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出師表?被黑得最慘的大明雄主!
幹清宮。
湯昊正在跟小皇帝交代後續。
“我離京之後,朝堂這塊,就要靠你自己了。”
不知爲何,明明知道湯昊只是出去一趟,但是一聽到這話,朱厚照心裡面還是沒來由地一陣發慌。
“野人,你要去多久?”
“咱們不是說好了,你把事情辦好了,就會回師……”
湯昊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野人的禮物,會是什麼?
還有他舉薦的這人,又會是何人?
“劉瑾只是朕留下來撕咬文臣縉紳的瘋狗,朕絕對不會再給他執掌大權的機會!”
更何況,你他娘地還是當着皇帝陛下的面兒,說他親爺爺的過失!
不知爲何,一聽到“歸宿”這兩個字,朱厚照就越發心慌了。
馬文升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後道出了一個殘酷的例子。
“然後,成化爺通過一場場的對外戰爭,通過名將王越帶來的一場場大勝,逐漸清洗了軍中的文官勢力,利用汪直和王越二人的竭力配合,抓住了軍隊的權力,削弱了文官集團對朝廷的掌控。”
“我走之後,經筵日講你要天天去,不說學習那什麼狗屁儒學經義,你要去參加廷議,盯着這些文臣縉紳,看看他們又在謀劃着什麼。”
緊接着,天官馬文升也開了口。
聽到這話,朱厚照眼中閃過了一抹寒光。
別看郭勳現在執掌團營,湯昊現在執掌京軍,看起來小皇帝就真個收攏在京兵權了。
這番話說得極其漂亮,既是滿滿的自謙,又表達了對小皇帝的忠誠,饒是湯昊聽了都不免給陳寬點贊。
朱厚照卻是不樂意了,沒好氣地笑罵道:“怎麼樣你還要給朕留下一篇《出師表》?先帝中興未半而中道崩殂?”
馬文升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嘟囔道:“老臣可沒這麼說。”
怎麼,真的活膩歪了,想要九族一起上路?
朱厚照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地看向了湯昊。
“剿倭!”
“看起來,成化爺目的達成了,對吧?”
“聽見沒有,早點把事情做完,早點回來!”
“一個王越,成了諂媚閹人的卑劣小人!”
湯昊大笑道:“終於有機會出去砍人了,我這個莽夫的歸宿,應該是沙場纔對啊!”
“這個人陛下可以着重關注,日後未嘗不可成爲我們的戰友!” 朱厚照聞言頓時眼睛一亮,滿臉希冀地看着湯昊。
這四衛禁兵,唯一的職責,就是護衛宮廷,確保大明皇帝的安危。
老首輔先是向小皇帝告罪,隨即看向湯昊,厲聲道:“倭寇你可以剿,衛所你也可以清,但是江南士紳,你絕不能動!”
但是小皇帝卻是聽得津津有味,很是不滿地瞪了劉健一眼。
有些話,你心中清楚就可以了,但是絕不能說出來!
“我也有一件禮物贈與陛下,不過轉託給了他人之手!”
四衛禁兵,這是小皇帝最後的武裝力量,也是他能調動的唯一戰兵。
“除了這西廠之外,成化爺還設置了傳奉官,還讓汪直掌控大明京軍,就是爲了制衡日益跋扈的文臣縉紳,如果汪直能掌控京軍,軍政事務上也就能繞過兵部和內閣,由成化爺直接指揮,這對於削弱文官集團的軍事話語權是非常大的幫助,因此成化帝就效仿正統皇帝,將汪直扶持成爲類似於王振一樣的人物,可以同時監管西廠和京軍的實權大太監。”
這位天官大人,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揣測聖意,這是大不敬!
劉健卻是搖了搖頭,沉聲道:“現在不是廷議,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可是現在呢?可是在這史書上面呢?”
小皇帝眼眶都紅了,但又覺得稍顯丟人,所以他鼓足勇氣上前捶了捶湯昊的胸口。
“朕現在是成化爺,湯昊是朕的王越,劉瑾是朕的汪直?!”
“都察院自從整改之後,就已經從文臣集團中割裂開來,包括張敷華在內的科道言官,都只能選擇徹底倒向你這位皇帝陛下,所以不用擔心他的立場問題,事實上這位總憲大人的人品,勝過了大明王朝絕大多數的官員。”
“野人,你別說這些話,朕心裡面聽着總是瘮得慌,你跟託孤一樣……”
此話一出,劉健和馬文升對視了一眼,盡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老夫知道,你這次出兵不只是爲了剿倭,更是想一勞永逸,徹底肅清江南亂局!”
而且還是聯袂而來!
眼前的局勢,無比契合大明王朝的慣例,宦官閹人——文臣縉紳——武將勳貴!
劉健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表明瞭來意。
“所以除了你既定的那一萬新軍精銳外,朕調三千四衛禁兵給你,全權聽命於你,職在保護你的安危,朕不希望你就這麼折了,聽明白了嗎?”
“老夫歷仕五朝,從景泰年至今,說句不好聽的,從土木之後,歷任大明天子,唯成化帝爲最,可稱英主!”
馬文升瞟了一眼湯昊和小皇帝,幽幽開口道。
小皇帝一句話,給兩人都幹沉默了。
湯昊聞言點了點頭。
“成化爺即位之初,面對的是一個傾頹的武勳集團,一個跋扈的文官集團,在這種局面之下,成化爺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帝王心術,甫一即位就立刻起用大量被天順帝貶斥的忠正賢良,包括內閣大學士商輅等人在內,並且爲于謙於少保平反,一舉收穫了士林之心,穩定住了朝政大局。”
非議君上,這是十惡不赦的死罪!
“還請陛下恕罪,此事事關大明江山社稷,所以老臣也就直言了。”
“中山侯,老夫承認你的做法是正確的,但是問題在於,很多事情不是正確的你就可以做,很多事情更不是你想做就能做!”
“好,朕聽你的。”
“所以,成化爺選擇繞過懷恩這些太監,重用那汪直,甚至不惜爲汪直創設了西廠,西廠存在的數年時間裡,辦理了不少迫害朝廷大臣的案子,目標都沒有對準東廠和錦衣衛,而是清一色的文官縉紳,包括那些內閣大學士在內!”
一兩年,這是很正常的。
就是因爲他們掌控了大明賦稅的半壁江山,所以他們纔敢這麼做,他們也有底氣這麼做。
“大冢宰,你的意思是……”
“野人你放心,朕記得清楚得很!”
“此外,張總憲一輩子在地方爲官,這纔是他真正價值所在,你若是想要了解這個真實的大明王朝,你若是想知道大明百姓過着什麼樣的日子,我建議你多問問張總憲,不爲別的,至少不能做個“何不食肉糜”的蠢貨皇帝。”
不過湯昊並不準備告訴小皇帝,驚喜嘛,直接說出來多沒意思。
“狗屁規矩!”
“別說那些沒用的,早點把事情辦好回京,這纔是最重要的!”
“夠了!”劉健陡然暴怒,“馬文升!注意臣儀!”
這個老傢伙,顯得莫名可愛啊!
“天官大人,劉瑾不是汪直,本侯也不是王越!”
在這個交通和通訊都極其落後的時代,大軍出征至少都是以年爲時間單位起步的。
“還有成化帝這位英主雄主,被抹黑成了……”
“汪直與王越結爲腹心,自相表裡,肆羅織之文,振威福之勢,兵連西北,民困東南,天下之人但知有西廠而不知有朝廷,但知畏汪直而不知畏陛下……”
大冢宰,馬文升!
老首輔,劉健!
陳寬一聽到這話,立刻笑道:“湯侯言重了,老奴不過是活得時間長了一些,若是陛下有疑惑,不用陛下開口,老奴也會及時提醒的。”
“一個汪直,成了堪比王振的禍國權閹!”
“這次放你出去,是形勢所迫,做完了立刻回來,你不在京師,朕一個人面對這滿朝縉紳……”
劉健陡然厲喝道:“夠了!”
見到這一幕,湯昊都有些哭笑不得。
話聽到這兒,朱厚照再次點了點頭。
湯昊見狀倒是提醒道:“哦對了,還有咱們的陳大璫,如何對付那些文臣縉紳,陳大璫經驗十足,你到時候也可以多問問他。”
“也別說朕不掛念你!”
“什麼狗屁“歸宿”,什麼狗屁沙場,你就是朕的野人!”
“只是可惜汪直並沒有帶兵作戰的資歷,最多不過以鎮守太監的名義進入京軍提督鎮守罷了,這個時候就出現了王越,王越與別的文官不同,他雖然是文官出身,但因爲不拘一格的行事風格受到文官集團的打壓排擠,所以汪直和王越就成了成化帝最爲倚重的軍中心腹,替他重新收攏軍權,打壓文臣縉紳……”
陳寬:“……”
湯昊輕笑道:“因爲王越是個文官,而本侯是武夫,或者說,本侯是個莽夫!”
“只是,這一次出去,一定要給後續大計打好基礎,所以具體時間我也不能保證,少說也要一兩年的時間。”
“你我心中都清楚,倭寇之患日益猖獗,在於沿海衛所長期糜爛,沿海衛所之所以糜爛,在於江南士紳的出海貿易!”
小皇帝罕見地動怒,道:“四衛禁兵是朕的,朕想怎麼調就怎麼調,文臣縉紳管不着,你也管不着!”
“大冢宰,接着說,然後呢?”
聽到這話,湯昊和小皇帝面面相覷。
所以,國家大事,錢糧二字,真正掌控了錢糧的人,纔是擁有話語權的人。
“先前你把文臣縉紳得罪得狠了,這次又要去對他們下狠手,朝堂之上的壓力,朕一定會抗住,但是你這邊,朕着實擔心你的安危。”
江南士紳爲什麼敢如此囂張,暗中左右大明王朝的朝堂政局?
“好了,那就這樣吧!”
湯昊:“……”
但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湯昊沉聲道:“大明想要真正中興,那勢必要收回錢糧大權,這一點二位大人比本侯更加清楚!”
“大冢宰!”
“除夕一過,我就會帶兵出京,按照既定路線行軍!”
劉健和馬文升看出自己的真正目的,這不是什麼好奇怪的事情。
但是現在,小皇帝直接調了三千精銳給他,這份恩寵待遇,哪怕是湯昊都覺得有些過了。
就比如此次湯昊出兵,他甚至都不敢多要,只敢要了一萬精兵名額,不然文臣縉紳不撥錢糧給他,別說出兵了,他麾下將士都會鬧情緒。
但是問題在於,養軍隊那是要花錢耗糧的,而大明王朝的錢糧大權,依舊在文臣縉紳的掌控之中。
此話一出,湯昊先是一怔,隨後急忙搖了搖頭。
“大朝儀我就不參加了,跟這些文臣縉紳天天扯皮,甚是沒意思!”
聽到這話,湯昊心中忍不住一暖,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但是緊接着,成化爺就察覺到文臣縉紳權勢過大,隱隱有僭越神器的苗頭,再加上當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本身就是個文人書生,因爲族兄之過才被閹割送入宮廷,所以此人與文臣縉紳一向交好,基本不反對文臣縉紳的意見,甚至當成化爺與文臣縉紳產生激烈矛盾時,他還會從中調停,如此一來司禮監也就徹底失去了制衡內閣、制衡文臣縉紳的作用!”
馬文升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很是諷刺。
“陛下,這不合規矩!”
正當朱厚照準備追問的時候,張永卻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再有一個,廷議的時候,可以帶上劉瑾這條狗,但是你千萬要記住,劉瑾可以用,別再給他大權,不要忘了他當初是怎麼設計你的!”
湯昊看出了小皇帝的不安,笑着安撫道:“放心,不會很久的。”
“湯侯,此次出兵,意欲何爲?”
“江南賦稅半天下,這確實是實話,不是什麼虛言!江南一亂,朝廷收不上賦稅,軍費民生等全都供應不了,那朝廷還有什麼威望可言?”
可惜天官大人渾然不以爲意,只是想要說個痛快。
就像上次保國公朱暉,蒙古趁着大明更新換代,大舉進犯宣府,朱暉帶着大軍出去遊了一圈,等他抵達宣府時,蒙古早就撤軍了,然後又只好率軍回來,這一來一去就耗費了一年多的時間。
“朕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召張總憲奏對。”
“再有,朝堂之上,總憲張敷華,是五朝元老,亦是碩德老臣,伱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可以召他君前奏對!”
“這麼多年來,朝廷不是沒有想過削弱江南士紳的勢力,可是最後結果呢?還用老夫多說嗎?”
“但是湯侯你要知道,江南士紳的力量盤根錯節,不只是朝堂之上,還有地方官場,甚至遍佈整個大明的方方面面,你若輕易動了那些江南士紳,那不只是你會因此成爲天下公敵,大明王朝也會因此動盪不安,甚至可能會有傾覆之患!”
“那行吧,多謝陛下!”
“陛下,元輔與大冢宰求見!”
馬文升說這話的時候,劉健一直在瘋狂給他使眼色。
哦不對,以如今江南士紳的體量而言,“半壁江山”都有些稍顯謙遜了,估摸着怎麼也有個四分之三左右。
此話一出,一旁的大太監陳寬都快憋不住了,一張老臉青白交加,精彩到了極點。
片刻之後,四人各自落座,陳寬站在小皇帝身側。
“呸呸呸!”
“相比於心慈手軟的王越,本侯可以做得更狠更絕!”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