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吐血,讓安費揚古虛弱無比,但爲了大局,自己還必須要支撐下去。
和阿敏分兵以後,帶着他的五千八旗大軍,還有那一萬精選出來的奴才兵,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南下追趕毛文龍。
但時間卻白白的丟掉了七天,這是一個絕對讓人憂心焦急的七天。如果讓毛文龍再深入朝鮮,那自己可就真的束手無策了,自己絕對不可以在朝鮮和自己大金關係曖昧的時候,深入朝鮮內地太遠,否則立刻就會將現在的關係弄僵,這是大局。
現在大金的主要戰爭方向是大明,千萬不能再和朝鮮弄僵,一旦這種曖昧的關係破裂,那麼大金將會兩面受敵,一條戰線已經岌岌可危,再加上一個朝鮮戰線,兩個國家對自己大金夾擊,那後果不用人去想,都知道會是什麼。
鐵山,已經是自己南下最遠的地方,也已經是朝鮮能容忍自己追擊到達的地方了。
現在,按照夜不收的報告,毛文龍正帶着他的老弱難民向南繼續前進着,很明顯,他們的目標就是定州,只有定州在地點上,在人口結構上,最適合毛文龍站住腳跟了。
“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毛文龍越過鐵山到達定州,我們一定要在鐵山之前堵住他,消滅他,而一旦他們越過了鐵山關隘,那麼就只能放他們他去了。”面對灰頭土臉追上來的阿敏,安費揚古咳嗽着向他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和決定。
“毛文龍,你耍的我好苦,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要在鐵山之前堵住你,將你碎屍萬段。”被不斷打擊的阿敏,現在恨毛文龍達到了瘋狂的地步,就連在夜裡夢裡,都是在和毛文龍撕扯死戰。
“好的消息就是,毛文龍帶着他的老弱婦孺南下,前進的速度簡直讓我們欣慰,如此,只要我們再加把勁,就能在後日日落,最遲四日便能追上他了。然後,我們就能在鐵山之前和毛文龍決戰了。”
阿敏點點頭,爲自己的愚蠢而浪費了七八天時間而羞愧,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一切還要以抓到毛文龍爲第一。
“鐵山之前是龍川,那裡地勢平坦,一馬平川,正適合我們騎兵突襲,我們就將戰場定在龍川吧。”阿敏決定到。
安費揚古點點頭,但還是揚起頭看了再看天色,然後再看一眼在自己眼前慢慢滾動的大軍,不由得眉頭深鎖。“現在,奴才的大軍拖慢了我們前進的步伐,雖然我們和毛文龍的距離在縮短,但還要許多時日才能追上,而一旦毛文龍借道鐵山,那麼我們就一切都化爲烏有了。”
現在漢軍,也就是奴才大軍已經成了大家的雞肋。
如果按照原先的戰鬥力對比,自己七千八旗勇士,對付毛文龍的烏合之衆絕對沒有任何懸念。
但在上次和毛文龍的接戰之後,毛文龍似乎如有神助,戰鬥力轉眼爆棚,接連打了自己兩次敗仗,這對將領的打擊是大的,但其實對這些八旗勇士的心理打擊更大,接連的失敗,讓原本目空一切的八旗勇士已經開始變得畏手畏腳了,就從平時那些八旗勇士悄悄的交頭接耳力就看出來了。在往日,那都是大說大笑,聽說打仗,那都是個個爭先不甘人後的。
“其實,我們以七千騎兵對毛文龍充其量不過五六千的難民大軍,還是有着絕對把握勝利的。”這時候,扶着自己痠痛的腰的李永芳過來,給兩位主子建議:“敵人已經連續走了六七天了,就憑藉那些難民這樣的連續行軍,想來早就垮掉了,最起碼已經是疲敝之師,以我們絕對的人數再加上我們絕對的戰鬥力,取勝全殲是絕無問題的。”
現在的李永芳已經非常瞧不起阿敏和安費揚古了,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不過是被毛文龍小勝了幾次,現在就嚇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可氣。
佟養性也站出來幫着李永芳說話:‘以我們八旗勇士的戰鬥力,對付一羣難民還是沒有問題的,尤其是前面過了那些羣山之後,就是一馬平川的龍川了,即便毛文龍再是詭詐,在那一馬平川的地方,還能玩出什麼鬼花樣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將是笑話。”
他們倆個這麼一擡一哼的說這話,其實是有他們的心思的,那就是實力。
自己原先掌握的五千漢軍,在與東山礦徒的戰鬥裡,損失了三千多,在林畔之戰中,又損失了一千,現在就等於是全軍覆沒了。但這次卻看到了一萬的奴才大軍,雖然他們裝備不全,但只要自己倆個人將他們留下來,憑藉着大小倆個額駙的身份,向皇帝討要點武器裝備還是能做到的。只要將現在這羣傢伙手中的木棍換成刀槍,再好好的安插一些自己的心腹督戰,那就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從此之後在朝堂也可以揚眉吐氣了。
不過這個建議在現在來看是正確的,如果帶着這些垃圾般的奴才大軍前進,那要追上毛文龍,那簡直就是奇蹟,再說了,自己等可能真的被毛文龍嚇怕了,七千戰兵對五千難民都如此躊躇不前,的確是說不過去了。
於是阿敏和安費揚古互相望了一眼,就決定,丟棄那些奴才軍,主力全力南下追擊,一定要在鐵山之前,在龍川,將毛文龍追上殲滅。
於是,阿敏下令,將奴才大軍交給李永芳和佟養性,在後慢慢跟進,自己和安費揚古帶着八旗健兒全速前進追擊。
大軍再次分兵,兩撥人馬就在這大路上告別,懷着無比興奮的李永芳和佟養性正高興呢,突然一個夜不收飛奔而來,大聲稟報阿敏:“啓稟旗主,剛剛小的偵查得知,毛文龍就在昨天突然停下一日。”
阿敏眼睛就一亮:“毛文龍爲什麼突然停下?”
“據小的抓了一個百姓問,是東山礦徒兵突然加入了毛文龍的隊伍。”
東山礦徒?當時安費揚古和李永芳腦袋嗡的一聲,大了幾圈。
尤其是李永芳,年前就是他帶隊鎮壓的東山礦徒,他們的那種決死戰鬥的精神,到現在還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呢。
“他們有多少人?”阿敏一把拉住了這個夜不收,緊張的問到。
“大約一萬。”
一陣陣抽冷氣的聲音就在這裡傳開了。
一萬久經戰陣的礦兵,一萬有着決死之心的礦兵加入了毛文龍的隊伍,這絕對是一件必須高度重視的事情。
其實若論起八旗建奴的戰鬥力,和他們的老祖宗北宋女真比起來,那就是天差地別,主要是他們面對的敵人太爛。大明的軍隊因爲制度還要官員的問題,已經沒有了一戰的信心,按照現在的話說,現在的大明和後金,乃至朝鮮,那就是一個比爛的年代,沒有很爛,只有更爛。大明在薩爾滸一戰已經被徹底的打怕了,但其實薩爾滸一戰,明軍戰死四萬,崩潰十萬,主要還是在崩潰後,自相踐踏而死的,按照清朝人自己編撰的《太祖實錄》上說,當時真正收割的人頭不過五千,剩下的都是踐踏和逃散的。
而這支礦兵就和大明的兵不一樣了,他們有必死之心,有爲祖宗復仇死戰的決然,那是真的拼命的。
七千八旗勇士戰勝他們是沒有問題的,但現在阿敏和佟養性有着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自己的鑲藍旗的真女真將士,是絕對不能再遭受損失了,他們實在是損失不起了。
於是在一番研究之後,阿敏和安費揚古決定,不管願不願意,必須帶上炮灰奴才兵,繼續追擊。
但也有了一個變通,那就是八旗騎兵追上去,先纏住毛文龍,然後再等到奴才兵趕到戰場之後,再行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