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之產,我必須除掉他,要不他老是這麼給我添麻煩也不是個辦法,孔子曰,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孟子曰,贊,因此,我決定派陳亮帶着得力的人手,去長治除去這個禍根。”
馬的智商和七歲的孩子一樣,七歲,已經懂得愛和感恩,當然也懂得恐懼和仇恨,於是呂漢強便撫摸小馬,讓它感覺到安全而停止煩躁,一面對跟在身邊的王公公趙梓和陳亮道。現在已經榮升爲呂漢強心愛家人的山西小馬斷了兩根肋骨,而這唯一的創傷卻是陳亮給踹的,因此它看陳亮的眼神是敵意的,是恐懼的,無論陳亮裝出怎麼樣的友善樣子,它都會小心的躲到呂漢強的身後,繃緊身子隨時準備逃跑。
對於這個救命恩人,現在的呂漢強照顧的是無微不至,添草飲水都要親自打理,草料裡,還要加上兩個雞蛋。
小馬對這樣的照顧安之如懿,只是呂漢強在摸它傷口時候,它都會渾身輕輕的哆嗦一下,但絕對不耽擱吃草吃料,溫順的就向個小貓一樣。
在溫順的小貓身邊談殺人,呂漢強卻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在他看來,這也是在爲它報仇,誰讓現在這個小馬也成了呂漢強的家人了呢。
呂漢強的家人是動不得的。
刺殺的事件出現後,呂漢強的大軍就沒有再向長治進發,而是就地紮營。按照呂漢強的想法,這件事情一定要有個了結了,不然黃之產如此囂張,如此毫無顧忌,那早晚對自己是一個威脅。
王公公輕輕點頭,然後小聲的提醒道:“他身後的勢力就不要追究下去了吧。”這次王公公真的怕呂漢強被刺殺的事情刺激過分,做了違背當初決斷的事情。窮追黃之產身後的幕後主使者,那樣的後果對這個大明,將是災難性的,因爲呂漢強現在不是一個小小的個體,在他的身後,是一羣虎視眈眈蒸蒸日上的孤臣黨整個團隊。而從呂漢強剛剛毫不猶豫的就將俘虜的十一個刺客全部斬首就可看出,這次呂漢強憤怒了。
呂漢強得到王公公的提醒,不由微微一笑道:“老哥,我還沒被憤怒衝昏頭腦,我只是想殺了黃之產,讓幕後的人知道,我已經洞悉了他們的陰謀,我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容忍也是有底線的,這樣就算是達到了我的目的。”在安慰王公公的同時,呂漢強也在爲崇禎感覺到慶幸,在他的身邊,有陪他一起死的王承恩,有有能力,有忠心肯做事的曹化淳,還有識大體顧大局的這位王公公,相比於與他離心離德到後來眼睜睜看着亡國不發一言,不捐一款的文官,真的是天上地下。
“萬一他們不接受你的好意呢?”王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道。
呂漢強就眯着眼睛往天空看了一陣,似乎很是糾結,這讓王公公很是擔心,整個一顆心都塞在了嗓子眼上。他真怕出現這樣的狀況,東林是驕傲的,也是頑固的,呂漢強也是驕傲的,更是有種今天帳今天算的性子,如果他們真的拒絕了呂漢強的好意,那將是一個怎麼樣的後果?
現在王公公已經開始準備一旦呂漢強想要做出過激的決斷,自己就要僞這個老大帝國,爲自己真正的家,對呂漢強施行死諫了。
想了一會,呂漢強收回目光,繼續侍候他的小馬,“如果他們一意孤行,那大家就來個大的,在大家玩陰謀詭計耍手段上,看看是我呂漢強手段高明,還是他們那些雛鳥手段高明,朝堂上,朝堂下,我們就再較量一番,到時候,事情由他們引起,收場的事情就不會由着他們了。”
看看臉色已經變得慘白的王公公,呂漢強還不等他開口,就又拍拍他的肩頭:“但王哥哥放心,什麼事情都是過猶不及,這個度我還是知道的,我不會做出魚死網破的結局的,那對誰都不好是不是?我只要他們放棄他們不切合實際的想法,沒有能力再來騷擾我就成了。”
王公公盯着又去細心照顧他的小馬的呂漢強,不由得暗暗嘆息一聲,真的不知道再說什麼纔好,他們自作自受,難道還不讓人反擊嗎。
事情是他們挑起的,放在誰身上都不可能這樣輕輕翻過,真的要是那樣,那還算是一個正常人嗎?人家打了你的左臉,你還能將右臉也送上,然後讚一聲打的好嗎?
呂漢強的原則就是你咬了我,我當場就要咬回去,絕對不會等到以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是說給那些根本就不想報仇的人的遮羞布,一個懦弱者的藉口,對這樣的人,呂漢強是保持着嗤之以鼻的態度的。
“是不是通知下家裡,以防他們狗急跳牆?”陳亮站出來,擔心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呂漢強無所謂的展顏一笑:“這個倒是不必如此,全大明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護家的,家人,包括的我小黃,都是不能動的,只要我在這世界上一天,我想他們就絕對不會敢對我的家人有一點想法,因爲他們都知道,可能要傷害我的家人,我都會讓他們的身形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這是有着前車之鑑的。”在說這話的時候,呂漢強不知道,在京城裡,在劉濤王侍郎的炒作下,呂漢強的家已經被保護的鐵桶一般,真正做到了——草木皆兵。而後來老國公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乾脆派出了最強悍的五十名親兵直接進駐了老親家的家裡,弄的呂漢強不大的小院跟個兵營一般。
對於呂漢強的自信,王公公想了下,不由拍手道:“的確是這個道理,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說不定有心人還要照顧保護好呂伴讀的家人,他們怕萬一呂伴讀的家人受了什麼意想不到的傷害,呂老虎會不管不顧的將這筆帳算在他們頭上,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天大的災難了。”
趙梓也笑了,對還是不明白的陳亮道:‘王公公說的是,其實遠處的震懾要比對面的刀槍更能讓人恐懼,這個道理——”看看一臉迷茫的陳亮“算了,和你個夯貨說這些,你也不懂。你還是想法怎麼殺了黃之產纔是正經。”
陳亮就將注意力又放在了呂漢強的身上,反正他們說了自己也不懂,既然自己不懂,那就沒必要費心神去弄懂這東西,幹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從種種事情上看,黃之產這個傢伙狡詐無比,這次事件之後,也一定遠遁,我去哪裡找到他啊。”做些打打殺殺的事情,陳亮自認爲遊刃有餘,尤其這個黃之產還是一個文人,陳亮自認爲不用別人幫忙,直接就完全可以勝任,但動腦子尋找這個目標,卻是自己不能勝任的。
呂漢強微微一笑:“這個事情我分析了,我們剛剛遇襲,並且大壯大哥處事果斷,應該沒有漏網之魚,這樣,他們行動失敗的消息應該還沒有讓黃之產獲得,而黃之產自認爲這次做的是萬無一失,也絕對想得到成功的消息,因此我想他一定還在長治逗留,以便爲以後的行動做勾畫。”
趙梓點點頭,“但黃之產上次慫恿點燈子出戰我們,結果事情談妥就急衝沖走人,那麼這次是不是也會這樣做?”
“這次他不會這麼做,他一定會等待消息。”呂漢強肯定的說道。
“爲什麼?”衆人一起疑惑的問道。
“因爲上次點燈子齊飛的事情,黃之產根本就沒有抱什麼成功的幻想,他比誰都清楚,一羣流寇對付三百武裝到牙齒的親兵,勝利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同時他如果總是待在山寨上等待消息,對於一個文官來說,無論結果如何,以後都可能是對他的一種污點,因此他必須走。”
然後也不去看尷尬的一塌糊塗的小胖子,繼續說道:“而這次黃之產認爲,他動用了內外兩個保險,自己一定能成功,他作爲一個文人的迂腐,不但要等到確切的消息,更要表現出自己一諾千金,因此他一定等待在長治,好享受一下指揮若定揮斥方遒的心理感受。”
趙梓倒是再次點頭贊同了呂漢強的分析:“這次黃之產敢於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追隨在我們左近,策劃對東主的謀殺,看來他是一個及其自負的人,這種人就驕傲,就認爲這世界上,唯一的聰明人就是他自己,其他的人都是蠢蛋,尤其這次刺殺事件,他做的也可謂是天衣無縫,不但弄來了三牀弩這個國朝重器,而且還埋伏了暗線,其實在他預計看來,當初讓這些江湖人出來不過是想吸引人的視線,而這個內奸纔是他的重點,要不是東主由神靈相助,那個小馬幾次幫忙,說不得這次東主就真的遇害了,這樣的安排可謂周詳的狠,而恰恰是這樣周密的安排,讓他認爲自己百無一失。”
“對的。”呂漢強接過了趙梓的話頭,帶着嘲笑總結:“一個驕傲的自負的人,都在心中想着要欣賞一下自己的結果,這樣就會露出馬腳,因此自取死路。”然後心中嘀咕下,當初自己要不是驕傲的非要感受下殺了牛二而不會被人發現,非要去現場湊什麼熱鬧,感受什麼成就感,那也不會被趙推官注意,從而走到今天這種尷尬的地步,聰明人,都是人與我心啊。
小小的感慨了一下,然後轉身對趙梓到:“一會麻煩先生帶着我的金牌和陳亮等人去城裡,尋到我們商行,動用商行的情報收集力量,一定要在長治給我找到這個什麼黃之產,殺了他以解後患,向某些人示威。”
“是東主。”趙梓就微微躬身,欣然接受了呂漢強交代的任務。
“陳亮兄弟,你帶上最好的好手,跟着趙梓先生,一切行動都聽先生的安排。”
“是,東家。”在被人指揮的事情上,陳亮一點心理抱怨都沒有,他巴不得有人爲自己動腦子呢。
“好了,你們去吧,我和小胖再在軍營裡走動走動,以安定軍心。”
鑑於趙無極被收買的惡**件出現,子涵第一時間就對呂漢強的親衛展開了甄別,並且第一時間用二十個世子家丁替換了呂漢強的親衛。
說起來呂漢強也是悲哀,親衛親衛,是自己最親近護衛,結果卻成了自己最危險的危機,可見,在沒有很長時間的培養,沒有相當高明的手段,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培養出一羣真正的親衛還是太過一廂情願了。
趙無極被收買的手段其實非常簡單,事情還是出在了書信上面。
當初呂漢強招募他們的時候,是將他們每月的薪酬交給他們在京城裡的家人的,而爲了證明自己按時足額的給付了他們家人薪酬,以安定軍心,呂漢強允許他們和家人通信,也允許家人與他們通信。
而呂漢強以後世人固有的心態,這些親兵和民夫的書信往來,自己是不能檢查而侵犯人家**的。於是,當時黃之產在京的時候,就打探了這些親衛家人的消息,然後買通了他們的家人,讓他們與這些人聯繫。
這其中許多家人感念呂漢強的恩德,紛紛拒絕了黃之產的收買,唯獨這個趙無極的老爹是個財迷兼官迷,因此接受了黃之產的條件,說服了自己的兒子做了內應,在刺殺發動前,黃之產還特意在五臺縣城裡,會見了放假閒逛的趙無極,再一次鼓動之後,趙無極就做下了這讓他沒機會後悔的事情。
同時誘發趙無極反叛的根本原因還在於,呂漢強將大家打生打死得到的軍功給賣了,這樣讓大家看不到前途曙光,包括趙無極在內的一部分當時拼死登城的人就都有了抱怨之心,既然跟着你呂漢強不能憑藉軍功光宗耀祖,那麼殺了你可要平步青雲,那爲什麼不做呢?不做是傻子嗎。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杜絕這種事情的辦法也就有了,第一,從現在開始,無論是誰,都不得無故離開軍營隊伍,幾乎就是將他們這些民夫士卒與外界隔絕開來。
第二便是施行書信往來檢查制度,以堵塞漏洞。
第三個便是這這些所謂的親衛徹底掉離開呂漢強的身邊,將所謂的親衛隊徹底的變成單一的斥候隊,只負責行軍中的沿途查探,抓舌頭等事。
再有就是給予利益分配了,呂漢強在趙無極的事情上也檢討了自己,這件事情自己做的是有點欠缺考慮,倒不是說自己賣軍功不對,這些軍功擱在自己身上的確沒有賣掉給收穫的效果好,但也應該給這一戰中的人一點希望,要麼是金錢,要麼是軍功,而不能是輕飄飄的一句大義。對於金錢,呂漢強感覺沒問題,但升遷就不行了,因爲自己不是正規的軍隊,沒有這個權利,於是,呂漢強和世子商量之後決定,若再有戰事軍功,親兵們可以報老國公,在內部升賞,而民夫親衛,可以調入親兵,也就是京營再加以升遷,如此一來,事情都迎刃而解。
當呂漢強將這些決定公佈的時候,這次才獲得了全體人員發至內心的歡呼,在歡呼裡,他總算得到了他想要的第一份忠誠。
看到與以前精氣神大不相同的部下,呂漢強不由得感慨一番:“在沒有現成的榜樣的時候,還是偉人說的好啊,還是慢慢的摸着石頭過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