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闖塌天的山寨,絕對不是呂漢強和趙梓所想象的只有一千老弱的驚弓之鳥了,而是又有了三千人馬,因爲,當初闖塌天戰敗逃亡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想過點燈子這個變數。
點燈子齊飛帶着三千人馬興沖沖地的趕奔闖塌天的地界,準備在劫掠了呂漢強並殺了他之後,將可能會出現的官府追究嫁禍在他闖塌天的腦袋上,讓那個莽撞的小子替自己頂缸,做個後路,這正所謂死道友不死同道的精髓。
但結果就在大隊人馬偃旗息鼓,準備悄悄的偷越闖塌天山寨後面的時候,一個意外的場面卻讓點燈子疑惑不解,因爲,大軍行進到闖塌天的山寨下,爲了防備闖塌天覺察到自己的到來而給自己添亂,就放出了警戒,結果帶領警戒的嘍囉的頭領王青,卻在第一時間給自己帶回來一個意外的消息。
“先生,剛剛據屬下觀察,似乎闖塌天的山寨裡空虛的很,破爛寨牆上也就幾個老弱抱着木棍巡哨,不見一個丁壯。”
“是嗎?還有這等事情出現?”點燈子齊飛就捏着不多鬍鬚的下巴,眯起了眼睛。
闖塌天也是老杆子,寨子裡的手下經過多年出擊,已經去蕪存菁,應該是以青壯爲主,不可能現在都是婦孺老人,再說了,闖塌天在這片地方,在同道裡,名聲也不好,惦記着他的財寶的,想着要殺他復仇的絕對不在少數,他怎麼就這麼託大的將山寨的防衛交給了一些婦孺?這不和常理嗎,難道闖塌天有什麼大事情出去啦?
這個想法一旦進入點燈子的腦海,立刻就如影隨形的再也趕不出去了。
闖塌天出去了,而且還帶走了全部的青壯,去幹什麼?這一地的狀況自己也算是鄰居,也熟悉的很,在這方圓百里,已經搶無可搶,奪無可奪,只剩下殺虎口還算一個可以值得搶掠的地方,但殺虎口地勢險要,而且民風及其強悍,這許多年來,就沒有一個在那裡討來好處的。
剩下的就是幾個堡寨了,但那些堡寨也都是在無數次搶掠裡剩下的,那都是大家族,傾盡全力招募鄉勇把守的祖宗基業,想要打開他,那幾乎就是癡心妄想。
還有什麼可以讓闖塌天大動干戈的?答案就是呼之欲出了,難道闖塌天知道了自己要來的消息,該自己來個套子鑽?
但轉而一想,這個可能是微乎其微,因爲自己此行相當謹慎,從決斷到出擊,根本就只是自己和幾個心腹頭目知道,消息不可能泄露,那麼,答案只有一個肥羊呂漢強了。
“好你個黃之產,你竟然將一貨賣了兩家,同窗之友誼,文人之信譽,都讓你吃了狗肚子了嗎?”當時點燈子齊飛氣的將手中的馬鞭胡亂的揮舞,一通亂罵。
“先生,是什麼讓您如此大發雷霆?”王青小心的上前,試探着問道。自己這個大當家的可是心黑着呢,一個不好惹惱了他,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讓他笑呵呵的把腦袋砍了。
“還有什麼,這個闖塌天一定是去做那呂漢強肥羊去了,好無恥的傢伙,竟然敢壞了我的好事,我一定不能輕饒他。”
“他去做了咱們的好事?不能吧。”王青還是不相信的問了一句。
“怎麼不可能,他現在大隊出馬,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這個殺才。”
正在這個時候,前面不遠傳來一陣哭喊求饒,還有呵斥怒罵的聲音,棍棒打在身上的悶響聲音。點燈子齊飛就一皺眉。
王青趕緊跑過去詢問,不到一會就又跑過來:“先生,剛剛兄弟們按照吩咐,抓了幾個闖塌天山寨到附近砍柴的嘍囉,我們的兄弟讓他們加入我們,結果那幾個老東西都說他們還有家小在山寨裡,若是自己不回去,等大頭領回來,那一定會殺了他們,因此上懇請開恩。”這也是規矩,爲了怕山寨裡的人逃跑,打發外出的,都是是在山寨裡還有家小的,一旦外出的人一去不返,不管是什麼原因,他的家小會被第一時間砍了腦袋。
點燈子齊飛突然眼珠一轉,陰沉沉的對王青道:“去,將那幾個老傢伙給我帶來。”
王青得到吩咐不敢怠慢,立刻飛跑過去,不大一會就和幾個嘍囉押着十幾個哭哭啼啼的老頭過來,“跪下,跪下。”幾個嘍囉將那十幾個老頭押到跟前,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拳腳,將他們打倒在地。
點燈子坐在嘍囉給安置的椅子上,揮揮手讓自己的嘍囉們站開,面露和藹可親的笑容道:“幾位老人家受苦了,趕緊站起來說話。”
那十幾個老頭哪敢真的站起來,趴在地上渾身顫抖的連頭都不敢擡起來。點燈子也就不再強求,接着放軟了口氣問道:“老人家,我是您大頭領闖塌天的朋友,今日來這裡想要拜山,卻看見寨牆上沒了我大哥的旗號,因此也不敢上前,請問闖塌天哥哥去了哪裡?還請幾位老人家據實告來。”
那十幾個老頭見上面的人說話文縐縐的很是和藹,再說了,大家都是百姓出身,哪裡還有保密的習慣,尤其這時候命在人家的手中,當然不敢隱瞞,於是一個膽大的便擡起頭回答道:“回大王,我們大當家的一早帶着全部人馬出去做生意去了,山寨就留下我們的嶽頭領看着山寨,這不,快要日中,我們頭領打發我們出來砍點柴火以備山寨需要,卻不想打擾了大王,懇請大王饒命啊。”說着帶頭繼續磕頭。剩下的人也一起磕頭求饒不止。
點燈子齊飛笑了,這次是真正開心的笑了,然後對王青點點手,“留下這位老人家我再細細問下,你帶着其他的老人家到一旁喝點水。”
王青明白,這是要分開來審問,點頭答應,也假裝客氣的將其他老頭帶到一邊。
齊飛彎腰拉起地上的老者,笑着道:“老人家,老哥哥山寨裡留了多少人馬啊?是哪個頭領掌管?”
那老頭被點燈子拉起來,當時感激涕零,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和藹的大王,因此對點燈子的好感頓生。再偷眼看時候,眼前的大王卻是一身書生打扮,年輕的臉上雖然有青灰之色,但卻掛着少有的和煦的微笑,這是書生啊,這個在自己原先的莊子上也有這樣一位,那走在路上別說是自己了,就是莊子上的張大戶,都要遠遠的施禮下去,叫聲小官人的。從幾千年骨子裡養成的對文人尊重的習慣,老頭再次給點燈子齊飛恭恭敬敬的施禮,口稱小官人。
齊飛聽了心中得意,笑着道:“不瞞老人家,我是前來投靠闖塌天老哥哥的,我的老哥哥若是在家,卻還好說,可惜不在,我便不敢貿然進寨以免引起誤會,因此請老人家說明,等我加入了山寨,到時候一定懇請我的老哥哥將您撥付到我的手下,給我幫襯一二。”
就這一句,立刻讓那老者感激涕零,能跟着一個書生,一個和藹可親的頭領,那要少受許多罪的,當下再次趴下磕頭,然後原原本本的將山寨裡的情況說了:“大頭領一早帶着山寨裡全部的青壯人手和大部分婦孺出去做買賣,做什麼也沒跟小的說,山寨裡就由嶽頭領,帶着我們三百不到的人坐鎮,如果小官人真心去投,我倒是可以給您帶路引薦。”
“好好好,多謝老哥了,來啊,拿一貫錢給老哥哥壓驚。”
隨着吩咐,就有一個嘍囉將五六百文銅錢塞在了這個老頭的懷裡,“你老爺子走運,碰到了我們仁慈的先生,拿着吧,還不謝恩?”
那老者感激的昏天黑地,趴在地上就是一頓亂頭。當站起來後,點燈子問什麼,這老頭都竹筒倒豆子一樣的說了出來,竟然一點都不隱瞞。
這時候,王青也詢問回來,趴在點燈子的耳邊將那邊的審訊結果一一稟報,與這老頭說的沒有區別,當時點燈子客氣的請老頭過去與同伴匯合。
這時候王青眼睛賊亮的望着點燈子,等待齊飛的計劃。
齊飛站起來,揹着手望着遠處樹木空隙裡透漏出來的闖塌天的山寨,陰沉沉的道:“現在,闖塌天的確是搶我們的生意去了,而他的山寨裡只有區區三百老弱,根本就不堪一擊,而爲了我們的前程,呂漢強的人頭我是一定要拿到的,爲了我們將來的發展,呂漢強的銀子我們必須得到。”
“是是是。”王青就連連稱是,但還是一副我不知道,還請您吩咐的樣子。
“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我不義,我們給他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佔了他的山寨,然後做了闖塌天,這一來可以拿回我們的東西,二來也算是我們上任前,向朝廷交的投名狀,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呢。”
“先生果然好計謀。”王青大大的讚揚了一聲點燈子的奇謀,然後笑嘻嘻的顯示下自己的才幹:“呂漢強也是近千人手,爲了十萬銀子,一定也會拼死抵抗,即便是國公家丁們做做樣子,也會讓闖塌天損失慘重,到時候,我們收拾起他們來,絕對是毫不費半點力氣。”
“尤其是,這次我們按照上面的意思做了呂漢強這個貪官,我還擔心畢竟要與國公衝突,對我們將來不利,這回好了,這樣的惡果讓闖塌天去做了,這真是老天幫助啊。”言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王青也隨着點燈子一起大笑起來,這的確是一個最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