人開拓”的可嘆歷史。
“報告司令,蘇鳴崗先生帶到。”機要秘書李雪珠打斷了王越的撰寫工作,不過大致的框架已經完成。
聽到蘇鳴崗到來,王越連忙起身迎接道:“快快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