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點了點頭之後,直接就坐上了帥座主位,還示意麪前郭老爺坐下。
也就在朱元璋坐下之後,葉青就毫不客氣的開口賜教道:“好,本官一定讓你心服口服。”
“皇帝陛下的過往就不說了,他當過佃農,當過和尚,也還當過乞丐,他曾經都是典型的底層人員,還是那種被上層視如草芥的底層!”
“可他卻憑藉自己的努力,成爲了大明開國皇帝,哪怕是後世千年,他也是一代傳奇大帝。”
“他立國有功,他驅逐胡虜有功,但卻在成爲人上人之後,忘記了初心!”
朱元璋聽到這裡,立馬就瞪大了眼睛,還下意識的想要反駁。
他會忘記初心?
他出身寒微更知寒微之苦,所以腦子裡裝的全是百姓的生計,怎麼能說他忘記了初心呢?
說他殺伐果斷,殺戮過多他都沒這麼生氣,說他忘了初心,他就不僅生氣,還覺得冤枉憋屈了。
但他還是忍住不反駁,就這麼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看他葉青能賜教出什麼東西來。
“咱這就不明白了,陛下怎麼就忘記初心了?”
葉青只是白了面前郭老爺一眼道:“本官正在賜教於你,所以沒讓你說話,沒讓你提問,沒讓發表見解之時,你就只需要長耳朵,不需要長嘴巴!”
“學堂裡的學子,可以隨便打老師的岔嗎?”
“你爹孃就這麼教你的?”
朱元璋聽着這麼一句話,只覺得胸口裡有團火在燒,更想直接說一句‘老子遲早讓你下去問咱的爹孃,他們是怎麼教咱的’。
葉青見面前郭老爺已經不說話了,他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葉青就是這麼一個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達到目的最重要,對方的感受不重要!
葉青繼續賜教道:“其實,本官和陛下的遭遇也差不多!”
“本官也出身寒微,終日爲一日兩餐而努力,所以本官要發奮讀書,爭取考個好功名。”
“只是本官天資平平,頭懸梁錐刺股了好幾年,這才勉強考個舉人倒數第一名,有了爲官的資格。”
“本官運氣好,成爲了七品知縣,本以爲可以完全脫貧,卻沒想到俸祿少得可憐。”
“不僅俸祿少得可憐,還被分配到了一個窮到沒辦法貪的地方。”
“沒有辦法,本官爲了滿足自己的貪慾和色慾,只有帶着全縣百姓一起致富。”
“終於,本官發達了!”
說到這裡,葉青看向應天府的方向道:“應天府那位朱皇帝發達之後,想的就是藉着倡導廉潔樸素之風的由頭,讓自己手下的官吏,勉強餬口的同時還拼命幹!”
“他完全忘記了,地主老財曾經也是這麼對他這個佃農之家的!”
“他現在成爲地主老財了,就開始剝削自家的佃農了?”
聽到這裡,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
就算是再次被罵沒家教,他也要以郭老爺的身份,爲皇帝陛下鳴冤。
朱元璋當即反駁道:“什麼叫做陛下藉着倡導廉潔樸素之風的由頭,讓手下官吏勉強餬口還拼命幹?”
“倡導廉潔樸素之風不對?”
葉青也不再說他沒家教,畢竟好話不說二遍。
葉青只是就事論事道:“本官以前就說過,百姓不看過程只看結果,官吏也是隻看結果不看過程。”
“他們看到的結果是,皇帝老子只給讓他們勉強餬口的俸祿,卻要他們和皇帝老子一樣,起早貪黑的幹。”
“可皇帝老子有後宮佳麗三千,可以永遠睡二八芳齡的絕色佳人,皇帝老子的子孫也可以生下來就大富大貴。”
“可他們如果光靠那點俸祿的話,可能連自己的妻子都一年穿不上一身新衣裳,更別說娶小妾了。”
“人都是會對比的!”
“剝削得太狠,自然就變成了他們心裡的黑心大老闆,他們也自然心生怨恨,更會讓他們不得不貪。”
“本官在這一畝三分地,也是到處當老闆,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剝削者!”
“但本官會爲手下的被剝削者考慮,會讓他們明顯感覺到,跟着本官幹,雖然不能和本官比,但卻比百姓過得好得多。”
“他們覺得划得來了,自然就會拼命辦事,還不魚肉鄉里!”
說到這裡,
葉青又當着眼前郭老爺的面,問將軍們道:“將軍們,你們覺得跟着本官幹好,還是跟着陛下幹好?”
將軍們想都不想,直接就大聲說道:“當然是跟着葉大人過得好啊!”
朱元璋聽到這裡,立馬就慌了不說,還又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句話給想了起來。
他葉青不是想挖郭老爺的牆角,而是想挖皇帝老子的牆角啊!
這樣的人能活?
這樣的人活久了之後,他朱元璋還能活?
可也就在此刻,
雁門左衛李將軍又嚴肅說道:“但是,葉大人也對我們說過一句話,人不能只想着發財,還得有自己的堅守!”
“尤其是我們這些當兵的,更要有一份對得起身上甲冑的家國責任!”
“可以背地裡罵皇帝不公,但絕對不能對國家不忠!”“.”
聽着李將軍這番話,朱元璋這纔好受了些,也暫時放心了些。
可也就在此刻,
葉青直接看着面前郭老爺問道:“本官和陛下同爲剝削者,但就對被剝削者的待遇而言,是本官更高尚,還是陛下更高尚啊?”
“還請你拋下腦殘粉的身份,以把自己代入被剝削者的身份去思考問題!”
“本官相信你這個裁判,一定會做到公平公正!”
朱元璋看着目光深邃的葉青,是真的想插瞎了他的眼睛,還用瀝青封了他的嘴。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就是想不公正都難!
朱元璋強忍怒火,開始認真思考着這個問題。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瞭了,就憑他朱元璋治下貪官殺不盡,他葉青治下無貪吏,就足以證明一切了。
朱元璋一臉不服氣的說道:“你厲害,你高尚。”
“可陛下也是沒辦法呀!”
“陛下的攤子那麼大,實在是沒辦法給全國的官吏,都開出那麼高的俸祿。”
“不僅如此,論功行賞也做不到你這麼大方。”
對於這句話,葉青還是很認可的。
所以,他也只是很中肯的說道:“這隻能說明在治世這一塊,陛下比本官差遠了,說是雲泥之別,也一點都不過分!”
朱元璋沒有答話,只是用利如刀鋒的餘光看着葉青,心中暗自答話道:“要不是爲了你這身治世的能力,你早死八百回了,別說是皇后和太子保不住你,就算是咱的爹孃活過來保你,都絕對保不住你!”
“你要是口才不改,就算你升官入朝堂,你也遲早死老子手裡!”
“你要是口才不改,就算你不觸碰老子的底線,老子也一定榨乾你的才華就弄死你!”
“氣死老子了.”
良久之後,
吳用爲了緩和氣氛,又立馬示意將軍們開始商量佈防,作戰指揮室就又有了作戰指揮室該有的樣子!
下午,吃好喝好的北元副使,就在雁門關守將的目送下,平平安安的走過了關外的‘石牆迷宮陣’。
他們剛出了石牆迷宮陣,就快馬加鞭的逃離了現場。
雁門關中門外六裡,便是北元先鋒大軍的營地,他們佔據着‘八’開口的外口。
陽光之下,
營門之內,是數之不盡的白色帳篷,身披皮甲,手持彎刀的北元戰兵也到處巡邏。
諸多白色帳篷最中間的那一頂,有着狼尾大纛的大帳篷,就北元太尉乃兒不花的將軍大帳。
只要王保保一到,這裡直接就會變成進攻雁門關的帥帳!
營帳之內,
一位留着蒙元髮辮,身披皮甲的大個子,正皺着眉頭端坐上位。
而他的下方,則坐着一堆北元將領。
“太尉,”
“馬哈木那小子怎麼去了這麼久?”
“是啊,別不是那葉青把他扣住了吧!”
“早就聽商人說了,那葉青年紀輕輕,就一肚子彎彎繞,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
乃兒不花聽後卻是不以爲然:“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他還是懂的。”
“大家不要着急,說不定,馬哈木那小子能帶回來什麼意外的收穫,也不一定。”
部將們聽到這裡,也就不再擔憂,開始喝起了碗裡的馬奶酒。
可還不等他們端起酒碗,一名身披皮甲的北元親兵,就匆忙跑了進來。
“報,”
“回來了!”
“他們,他們回來了!”
乃兒不花見親兵就像是嚇破膽一樣,直接就準備開罵,可還沒罵出口,他就立馬意識到了不對。
下一瞬,
乃兒不花放下酒碗,就快步走出了帳篷。
看着眼前的一幕,乃兒不花直接就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