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原先囂張跋扈,性格孤傲乖張,很是得罪了一批文官,尤其在上次督撫之爭的局勢裡面,毛文龍既沒有徹底的戰在東林黨人一方,但卻徹底的整垮了熊廷弼,得罪了小黨,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黨爭之中,所以,按照爲反對而反對的黨爭原則,自己這一方提出讓毛文龍進京述職,不管是正確與否,都會被另一批人反對的。
天啓皇帝卻沒有考慮這麼多,想了一下之後,卻叮囑了一下魏忠賢:“這一次召見毛文龍進京述職的根本原因你是知道的,如果這個目的傳揚開去,毛文龍進京述職的可能就徹底的沒有了,一些和那幫混蛋們勾連的官員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反對,所以,你一定要保密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你就可以隨便編造一個稀裡糊塗的藉口就可以了,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魏忠賢當然明白,他也絕對不會將毛文龍真正進京的目的宣揚出去,因爲王洪亮和馮世寶已經在另一份不想給皇帝的彙報給魏忠賢的書信裡,已經明確的向魏忠賢提出了,晉商八大家所擁有的不能用富可敵國來形容的財富,同時,毛文龍所實行的釜底抽薪的辦法,又能給內帑帶來多麼巨大的收入。
這是一筆讓魏忠賢眼紅的收入,因爲現在的內帑已經入不敷出,而戶部依舊貪婪的沒有止境的向內帑伸手,這已經讓掌握着三寶司鑰匙的魏忠賢無比痛苦。
如果真的能按照毛文龍的策略,內帑將有一筆巨大的源源不斷的收入,自己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於是大家就分頭各忙各的。
結果事情卻又出現了反覆,因爲緊接着毛文龍的又一道奏摺送到了內閣,轉到了司禮監,最終傳到了天啓皇帝的手中。
其實整個大明朝廷所有文官武將們的奏摺,想要直接傳到皇帝的手中,是要經過幾道程序,層層篩選的。而在各個程序上,各個部門又都以自己部門的利益出發,選擇性的要讓皇帝看到對自己有利的,而不讓他看到對自己不利的奏摺,因此上,雖然整個大明朝廷每日裡送到司禮監各地奏摺堆積如山,就像雪片一般多,但就在這樣的選擇篩選之下,能夠傳達到司禮監,能夠傳達到皇帝的手中的真正的並不多,最主要的是有用的不多,一些空洞無物的,確實不少。
但是自從毛文龍上次扭轉了鎮江戰局之後,再加上毛文龍的摺子,很和皇帝的胃口,於是天啓皇帝特意下了一道聖旨,那就是凡有毛文龍的奏摺,不管是大事小情,必須第一時間交到皇帝的手中。爲此,天啓皇帝還是怕各個部門截留毛文龍的奏摺,專門給這些部門裡派出了坐班的太監,檢查是否有毛文龍的奏摺遞上,只要發現了,立刻第一時間傳達給天啓皇帝,這也是在那個年代,第一次出現的綠色通道吧。
今天小太監急匆匆送過來的毛文龍的奏摺,就徹底的打斷了天啓皇帝急於調毛文龍進行述職的想法,因爲在這份奏摺裡,毛文龍又傳來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建奴正藍旗進攻長山島反正的單遊擊,而毛文龍出於對同僚的幫助,更讓天啓動心的理由是,毛文龍冠冕堂皇的說,他要通過這一次救援反正的單藎忠部,對後金建奴再一次實行牽扯,以便給自己的老師傅孫承宗,爭取他整頓山海關沿線城防的機會時間。
對於毛文龍勇於任事,天啓不由的感慨:“毛帥,真忠臣也,真的做到了他的那幅披肝瀝膽對聯上所寫的那樣,*******,*******,因此上,天啓皇帝就暫時放下了召見毛文龍進京述職的想法,因爲他期待着毛絨更好的消息能夠給自己傳來。
隨着毛文龍又是四路出擊,每日戰事不斷,毛文龍的奏摺幾乎是每天一道,都是用加急的辦法送過來的。按照毛文龍的想法是,自己的一舉一動儘量讓天啓皇帝知道,這不在顯示自己的敬畏之心,而是將自己的所作所爲隨時報給皇上,讓他知道自己在做事。
功勞這個東西就是這樣,雖然沒有必要像前世毛文龍那樣肆意誇大,但也沒必要加以隱瞞謙虛,既然做了,就要讓人知道,這對自己有好處。
現在天啓的興趣已經從木工這個本行,開始向軍迷方向發展,每日讓內供司給自己找來各種各樣的兵書,然後讓那些經筵大儒們給自己講解。
對於這種明顯跑偏的舉動,大儒們是給於過堅決的抵制的,但天啓卻振振有詞:“國事已經以戰爭爲主,爲做爲一國君主,對軍事一竅不通,那麼就會出現外行指導內行的毛病,那後果是很可怕的。”
但這樣的藉口卻不能打動那些大儒們的心,於是魏忠賢就給天啓找了一個藉口:“皇帝還年幼(17歲)久居深宮,如果不瞭解軍事,豈不會被那些外面的丘八給坑了,冒領了軍功,因爲,軍功人頭的實在的銀子,課是內帑出的,這可是皇上的體己錢,這得看好了,花明白了,否則便宜了那幫丘八,如此是非常危險的。”
皇上能對丘八不信任,這個藉口真的很強大,於是爲了繼續嚴防丘八,大儒們就開始給天啓加課,開始講軍事兵法了。
雖然是個臨時抱佛腳的軍迷,對軍事一知半解,但天啓皇帝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坐在御書房等着毛文龍的戰報,然後仔細的研究閱讀,在他的御書房裡,半面牆壁都掛着一幅巨大的流動地圖,天啓皇帝基本上是這樣,一手拿着毛文龍的戰報,一手提着一隻硃紅的筆,面對戰報裡的狀況,在地圖上標註出來,然後退後幾步,眯着眼睛端詳,然後再在心中揣摩,揣摩毛文龍的心思目的,假設自己是敵人,如何阻擋毛文龍的進攻。
而後讓小弟朱由檢再假設爲毛文龍,問他如何進攻防守。於是乎,兩個人在書房裡每日忙的是不亦樂乎。
而每每在這個時候,身後總是恭敬的站着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備詢,這個老人一身國公服飾,這位老人,就是歷經三代皇帝,輔助兩代君王上位,掌控中軍都督府,執掌京營。在大明政治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英國公張維賢。
他是現在大明武將裡,唯一不被猜忌的,也是在大明功勳後代裡,唯一還能掌握實權的人,在老師傅孫承宗督邊去了,老師袁可立去了登萊不在的時候,也是天啓皇帝又一個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