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罪名坐實！足利義維登場！
翌日清晨。
文華殿廷議。
湯昊原本不想來參加今日廷議。
畢竟無非就是跟文臣縉紳掰扯倭國使團一事。
但如果他不來的話，那小皇帝就只能孤軍奮戰了，指不定會被這些文臣縉紳給噴成什麼樣子。
所以，湯昊還是來了。
畢竟此事因他而起，總不能讓小皇帝一人獨自承受壓力。
老首輔劉健忍不住呵斥道:“哪怕那倭國副使該死，哪怕你殺了他是情有可原，但你爲何還要假借刺殺的名義，調兵捉拿倭國使團衆人？”
“罪不至死？”湯昊打斷了張升的話，語氣冷冽地反問道，“那以大宗伯的看法，什麼纔是死罪？”
這般囂張跋扈之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衆目睽睽之下，當街殺人，視禮法綱紀爲無物，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莽夫蠻夷！
但是沒有一人膽敢出言反駁，或者說沒有什麼反駁的地方。
“誰他媽再說這些倭國雜碎罪不至死，本侯就讓你也試試妻女被他們凌辱至死的滋味！”
聽見這些粗鄙不堪的話語，一衆廷臣全都眉頭緊皺。
老首輔劉健面無表情，正式開始了今日議事。
“誠然，是倭國副使欺辱大明子民在先！”
只有坐實大內弘貞刺殺中山侯一事，大明朝廷才能夠名正言順地問罪倭國，然後藉此機會推動湯昊對倭國的謀劃！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給倭國扣上這口大黑鍋呢？
“你們跟那李士羣有什麼區別？奴顏婢膝惺惺作態，倭國雜碎都欺負到你們頭上來了，還不敢動手，還想哄着供着，那要不要把你們的妻女送給他們玩啊？玩到他們滿意爲止？”
“你張升的女兒就是人？”
只要勘合貿易達成，倭國使團就可以大賺一筆，雙方保持這種貿易模式已經長達數十年，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
現在好了，你中山侯不但殺了人，還要倒打一耙，指責人家是想刺殺你？
真以爲這滿朝縉紳都是傻子不成，任由你在這兒顛倒黑白？
“中山侯，你不覺得這話很可笑嗎？”
不是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怎麼現在看這情況，中山侯底氣十足啊？
張升也有些懵了，滿臉迷茫之色。
“本侯之所以殺人，是因爲這些倭國人刺殺本侯！”
縱觀此子近段時間的所作所爲，全都是謀定而後動，沒有任何衝動行事的情況，看似是個無腦莽夫，實則粗中有細，否則李東陽、劉大夏等湖廣鄉黨也不會被他打壓得擡不起頭來了！
那麼，這個湯昊爲何要針對倭國使團，他到底在謀劃着什麼？
“元輔大人這話倒是有意思了！”
這麼快就將這個足利義維給控制住了？
“難道你非要毀了兩國邦交，挑起兩國戰事不可嗎？”
“但是！”
區區外邦蠻夷，彈丸小國的副使，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來了大明之後，竟然還敢仗勢欺人，還敢凌辱大明百姓，這種畜生殺一千次都不爲過！
“那大內弘貞出身本州西部的“西國霸主”大內氏，爲人一向囂張跋扈，並不受外臣節制。”
都察院！
湯昊下意識地看向了張敷華。
這二位朝堂真王，此刻是真的迷茫了，想不明白這湯昊究竟想幹什麼！
片刻之後，足利義維恭恭敬敬地走入了文華殿，然後跪倒在地上，對着月臺上面的小皇帝行禮問安。
什麼？
證人是倭國正使？
就算這中原王朝奉信什麼天子天命，不能直接殺了這個小皇帝，自己即位稱帝，但是將這小皇帝給架空，自己做個無冕之王，那不是一樣的嗎？
所以，因爲朱厚照的年輕，反倒是更加堅定了足利義維的決心！
“似爾等這種奴顏婢膝的東西，有何顏面立於本侯面前，立於朝堂之中，立於我大明的國土之上？！”
“但即便如此，那也罪不至死……”
故意當街殺人把事情鬧大，然後入宮請旨捉拿倭國使團衆人，逼迫這個倭國正使給他作僞證，旋即利用此事黨同伐異排斥異己，藉此機會打擊他在朝中的敵對勢力！
這個狂徒，是要再次掀起波瀾了嗎？
小皇帝一愣，隨即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表情管理很是到位。
什麼下場？
還能是什麼下場？
無非就是被凌辱至死罷了！
運氣好點，倭國副使玩膩了，會把她丟出會同館，丟在大街上自生自滅。
他也想看看，自家野人究竟怎麼做，才能把這把火燒到倭國頭上！
看起來，自家野人的本事，當真是高明莫測啊！
“陛下，臣請傳人證上殿，證明臣的清白！”
這位新晉朝堂真王好似沒睡醒一樣，老神在在地縮在一旁，一聲不吭。
難不成你還想趁機出兵倭國，從而建功立業？
中山侯湯昊，應該不是這麼個蠢貨啊！
中山侯這話雖然說得很是難聽很是刺耳，但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對！
“只是下臣並不認識這些大明官員，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大內弘貞曾多次出入一個會館，叫什麼……湖廣會館！”
“是非曲直大家都心知肚明，究竟是你故意針對倭國使團，還是倭國副使刺殺於你，你自己心裡面清楚，我等也不是瞎子，會被你幾句話糊弄。”
禮部尚書張升開口，將昨日一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甚至包括李士羣偏袒倭國人一事，也直言不諱地講了出來。
事實上，張敷華之所以要彈劾湯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升急了，急忙想要開口辯解。
“大日帝國正使足利義維，叩見大明皇帝陛下，願陛下聖壽福祿，如天地永永無極！”
“一羣連自家子女都不愛護的混賬，一羣吃着百姓的種糧食、穿着百姓織的衣服，卻任由百姓被異族雜碎欺凌的廢物，本侯看見你們都覺得丟人，覺得噁心！”
“都察院彈劾中山侯湯昊當街殺人，破壞大明律令，按律……當斬！”
因此，羣臣聽後，大致都明白了事情原委。
“湯侯！”
但是他可沒有忘記，自家主人交代的大事。
哪怕此刻的都察院，包括張敷華在內，所有科道言官可以說全都是帝黨，理應幫着湯昊這個皇帝心腹說話。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清楚倭國副使爲什麼要強行帶走那個女子，無非是見色起意，見人家頗有幾分姿色，所以動了邪念！”
畢竟那可是倭國副使，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殺了會影響兩國邦交！
“怎麼？”
湯昊有錯嗎？
那自然是有的，他不該當街殺人，更不該給大內弘貞扣上刺殺的名頭！
然而問題在於，大內弘貞該殺嗎？
確實該死！
張升臉色鐵青，默默閉上了嘴。 他口中的罪不至死，是基於朝政考慮。
聽到這話，劉健眉頭一皺。
不，甚至可以說是年幼！
所有廷臣都是神色不善地看着湯昊。
所以足利義維當即開了口，道:“陛下明鑑，此事確實是真的！”
就連小皇帝也是頗爲意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但他接下來這句話，卻是讓羣臣頓時毛骨悚然。
運氣不好，倭國副使玩膩了，其他倭國人也想試試，那這女子纔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哪怕最後僥倖活命，只怕也會毫不猶豫地自盡身亡！
而且按照湯昊的計劃，今日廷議只怕會是很有趣。
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屁孩罷了！
難怪自家主人敢生出那般野心，換上他足利義維現在處於這種局勢之下，權傾朝野又手握重兵，同樣也會生出一樣的心思啊！
他就如同一個旁觀者，將事實真相全部道出，沒有帶上感情色彩。
羣臣也是滿臉茫然，齊刷刷地看向張升。
“豈有此理！”
“你口中的罪不至死，是建立在一個女子被毀掉了一生的前提下，你怎麼有臉說出來這種話的？”
“大內弘貞抵達京師後，就與某方勢力聯繫，雙方密謀刺殺中山侯，此事外臣是在大內弘貞一次醉酒失語情況下得知，本以爲只是一句笑談，沒想到這賊子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竟然真的敢刺殺中山侯！”
朱厚照充滿了期待，眼睛一閃不閃地盯着門口。
“但是昨日發生了你國副使刺殺我朝中山侯一案，現需要你上朝作證！”
畢竟湯昊做的太過分了些！
當街殺人！
這是什麼概念？
即便事出有因，那也絕對不能當街殺人啊！
什麼決心？
給大明中山侯當狗的決心！
“足利義維，按照規矩，朕應當在大朝儀上接受你的恭賀！”
“湯侯！”天官馬文升也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這些理由藉口就不要多說了！”
誰不知道這些倭國人之所以入明朝貢，就是奔着那勘合貿易的利潤來的？
足利義維的話語，讓羣臣暗自鬆了口氣。
“現在，你最好立刻釋放倭國使團，不然兩國邦交因你一人而被破壞，那你湯昊就是大明王朝的千古罪人！”
這下子，所有廷臣全都傻眼了。
嘖嘖，野人牛逼！
小皇帝在感嘆的同時，足利義維也稍顯不敬的擡頭，觀察了一番這位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
但是問題在於，司法的神聖性不容踐踏，這也是三法司的立命之基！
所以，張敷華到底出手了，直接將此事擺到檯面上來講！
劉健冷眼看向湯昊，沉聲道:“湯侯，你可有話說？”
年輕！
這大明王朝的歷代帝王，可還沒有蠢到這種地步！
結果你湯昊一言不合地就殺了倭國副使，還調兵把倭國使團直接就給抓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嗯，確實有話說！”
“陛下明鑑，下臣不知！”
湯昊冷眼環視全場，噴子本性徹底暴露。
此話一出，滿朝譁然！
“準！”月臺上面，小皇帝立刻恩准。
“那瞎眼老丈尋常百姓的女兒，就活該被這些倭國雜碎凌辱至死？”
湯昊這就是直接將大明律令踩在腳下，肆意踐踏！
刑部，大理寺，與都察院，是代表着大明司法的三大權威機構！
再加上都察院現如今執掌獨立偵緝之權，更是一躍成爲了龐然大物，權勢更要勝過刑部！
正因爲如此，張敷華纔不得不開這個口。
事實上，自從得知此事後，劉健就一直難以理解，他想不明白湯昊究竟想要幹什麼！
倭國與大明的勘合貿易，這是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礎之上，並不只是倭國一方獲利，大明也同樣從這勘合貿易中獲利不菲，至少可以填補一下國內銅礦的短缺。
“要不本侯成人之美，現在就抓了伱張升家中婦人，送給那些倭國雜碎淫樂，到時候你再來告訴本侯什麼叫做罪不至死？”
“行，你們不相信是吧？”
千古罪人湯日天！
湯昊聞言都快被氣笑了。
直到此刻他們才終於反應過來，這個中山侯真是好狠好絕的手段！
如果不是這個畜生見色起意，非要帶走那個女子，又豈會鬧出後面這些事情，以致於白白丟了性命？
“在我大明京師，這位倭國蠻夷受人驅使，公然刺殺朝堂重臣，難道不該殺嗎？”
要是被坐實了這種念頭，那他張升一輩子清譽可就徹底毀了，指不定會怎麼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呢！
“倭國使團事關重大，涉及到了兩國邦交！”
“中山侯，你還有何話可說？”
“如若本侯不出手，如若本侯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女子最後會是什麼下場？大宗伯可以告訴本侯嗎？”
這件事情的起因，自然是那倭國副使大內弘貞。
“廷議第一事！”
你他娘地上哪兒找證人啊？
劉健和馬文升對視了一眼，盡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茫然。
不然大明爲什麼允許外邦使團入貢？
難道就爲了那麼一點點“天朝上國”的虛名？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說實話，與外邦使團進行貿易，這是大明財政的重要來源之一，不僅僅只是倭國，還有其他藩屬國，雙方互通有無，互利互惠共贏。
倭國副使刺殺中山侯湯昊？
他瘋了纔會這麼做！
分明就是你誣陷人家啊！
“足利義維，你可知是何人唆使大內弘貞刺殺中山侯？”
劉健和馬文升臉色大變，齊齊看向了中山侯湯昊。
湯昊笑道:“那倭國副使，確實是我殺的！”
大殿之內，氣氛詭異。
聽見小皇帝這稚嫩的話語，足利義維心中冷笑連連。
“不過下臣曾派人暗中跟隨那大內弘貞，想要看看他究竟與何人密謀！”
“明明是倭國副使大內弘貞刺殺本侯，怎麼就變成本侯故意破壞兩國邦交了呢？”
小皇帝:“！！！”
滿朝縉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