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突然遭遇偷營的處理,最重要的是快速反應,這點建奴做的還是比較到位的。在最短的時間內,夜裡當值的全部或者騎馬或者步行的衝了出去。而從牀上驚醒的,也一個個都迅速披掛整齊,兩隻眼睛通紅,顯然是沒睡醒,邊往外衝邊嘴裡罵罵咧咧的,這起牀火還是沒消透。
李永芳也帶着人來到了阿敏的這邊,自從投了建奴,他的待遇算是不錯的,封了一個三等副將,娶阿巴泰之女爲妻,生了一大堆的孩子。這小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舒坦。他並沒有因爲自己是個降將而感到是什麼丟人的事。給自己的孩子取的名字也是什麼剛阿泰、巴顏之類的滿人名字,他以此爲榮。
不過這麼多年了,除了見過有白桿兵敢與大金野戰而立於不敗的,還真沒有見過有這樣大的膽,敢主動的過來堵着大金的營帳打野戰的。真不知道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沒事到這嘬死。
別人還懷疑是什麼蒙古、遼將之類的,但是他一眼就看了出來,對方只是大明的另一支部隊。因爲蒙古兵都是騎兵,這一面面盾牌也不是他們能用得起的。而大明的遼兵們根本不會幹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而看對方的裝備,顯然就是情報傳來的明皇所研製的那種秘密武器了。
阿敏迅速的做了安排,沒別的,就是一個殺退敵軍而已。對付一字長蛇陣最好的手段就是當腰斬斷蛇身,然後反覆的絞殺。那樣敵兵必然潰敗無疑。明軍的潰敗那可不是一次二次了,僅僅是比較出名的逃跑將軍就好幾個。而騎兵遇上了潰敗的步兵。那種只利用馬速,把兵器對準了敵人,就能利用慣性的力量把敵人殺死的感覺卻是最棒的。
阿敏極度瞧不起大明的那些什麼兵法,一部《三國演義》在東京(瀋陽)是如此的流行,但阿敏根本不屑去看,經常的說:讀書有用的話,那大明早就無敵了,但恰恰相反。還是整天的被蒙古部、建州女真部攻擊。可見那些兵法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只有實力纔是最爲重要的。
“孩兒們,跟我殺了那些明狗!”帶着五個牛錄,阿敏一馬當先的向着錦衣衛衝去。等在遠處的阻擊弩正在向着已經穩定好的錦衣衛後面靠攏,這個機會是抓不到了,所以阿敏算是暫時保住了性命。
但衝到了錦衣衛的射程之內的阿敏就再也沒有這麼好的命了,被人直接射死了戰馬,滾鞍而下。啃了一嘴的泥。二十幾個白甲兵,急忙把馬停住來,下馬過來相扶。氣的阿敏哇哇的大叫,沒想到出師未捷,馬失前蹄了,當着衆人的面還真丟人。這時候衆旗丁已經縱馬前衝了。擋住了阿敏的視線。
而其他的披甲或者不披甲的建奴兵們。如馬蜂一樣,接着嚮明軍衝去。那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憑着這些沒腦子的野蠻衝鋒,能取得什麼好成績那纔怪了呢。但上千匹戰馬衝鋒的氣勢洶洶還是比剛纔馬步混搭的衝鋒強的多了。
錦衣衛們當然的不停的射擊,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冷靜是一時冷靜不下來了,但這段時間不停的訓練現在也是出成效的時候了。
所有衝鋒的建奴騎兵們。幾乎是不間斷的摔下馬來,和阿敏一個德性,但他們卻不一定有阿敏那個好運氣,一是沒有摔成重傷,二是有人護着不會被後面的馬踩到。而他們則一個個因爲馬的高速衝擊慣性,而被飛出去摔得是七葷八素,運氣不好的,還要被後面的戰友縱馬踩死。
還有就是在馬上就被射死了,馬速加上神弩的射速,使得弩箭的迅速大爲增加,更加容易的破甲,然後“噗”的一聲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鑽心的痛疼,讓建奴的戰士明確的感到,自己受傷了,甚至於是死了,戀戀不捨的就離開了馬背,尋找到一處屬於自己的大地,快速的做着自由落體與慣性運動,用自己的身體或者屍體佔據大地。
莊海鳴親自操着一面豎盾一部弩,帶着錦衣衛們狠狠的射殺着衝過來的敵人。錦衣衛們經過了這近兩個月的全職訓練,真的是有着脫胎換骨的感覺,正在從懶散的地方行政人員,向着正宗的野戰部隊轉變着。
訓練苦是當然的苦,暗中埋怨、忿恨的也不在少數,實在是皇上太強勢了,哪裡有以前那種悠閒的日子快活。但效果就是效果,這正兒八經的第一戰,這效果彰顯出來了。
從開始有條不紊的射擊零散衝出建奴大營的建奴,到現在面對如狼似虎的五個牛錄,一點懼色也沒有,和袁可立平時教的一樣,只要把他們當成了靶子就可以了,無論對方是多麼的兇殘、武功多強,一弩箭下去照樣的會受傷、死亡。神弩既然如此厲害,還有必要害怕嗎?
比起其他的錦衣衛來那種,但凡是在瞄準鏡裡看着個人就射的行爲,莊海鳴是不幹的。他可是挑食的,轉撿那披甲的射擊。要知道每個牛錄最滿員纔是三百人,但一個牛錄裡才100甲士,分別是10名白甲護軍(即白擺牙喇)、40名紅甲護軍(即紅擺牙喇)、50名黑營兵(即行營兵)。
這些纔是最值錢的貨,這個值錢可不是別有所指,的確是最值銀子的,因爲在收他們的首級之時,都是有不同價碼的。當然現在皇上倒不一定會再給發錢了,不過那射擊的成就感的確是不同的。
對於建奴的編制,三千錦衣衛在萊登之時早已弄的是清清楚楚,前4等的總兵、副將、參將、遊擊,那些是袁可立要求每一個阻擊手都必須記往記牢的。戰場之上,那些都是最有價值的目標,只要發現了,立即射殺。
而後面的如:
第5等:牛錄額真、備禦、白擺牙喇纛額真、備禦銜巴克什。
第6等:白侍衛擺牙喇、代子備禦、綿甲人。
第7等:白隨侍擺牙喇、紅擺牙喇首領、管牛錄千總、千總銜巴克什。
第8等:披甲人、未攜甲而來、徒步的末等的披甲人、騎甲
第9等:無甲之步行跟役。
這些也是錦衣衛們都大體記得的,但莊海鳴卻記得特別的清楚,高等的就不要去想了,眼前的戰場上,還是有一些白甲和紅甲的,這樣的目標射起來才過癮。
透過瞄準鏡,看着自己所射的弩箭飛射而去,那些什麼白甲、紅甲如敗革一般,毫無任何阻擋作用的就被一穿而過,狠狠的釘在他們的心臟部位,只見被擊中的對象,一頭就紮下馬來,這秒殺的感覺的確太棒了。自己射殺一個白甲,這要是把此事在京城裡一吹,那應該是多牛的一件事情。
更有一個白甲,被射中後,竟然一時不死,還奮力的射出了他一生中最後的一箭,射的是真準,直接命中豎盾,那力度也真是不少,箭射在豎盾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嚇了莊海鳴一跳,都懷疑那箭是不是會穿過來。
還好,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鐵製的箭簇碰上了鋼鐵打造的豎盾,也只能是敗北的結局。
“有意義嗎?垂死掙扎而已,還敢嚇老子!呸!”莊海鳴不屑的說。
而其他的雜食類錦衣衛,可沒有他那麼悠閒自在、挑三揀四的機會,他們就是拼命的提高着自己的射速、命中率,管他們什麼甲不甲的,反正不能讓他衝過來是真的,
“先射馬!馬倒了可以阻礙後面的敵人!”袁可立大聲的喊着,可憐的老頭,在這樣的時候只能用喊來下達命令了,如果靠軍旗的話,估計誰也看不到,因爲大家的眼鏡都抵在了瞄準鏡上。還好跟着的幾個親兵,貓在豎盾後面也跟着喊了幾遍。
得到了袁可立的命令後,衝鋒的戰馬受到了最爲冷酷無情的待遇,錦衣衛的弩箭紛紛射向了戰馬,衝擊的馬兒成片成片的倒了下來,在戰場上特別的無辜,它們是沒有國界之分的、沒有善惡之別,有的只是忠心回報自己的主人。當然也算是被一方奴役着衝向另一方,所以同樣被另一方敵視,所以它只能是犧牲品。可憐的生物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四肢,至死也不明白,人類爲什麼殺死自己,不就是跑個馬,至於殺死嗎?。
而戰場上沒有人會顧及到它們的存在,對它們的死置若罔聞。有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置對方於死地。倒在血泊之中,馬兒的數量到底是比在地上跑的、躺着的人少多了。雖然倒下的當場就死掉的有一些,但更多的,卻是被射傷、摔傷的,倒在那裡無力的呻吟着,或者是恨恨的看着對方的豎盾,恨不能衝上去再來一聲廝殺。但,傷處傳來的痛苦,卻讓這些傷者,只剩下痛苦的份了。只能把這個希望寄託在自己的戰友身上了。
當然也有一些摔是摔着了,但並無大礙,只是不想接着起來了,現場不是太妙啊,照這個形式發展下去,起來再衝,不過是白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