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的御膳呂漢強還是略微皺眉,實在連自己在家的時候都不如,別說是酒,就是菜也不夠,小小的四碟,一個湯,還都是清湯寡水的沒有什麼滋味.這時候呂漢強就想,他在這裡勤儉清苦,說不定王承恩那就已經是山珍海味了,是不是自己上王承恩那蹭頓飯更合適。
崇禎笑着讓菜,然後開心的笑着道:“皇城裡難得的溫暖,還多虧了你了。”
呂漢強就比較吃驚,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自從老太太進宮陪着老太妃聊天,結果你家張管家就以捐獻爲名,直接運進來一萬石的焦炭,將宮中所有的地龍都點了起來,這下才讓我熬過這難熬的冬天,你說朕是不是很是借了你的光?”
一提娘,呂漢強的心就揪着般的疼,還不是自己連累了娘自甘做人質,作爲兒子都做到這個份上,怎麼不讓自己愧疚萬分。
低下頭掩飾的輕輕喝湯。
崇禎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想娘了,等一會咱們君臣聊完,我便讓您去後宮老太妃處,與老太太見面,不過老太太說了,這些日子和老太妃們相談甚得,準備住到春暖花開再回家。”然後紅着臉欲蓋彌彰的解釋:‘這可是老太太說的,我當然求之不得。’
呂漢強就強顏歡笑的道:“天下最富麗堂皇的便是這紫禁城,最安全的也是這紫禁城,我在外征戰,如果娘能住在此處,我便安心了。”
崇禎得意的哈哈一笑:‘正是這個道理,如果老太太願意,她老人家可以住到永久。’
呂漢強就咬牙切齒的嘀咕:“你還打蛇隨棍子上了,總有一天,我要將我的家搬離這個監獄一樣的京城,到那時候,我看你還怎麼要挾我。”
一說到戰事上,崇禎放下手中的碗筷,再次變得憂心忡忡;“建奴從去年十月入寇,現在已經是一月末,如此猖獗總不是個辦法。”但轉而又信心滿滿的道:“這次伴讀帶虎狼勤王,連番大勝,再有伴讀即將運來的錢糧,正該一鼓作氣,蕩平妖孽,因此朕希望伴讀再接再厲,對建奴展開決戰。”
這個觀點呂漢強是預判到了的,這兩次大勝,一定滋生了朝堂上的速勝心態,大家一定以爲,建奴不過如此,只要錢糧充足就一定能速戰速決,因此心中也打好了腹稿。
放下碗筷,沉吟了一下,不無沉重的道:“萬歲,這次臣的兩場勝利其實第一場是敗仗,第二場是慘勝,在沒有給建奴根本打擊之下,自己卻損失慘重。”
然後呂漢強給崇禎潑起冷水給他降溫:“第一場大戰,事出倉促,算是一個遭遇戰,我們出動的是國公的親衛騎兵和我的親衛騎兵,合計五千人馬,面對敵人的是一千五百,結果我方戰死兩千五百,對方一千三百,這是兩個我們的兄弟換一個建奴,當時還是建奴主動撤退的結果。這樣,我的親衛和國公親衛基本打殘,沒有一定的時間補充兵員,修養傷病是不能再戰的。”
崇禎靜靜的聽着,沒有說什麼,在他看來,將士們推諉不戰是常態,即便是呂漢強也不能免熟,這不過是呂漢強在叫苦,然後好和自己討點好處。
“第二次戰鬥是從高各莊開始,我斷後軍兩千五百人,面對建奴一個牛錄三百人馬,還有六百朝鮮奴才,戰鬥結果是我方戰死二千,而敵方在增援了一個牛錄之後,當時戰死三百多建奴,戰死四百朝鮮奴才,這次的戰損比例是三比一,這還是在村鎮裡,限制了建奴騎兵發揮的情況下,可見建奴不但戰力強橫,而且朝鮮包衣奴才戰鬥力也非常兇悍。這些建奴最後還是國公帶着剩餘親兵增援後才被消滅,但在建奴做最後垂死掙扎時候,還讓國公親衛再損失了一百五十兄弟。”
崇禎面無表情的聽着。
呂漢強就繼續道:“而小西山一戰更加慘烈,我五千衛所最精銳的士卒憑藉地利結陣死守,面對四千鑲紅旗主力,只戰了不到兩個時辰,便戰死四千餘,當時情況危急時候,隨軍的子涵郡主都吶喊酣戰,如雨之胞妹如雲親冒箭雨揮劍廝殺,才鼓舞着士氣,使得殘軍堅持到臣與王大壯的救援之軍趕到戰場。”
聽到子涵如雲都親自參戰,崇禎不由動容,可以想象得出當時戰鬥之慘烈程度。低聲讚歎:“國公一脈真英雄也。”
“這段戰役,我軍陣亡四千三百,傷七百,而建奴死傷兩千多一點。交換比是二比一。當我們的救援大軍齊集的時候,建奴嶽託當機立斷主動撤出戰鬥,是王大壯運用臣的炸藥包和牀子弩覆蓋打擊,纔再次留下了建奴一千人馬,嶽託帶傷逃遁。”然後悲傷的總結,“前後兩場大戰,我共斃敵五千三百,而我軍的損失呢?是騎兵兩千七百,衛所步兵六千,合計八千七百。”
聽到這個數字,崇禎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不但沒有震驚,還滿意的點頭:“不錯,真的不錯,看來伴讀不但經營有方,更能練軍,如果大明的軍隊都如伴讀的衛所軍隊一樣強悍,建奴哪裡還要五年,兩三年就可以讓他們灰飛煙滅了。”
崇禎有輕鬆的理由,因爲按照大明曆來對建奴的戰役來說,只有敗沒有勝,而且每次大敗死傷都是幾萬,而殺傷建奴的數目不過是幾百,也就是說要一百個明軍的性命才能換來一個建奴的腦袋,從建奴起兵到現在,大明累計投入白銀不下二千萬,錢糧更是無數,死傷將士不下二十萬,但殺敵總的算來也沒超過兩萬吧,現在呂漢強的交換比絕對是一種奇蹟了。
看着崇禎振奮的表情,呂漢強真的苦笑無語,自己本來是想給他潑冷水的,這似乎還送給他一個炭火盆了,這簡直就是適得其反嗎。
“萬歲,經過兩次戰鬥,我和國公的親衛騎兵徹底被打殘,幾乎不能再戰,而我剩下的全部是步兵,面對悠忽來去的建奴騎兵,我們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卻無追擊的能力。”
這點崇禎倒是輕輕點頭同意,崇禎出身草根,在市井上閱歷了兩年,更加勤勉好學,可不是如他前幾代皇帝那般,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的何不食肉糜的皇帝,對於這些淺顯的知識還是懂的。
“而我這次所帶不過兩萬南四府整頓後的衛所軍,三千國公親衛,兩千我的督師親衛,兩千平陸鄉勇,還有招安的太平寨四千人馬,而這兩場大戰,也就是將近四分之一的能戰之兵已經戰死,而這其中最主要的是三千騎兵。”然後誠懇着望向崇禎:“萬歲,我已經無力再次對建奴施行大規模的進攻,畢竟,建奴還有主力三萬,六萬包衣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