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都海看着江夏淡淡地問:“說,你給烏魯斯吃的是什麼藥?”
江夏早就預料到滿都海會這樣問,他竭力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出來,搖着頭道:“沒有沒有,我給殿下服的是一種補藥,對身體極有好處。
“還敢騙我!”突然之間,滿都海轉身一轉從身邊一名侍衛的手中奪下彎刀,然後一刀揮向江夏。江夏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滿都海的刀就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江夏發誓,他真的是準備躲的,但滿都海的動作實在是太快,所以江夏竟然沒有來得及躲。
聽阿爾蘇說滿都海把他打成重傷,當時江夏還對滿都海的武功沒有一個直觀的認知。此刻江夏才感覺到,滿都海的武功恐怕是能和布縉雲之流不相上下了。
江夏脖子竭力往後縮着,原本是在裝緊張的他此刻倒是真的緊張了,他搖着頭道:“哈屯哈屯......我絕對沒有害王子殿下,你不信你可以問王子殿下,問他現在是不是身心舒暢,備感精神?”
滿都海眉頭一皺看向烏魯斯,烏魯斯點了點頭道:“母后,神醫沒有害孩兒,那藥的確是挺厲害的。”
“別說了,我已經確定就是這個庸醫害的你,是他給你胡亂吃藥,令得你神志不清犯下大錯的。”
滿都海言之鑿鑿,江夏頓時明白過來,哎喲我擦,這老孃們是準備讓我來做替罪羔羊啊。直接把烏魯斯污辱達延汗妃嬪的事定性爲遭人陷害。
江夏冷笑了一聲,心中開始思量對策。
他用餘光判斷了一下烏魯斯的位置,準備驟然發難劫持烏魯斯。
可就在江夏還沒有行動的時候,突然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住手!”
聽到這個聲音,滿都海、阿斯爾、烏魯斯、圖魯,等等等等的人全都呆在了原地。
烏魯斯扭頭看過去,動作好像上了鏽的機器人一般。當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以後,烏魯斯臉上的表情就好像看見鬼了一般。
“父......父汗?”
烏魯斯聲音顫抖着,緊接着控制不住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達延汗的無上威望不僅僅是針對蒙古子民,就算是他的妻兒子女那也是積威甚深。
“畜生!”
達延汗兩步走過去,擡頭一巴掌就將烏魯斯煽倒在地上。他轉身看向自己的親衛統領,對他伸出右手。
那親衛統領彷佛能夠感應達延汗的心事一般,從身後取下一條馬鞭遞到達延汗手中。
烏魯斯一看見達延汗手中的那條馬鞭好像比看見刀子還要可怕,他不停地往後退着,叫道:“不要......不要啊父汗......”
“啪!啪!啪......”隨着達延汗每一次揮舞馬鞭,烏魯斯身上就會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那皮肉瞬間綻開的模樣,讓在場所有人看了都不由得心中發寒。
“砰!”一直忍着沒有說話的滿都海突然將手中的彎刀扔到達延汗面前,她看着達延汗道:“可汗,你如果覺得不能烏魯斯不能原諒的話,那你就殺了他吧,別再折磨他了。”
達延汗終於停了手,他盯着滿都海看了好一會兒,最終將手中的馬鞭往後拋開,準確無誤地落入他親衛統領的手中。
達延汗對滿都海道:“漢人有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叫做‘慈母多敗兒’,烏魯斯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
說完,達延汗看了江夏一眼,道:“你跟本汗走。”
“是。”江夏微微鬆了口氣,跟着達延汗一起離開。
一直走到孟和宮,達延汗剛剛走進宮殿內就狂吐了一口血。血的顏色已經開始漸變,不是殷紅,而是帶着紫黑。
“可汗!”江夏走到扶着達延汗。
達延汗此刻卻一下反手抓住江夏的手,那力道就好像鋼鐵爪子將他鉗住了一般。達延汗扭頭看向江夏,目光冷然:“你不是呼延德,你究竟是誰?”
江夏心中大驚,不過表面上還是不露聲色,強作鎮定:“可汗,呼延德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呼延德的右手虎口處有一顆紅痣,你沒有!”達延汗道。
江夏看向右手微微一驚,其實那裡是有痣的,但是被江夏卸妝的時候順手一起扣掉了。之後尹人面重新給他化妝時因爲有些趕所以也沒注意,沒想到這個小小細節居然被達延汗給抓到了。
江夏連忙思慮着眼下該怎麼辦,達延汗突然一下從腰間拔出一把精美的短刀架在江夏的脖子上,冷冷說道:“說吧,你是誰,誰派你來的,真正的呼延德在哪兒!”
狗日的,這兩口子都不是簡單角色。江夏心裡暗罵了一句。剛纔他都準備要動手先發制人了,但是沒有想到達延汗出手比他還快,竟然瞬間將他制住。
江夏終於意識到了勤奮練武的重要性,不然這老是被人欺負啊。
達延汗見江夏沒有回答,於是手中短刀一動,江夏的脖子立刻出現一道血痕,鮮血慢慢滴下來。
江夏擺了擺手道:“好好好,我說......你先把刀放開吧,你放心,以你的武功我肯定逃不了也傷不了你。”
達延汗狐疑地看了江夏兩眼,然後把短刀移開。
江夏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藥粉,然後在自己的臉上一抹,“人皮面具”立刻浮現出來。
江夏撕下人皮面具,換做用漢語說道:“我是大明來的,我叫江夏。”
“江夏?”達延汗眼珠一轉,立刻想了起來:“你就是那個大明皇帝的寵臣江夏?說!你來蒙古幹什麼?還假扮成神醫接近本汗,你有何企圖?”
江夏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什麼企圖,你聽我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說出來給你聽。”
“好,你說,本汗看你要如何狡辯。”
江夏微微吸了口氣,說道:“這事兒還得從幾年前的事兒說起......”
接着,江夏把自己如何跟阿爾蘇結交成朋友,又如何送他回韃靼。然後這一次因爲達延汗生病,而引起的一系列動作,給大明引起的精神緊張。
直至說到自己來締交友好盟約,遇到烏魯斯他們綁架呼延德孫女準備要挾呼延德......
達延汗聽完以後,臉上冷漠戒備的表情明顯鬆動了許多,他看了江夏一會兒後道:“這麼說來,你到兀良哈是來幫阿爾蘇的?”
江夏點了點頭,事已至此,完全沒有了繼續隱瞞的必要。
達延汗深吸了一口氣道:“好,本汗就暫且相信你,等見到阿爾蘇確認過你所言屬實以後本汗再行決定該如何處置你。”
江夏聳了聳肩,“無所謂,隨你高興吧。”
既然確定了暫時沒有危險,江夏也徹底放鬆下來,他找了張椅子坐下,無所事事地抓起身旁一個裝飾用的白玉如意把玩着。
此刻達延汗的親衛統領走進屋內,手中端着飯菜,放下以後親衛統領給達延汗行了一禮,然後退下。
達延汗看了江夏一眼,問道:“如何?你要不要也來吃點兒?”
江夏原本是準備拒絕的,可是忙活了一天他這還一點兒東西都沒有下肚呢。江夏起身走過來:“好,就試試這蒙古可汗的御宴。”
在開吃以前,江夏小心翼翼地用銀針把所有的菜都一一試了一遍,最後才和達延汗一起用飯。
吃飽以後,達延汗看着江夏微微笑了笑。他起身走到自己處理政務的內殿之中,取出了一張羊皮卷。
達延汗走到江夏面前,把羊皮卷遞給江夏道:“不知道爲什麼,本汗總覺得你是一個可以信賴之人,所以本汗相信你是幫阿爾蘇的。
這是本汗寫給阿爾蘇的傳位詔書,你拿去交給阿爾蘇吧。替本汗轉告他,振興蒙古黃金家族的使命就靠他來完成了。”
江夏接過那傳位詔書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什麼叫覺得自己可以信賴?反正他達延汗又沒死,自己即便沒有送詔書到阿爾蘇手中,他也可以重新寫一份,沒有任何影響。
“放心,我一定將它安全送到阿爾蘇手中。”
“好。那本汗親自送你出宮。”
得達延汗親自相送,江夏順利出了王宮。他進入孟和宮時,和出孟和宮時完全是兩個模樣,所以也沒有人知道江夏是何身份。
恐怕這也是爲什麼達延汗會挑江夏送詔書的原因。
出了王宮以後,江夏沒有做絲毫的停歇,直奔阿爾蘇的府邸而去。
照常是到後門敲了敲門,開門的仍舊是布縉雲。
布縉雲叫了一聲:“掌門。”
江夏微微頷首,問:“阿爾蘇和袁前輩呢?”
“都出去了,好像是王宮裡面有人送了消息過來,說王宮出了大事,所以他們二人出去打探一下具體的消息。”
“哦。”江夏點了點頭,知道布縉雲所說的大事肯定是烏魯斯污辱了達延汗妃嬪的事。
這也是因爲達延汗是蒙古人烏魯斯纔不用死,因爲蒙古人對於這種倫理關係看的並不是那麼重。
“看來這蒙古應該要出大事了,達延汗那絕目草之毒現在就算是有虎頭黃精也肯定絕不了毒了,毒已進入五臟六腑。”
布縉雲自言自語地說道,但是江夏聽見布縉雲這一番話後卻神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