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張懋進場！
湯昊本不想開口。
因爲他只是一個錦衣衛御前帶刀官。
不管是經筵還是廷議，他都沒有資格開口！
尤其是這廷議，各部寺監的最高長官商議國家大事，他湯昊區區一個錦衣衛御前帶刀官，一而再再而三地開口，這本就不合規矩！
但是，無奈張永水平實在是太差勁了些。
面對幾位尚書和一位都御史的指責，他張永竟然連反駁爭辯都做不到，一度讓場面局勢變得對小皇帝極其不利了起來。
這還只是五位尚書，還有一位尚書可還沒開口呢！
吏部尚書馬文升，赫赫有名的弘治三君子，五朝元老，碩德老臣，地位甚至猶在謝遷和李東陽之上，與老首輔劉健分庭抗禮。
但是老國公張懋卻不一樣，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當朝太師，國家柱石。 湯昊就是故意這麼做，把張懋給捲入其中，爲張永分擔壓力。
萬般無奈之下，湯昊只有冒險開口，獨自挑起大梁。
畢竟人家可是做了快四十年的英國公，跟這些文臣縉紳鬥了一輩子，水平自然遠非張永可比。
老首輔見狀哪裡還不明白，這湯昊就是小皇帝故意放出來的一條鷹犬，故意在此插科打諢擾亂局勢，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口出狂言！
牟斌爲人正直不願過多開口，立場還沒有那麼堅定。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老實人張永也火了。
可是他這一開口，就等同於是壞了規矩了。
“怎麼？我國朝現如今是文臣縉紳的一言堂了，勳貴武臣連一席之地都沒有嗎？”
看似是個莽夫，實則心思陰沉着呢！
他每一句話，都是真正的誅心之語，三楊也好廷議也罷，恨不得給文臣縉紳扣上一個“欺凌幼主”的惡名！
相比於稚嫩的老實太監張永，老國公張懋的段位就要高出太多了。
都察院，職專糾劾百司，辯明冤枉，提督各道，爲天子耳目風紀之司。
湯昊這小東西，不得了！
此人功績尤著，且剛正不阿，風采凝峻，出了名的硬骨頭。
因爲正德小皇帝可不是弘治皇帝，他本身就對這些文臣縉紳勢力太大而感到不滿。
你給咱家潑髒水，非要拉着咱家一起死！
張懋笑呵呵地看向一衆文臣，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這也是最麻煩的地方！
童壯被定爲南苑猛虎案的主謀，那他張永也肯定脫不了干係！
老首輔眉頭一皺，他沒想到這張永還真有膽氣，說出這種話來。
也顧不得什麼犯忌諱了，張永此刻滿腦子都是怒火！
都察院總憲屠勳也冷笑道:“真是稀奇，義子設局坑害義父，本官還從未聽說過有這等事情！”
誰都沒有想到，這位人畜無害的老國公，纔剛剛坐下參加廷議，竟然就因爲屠勳一句話而突然發飆！
而且他這話，可謂是誅心至極！
欺凌幼主！
“你們這些文臣縉紳想要僭越神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要今天就試試啊？”
皇帝陛下可是在那裡坐着呢，你湯昊怎麼敢的啊？
朱厚照笑眯眯地看向老首輔劉健，也不吭聲，也不聽課了，就這麼盯着他。
湯昊是一個，這張懋也是一個，下一個會是誰呢？
他倒是想要看看，小皇帝今日究竟想做什麼，他又能否護得住張永、劉瑾這些八虎閹人！
“大都督所言極是！”
都御史，秩正二品，別稱總憲。
那大家都別活了！
真特麼以爲你們屁股底下都是乾淨的？
想要咱家死，咱家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一起去死！
張永這麼一開口，整個大殿內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見此情形，湯昊暗自咋舌。
老實人被逼急了，直接火力全開！
沒辦法，他只是個御前帶刀官，位卑言輕不好開口。
否則若是小皇帝當真親自下場，那局勢只會愈發崩壞，愈發對小皇帝不利。
老首輔劉健也笑了，這纔有趣嘛！
司禮監掌印大太監陳寬體量與內閣首輔劉健相當，勉強算得上是位“真王”，可他也不會輕易開口，而是要留作底牌。
“元輔相邀，不敢辭！”
屠勳是成化五年的進士，因爲人幹練能力突出，得名臣王恕舉薦，改任刑部，辨明冤枉，剛正不阿，因此得以青雲直上，於弘治十八年晉升爲右都御史，執掌都察院。
嘿，真是有意思啊！
這個天殺的莽夫，真是夠惡毒啊，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啊這！
英國公聽到這話，蒼老面容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想到這兒，劉健就看向了張懋，笑着開口道:“大都督，一同廷議如何？”
“本公這麼多年沒來廷議了，沒想到你們玩的這麼花啊？”
“這南苑猛虎案，怎麼個章程？”
此話一出，張永臉色大變。
“張公公，那童壯是你義子對吧？”
不愧是執掌內閣多年的老首輔，就是夠果決，也夠精明。
都察院都御史屠勳當即怒斥道:“湯昊，汝休要仗着陛下恩寵，在此擾亂國政！”
張永辦事能力強，但爲人敦厚，難以抗衡這些文臣縉紳。
“咱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你們今日說破天去，咱家也跟此事毫無關係！”
如果說兵對兵、將對將、王對王，那這五位尚書和都御史就是他們派遣出來的大將，還有兩個“真王”，吏部尚書、天官馬文升，和內閣老首輔劉健！
而小皇帝這邊，只有一個牟斌，一個張永，一個陳寬，還有一個湯昊。
“既然是議事嘛，那就一件一件的來！”
湯昊就是要把水攪渾，反正他是個不懂禮法的莽夫，有本事你來跟我一起對罵試試？
只是他這話一出，在場的大小九卿全都變了臉色。
“其實本公覺得吧，湯昊這小子的話倒是沒錯。”
面對屠勳的呵斥，湯昊並沒有慌亂，而是好整以暇地開口道:“廷議是朝堂重臣商議軍國大事的地方，那爲何全都是些文臣縉紳？”
“那就先議議這南苑猛虎案吧！”
湯昊主打一個亂拳打死老師傅！
反正背後有小皇帝撐腰，他還真不怕這些文臣縉紳能把他怎麼着！
伱說廷議是文臣縉紳的一言堂，那就讓英國公這位大都督參加！
不過是多出一個勳貴武臣罷了，又能影響到什麼呢？
“到底是那童壯所爲，還是你張永所爲，恐怕還真得要好好查一查！”
小皇帝就算真要保住八虎閹人，那就要付出代價，亮出他所有準備。
“廷議乃是朝堂重臣商議國事之地，不是你一個錦衣衛可以置喙的地方，我國朝還從沒有過這般規矩！”
這是想要……同歸於盡？
張懋笑道:“精彩！實在是精彩！”
老首輔開口，羣臣當即偃旗息鼓，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面。
“劉健，你這個內閣首輔就是這麼做的嗎？”
但是，這恰恰是湯昊的目的。
“外廷插手宮闈，意圖僭越神器……嘖嘖，欺凌幼主，竊取神器……”
好，很好！
“再說了，這南苑猛虎案，是發生在南海子禁內之地，這是宮裡面的事情！”
大家現在都站在一條船上，您老別光顧着看戲啊！
張懋這位老國公的體量，可是與內閣老首輔一樣啊，也是“真王”位格！
張懋略顯不爽地瞪了湯昊一眼，然後笑呵呵地走到臺下坐上了桌子。
“宮裡的事兒，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外臣來插手？怎麼真以爲咱家好欺負，要不要咱家告訴你們，今天陛下吃了什麼，昨夜陛下夜宿哪宮啊？”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文臣縉紳看似如日中天，實則此刻並未真正做到權傾朝野。
砰的一聲巨響，英國公張懋直接一拳砸在了案桌上面，嚇得所有人神情劇震！
劉健看着錦衣衛提供的案件卷宗，然後看向了張永。
竊取神器！
矛頭直指內閣老首輔劉健！
這一次，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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