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山門再次打開。先前的中年道士走了出來,見到落湯雞一般的大奎便問道:“我聽小徒說,你竟要找我師父?”大奎忙不迭的點頭。
中年道士問:“你找我師父有何事?”
大奎道:“我要拜師學藝。”
中年道士笑了笑道:“我師父年事已高,早已收山。如今正在閉關,也無暇見你。你走吧!”
大奎道:“俺不走,俺在這裡等他。他不出來俺便不走。”
中年道士剛要發作,卻又強行忍住道:“既然如此,你便在這裡等吧。”說罷吩咐小徒關了山門。
大奎站在門外好久,覺得又冷又餓。剛剛跑進水裡衣服都溼了,衣服都是溼的如何不冷?此時正值初冬頗具寒意,大奎打開包袱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當初從劉大伯家出來帶的餅還有兩張,大奎胡亂吃了幾口便又收進包袱。
就這樣大奎一直站在門前直至天黑,山門始終沒有再開。
第二天早上,小道童又出來掃地。見到大奎還站在哪裡,便道:“你怎麼還在這。你快走吧,我師祖不會見你的。”
大奎哆嗦着身子道:“他不見俺,俺就不走。”道童見大奎執拗,便不再理他,專心掃地。道童掃完地拎着掃帚進了門,回身關了大門。就這樣又過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早上下起雪來,大奎倒不覺得如何冷。原來外面一層衣服已經結冰,擋住了寒風。一如昨日,道童出來掃地。見到大奎還沒走,也不說話只管掃地。掃完地照舊進門然後關門,大奎就這樣站在門外等着,不想後半晌竟下起雪來,雪越下越大直到深夜,北風也越發強勁了。
好歹等到雪停,卻是天色大亮。道童出來不見了大奎,卻只見一個雪人站在門前。道童掃地,發覺大奎礙事。便道:“讓讓”
豈料大奎的聲音便如天外來音般道:“讓…不了,凍住…了。”道童無奈,只把大奎身周及門口清掃乾淨,便回身進了山門。隨着咣噹一聲,大門再次緊閉。此時大奎身上的餅早已吃光,只得硬挨着再過了一天一夜。
第五天早上,大奎便覺得周身發熱,精神恍惚。道童出來見到大奎身子篩糠一般的抖,便走過來問道:“你打算在這生根,來年春天發芽再生個傻子出來嗎?”大奎並不言語,閉着眼睛只管抖。道童掃完地,便一如既往的關了山門。
過了半個時辰,山門開了。道童端了一隻托盤,上面放着一碗白飯,一碟青菜,還有一碗熱湯。 “我師父怕你餓死,凍死。命人備了飯菜,快吃吧。”說完道童把托盤放在大奎腳前地上。便又回身進了山門,依舊是 ‘咣噹’一聲山門緊閉。
兩個時辰後山門又開,道童出來收拾碗筷。卻見飯菜早已涼了卻絲毫未動。道童端起托盤回身走了。這次關門便沒再開,大奎在門外又站了一天一夜。
第六天,天一亮。山門再次打開。中年道士走了出來對大奎道:“我師父說,叫你回去,莫要執着。”說着從懷裡拿出二十兩銀子放於大奎腳下。大奎此時已經氣若游絲,卻從嘴中飄出一句話:“俺不走!學藝不成,有死而已!”。中年道士看了大奎一眼,也不說話,轉身進了山門。
待到大門關上,大奎臉上流下兩行清淚。一直站到深夜,大奎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久山門打開,一名健碩老者走出山門來到大奎身前站定,此老者身着月白道袍,動作間更顯仙風道骨。雖是須發皆白但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他身後恭敬的站着四人,皆是青衣長袍道人打扮,年紀均在四十左右,先前那個中年道士便在其中。老者道;“靈虛,將這孩子帶到客房好生調養。待他好轉帶來見我。”先前的中年道士躬身道:“是,師父”,老者說完轉身回去了。
大奎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拜了癡心道人爲師,練就一身好武功。又夢見了湯大哥帶領大軍馳騁疆場,而自己就是前鋒官。長刀所指,所向披靡!’夢做到這裡,大奎不由嘿嘿傻笑。這時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大喊:“師父,師父,傻子醒了。”大奎睜開眼睛,恰巧看到道童奔出了房間。
過不多時,中年道士靈虛子走入房中來到榻前對大奎問道:“你可覺得好些了?”大奎想要起身,無奈渾身痠痛。靈虛子道:“不要亂動,你本來體虛又感染風寒。還是好生養病要緊。”
靈虛子接着吩咐小徒弟道:“去把爲師煎好的藥端來。”道童領命轉身去了,過不多時端來一碗湯藥,靈虛子親手喂大奎喝了藥,大奎真覺得受寵若驚。
道童在靈虛子身後捂嘴笑道:“傻子,你可真能睡,一睡睡了兩天兩夜,多虧我師父每天給你喂粥喂藥。”
靈虛子臉一板:“不得無禮。”道童禁聲,但卻衝大奎做個鬼臉,大奎只是傻笑。
中年道士笑道:“貧道道號靈虛子,是家師的大徒弟。”說着一指身後的道童道:“這是小徒慧清,年幼調皮生性頑劣,施主不要見怪!”
大奎忙道:“沒有沒有,他很好。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靈虛子呵呵笑道:“施主天生頗具福源,家師已有十餘年未見生人了。想不到施主初來,家師便囑咐貧道好生照料,待到施主身體康復便帶你去見他。”
大奎聞言興奮之極,呵呵笑道:“俺真是太高興了,俺能見到靈智上人了,呵呵呵呵!”靈虛子臉色一板道:“施主請慎言,家師名諱切不可妄言。”
大奎忙不迭的點頭:“俺記得了,多謝道長指點。”
靈虛子這才微微笑着站起身道:“施主好生養病吧,貧道不打攪了。”說罷吩咐道童慧清道:“你在施主身邊照料,有什麼需要且來找爲師.。”
慧清躬身拱手道:“謹遵師命。”靈虛子對大奎笑了笑,轉身出門而去。
這慧清倒是聰慧非常,且又口至伶俐。大奎覺得與他倒是十分投緣,不由得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
如此大奎在牀上又躺了兩日,每日由慧清端飯端藥,到了第三日大奎已能下地行走。雖然身子仍是發飄,但覺得已經不礙事了。
天近晌午,大奎用了齋飯。靈虛子便來到大奎房間道:“跟我走,師父要見你。”大奎傻了,這是真的嗎?大奎跟在靈虛子身後,心裡不由得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