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抱着孩子去了後宅,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望母親,這似乎是做女兒的通病。
大奎隨岳父黃世傑在廳堂品茶敘話,當大奎問到江湖上的殺手組織,黃世傑不禁神色有些異常。但畢竟是自家人,黃世傑也不掩瞞,屏退左右後便將江湖中出名的幫派及組織一一道來。黃世傑不愧是老江湖,對江湖中的幫派如數家珍。大奎最關心的便是殺手組織,當聽到北血南燕之名,也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北血者,爲血濺堂。堂主樓伊賀,傳聞武功深不可測,手下高手如雲。但凡接單從未失手,這個殺手組織卻是令江湖中人談之色變。
南燕者,爲燕翅樓。燕翅樓主司馬燕,卻是個女人。如今三十許人,傳聞其美若天仙卻是工於心計,具體武功如何卻是無人知曉。其手下殺手很少有高手,俱是平民百姓一般。
大奎聽到這裡,不禁問道:“殺手沒有武功卻是如何殺人?”剛說完,大奎心中不由想到。桃花鎮上的兩個殺手武功便是不高,但自己若是沒有天蠶寶甲,恐怕那兩個殺手已經得手了。看來這殺手殺人,與武功高低關係似乎不大。
黃世傑沉吟道:“燕翅樓殺人靠的是算計,首先他們會將目標的一舉一動,生平愛好一一打探清楚,然後設局誘而殺之。其法無絲毫徵兆,佈局巧妙合理,若非福大命大之人萬難逃脫。”
大奎聞言不由心中暗想:“如此說來,這兩個殺手組織藉以對自己下了手,到底是什麼人買兇殺我?”心中正自不解,已被岳父黃世傑打斷了思緒。
“賢婿,看你滿面愁容,卻是所爲何事?”黃世傑疑惑問道。
大奎見問,當即苦笑道:“怕是兩個殺手組織都瞄上了我。”當下大奎也不隱瞞,便將天台縣境內遇刺及桃花鎮遇刺的事情一一說與岳父知曉。
黃世傑聞言不禁臉上也是愁雲一片,思慮良久方纔問道:“賢婿有何打算?”
大奎搖頭笑道:“還沒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黃世傑點點頭道:“凡事自己多加小心,老夫年邁也幫不上什麼忙了。不過老夫江湖上倒也有幾位朋友,賢婿若是要探查究竟,或許他們可以幫得上忙。”黃世傑頓了一頓又道:“賢婿在此稍候,老夫去去就來。”說着,黃世傑站起身來去了後堂。
過了兩盞茶時間黃世傑纔回到了廳堂,手上拿了兩封書信交給大奎道:“這兩封信,一封寫的是老夫在大江南北的江湖朋友名單地址,另一封則是老夫寫就的親筆書信。無論走到哪裡,若有難處不妨請江湖朋友照拂,他們看到書信定然會給老夫兩分薄面。”
大奎不由的心中大喜,雙手接過這兩封書信後,鄭重的收入懷中。
大奎與黃鶯在黃府住了三日,這纔打道回府。
大奎與屬下衆人護在馬車左右,一路向吳縣的張府進發。行至吳縣縣城,大奎去看了看區正言區大錘。大奎曾命區大錘收購好鐵,打造兵器。如今卻不知進展如何。自己的暗探屬下如今也有近千名,須得嚴加訓練。這些屬下如今使用的兵器還都是軍中帶來的生鐵刀槍,這卻如何使得。
區大錘的鐵匠鋪此刻正忙的熱火朝天,離得老遠便聽到鐵匠鋪裡叮噹大響。大奎吩咐衆人在此等候,便獨自下馬向鐵匠鋪走去。鐵匠鋪的門外棚子外沿下,掛滿了鐮刀斧頭鐵鏟鋤頭之類的農具。棚子里加了兩個火爐,此刻爐火正旺,十餘人分成兩撥正在忙活着打造農具。
區大錘的手藝可謂聲名遠播,在這蘇州城周邊,如今卻是數一數二的。
鐵匠鋪生意很好,大奎從這些人的幹勁上便可略知一二。如今江南初定,百姓皆是忙於弄溼,這農具之類所需甚多,由此纔有了這鐵匠鋪的好生意。
大奎到了鐵匠鋪門前,早有一個夥計迎了出來。
“先生,一看您便是大富大貴之人,您來是想定製什麼?”這夥計不認得大奎,還以爲來了主顧,所以忙不迭的出來招呼。
大奎笑了笑問道:“你師父那?叫他出來見我,就說我姓張。”
夥計不由一愣,當即想到:‘看這架勢,此人來頭不小’。夥計沒敢耽擱,當即道:“您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說着轉身進了棚子。
這棚子卻是搭建在一間磚瓦房的門前,穿過棚子才能進入裡間。過不多時,那夥計出來回覆道:“我師父請先生到裡間說話。”大奎聞言不由一愣,自己報了姓氏那區大錘竟還是這般怠慢,大奎不由的覺着有些好笑。這區大錘難怪仕途無望,卻是這般直腸子。
大奎也不介意,遂跟着這夥計進了裡間。裡間的左首邊是睡覺的寢室及庫房,右手邊就是區大錘的專用錘鍊房。
此時的錘鍊房內一如外間叮噹大響,大奎示意這帶路的夥計可以出去了,這才獨自走向那間錘鍊房。
此刻區大錘正自揮汗如雨,左手持了火鉗夾着一柄長刀的火紅刀身放在胎鐵上,右手持小錘正在不住的在刀身上丁丁捶打。身邊尚有一個徒弟,手持大錘間或在刀身上一錘錘猛砸。大奎站在一邊半響方纔看出些門道。
原來旁邊的徒弟是按照區大錘的指引落錘,每一下或輕或重卻是由區大錘的小錘來決定。至於究竟怎麼指引,想必是有訣竅。這鐵匠鋪這麼多的徒弟,想必這個便算是入室弟子了吧。
過了好久,才見到區大錘停了手,火鉗夾着那柄刀身復又投入正旺的爐火。想必是刀身涼了,復又加火。
區大錘吩咐徒弟加火,這才轉過身來哈哈笑道:“張大人,呵呵呵,屬下有失遠迎,望乞恕罪。”話雖是謙恭,口氣卻是一派不羈。
大奎也不介意,當下笑道:“區大師受累了,呵呵呵。”大奎一頓又道:“本官剛剛回來,不想一到此地竟趕上大師正忙,呵呵呵,多有打擾了。”大奎說着,竟是拱手賠罪。
區大錘哈哈大笑道:“大人說哪裡話。”說着伸手解下了身上的圍裙扔在一旁的架上,當即走出房來。
大奎笑問道:“前些日子託大師打造的兵器,不知進展如何?”
區大錘哈哈一笑道:“一千把長槍,業已打造完畢,一千把長刀還差一百三十餘把。”區大錘低頭略一思量,當即道:“最多到本月底可完成。”
大奎聞言點了點頭,區大錘又道:“要不是好鐵難找,這兵器早就打造完成了,哎~!”
大奎不禁好奇,常遇春曾言這區大錘乃是戰國鑄劍師歐冶子的傳人,卻不知手藝如何。雖是曾聽孟歌說及,但大奎心中卻有些不信。
想那歐冶子能名垂千古,鑄劍之技必是出神入化。這區大錘外貌威猛卻怎麼能心細如髮?須知這鑄劍也需花心思,其難度不比修煉武藝容易。
當下大奎笑道:“區大師可否讓本官看看打造好的兵器?”
區大錘當即哈哈大笑道:“既是大人有興致,請隨我來。”區大錘當先引路向庫房走去,大奎跟在其後一路向這大屋角落的隔間走去。
所謂的庫房,不過是在大屋的角落裡以板材隔出得得一個單間。區大錘來到庫房門前,由腰上取了鑰匙開了門鎖,隨即推開了木門。
進了庫房纔看到,房間的四周堆滿了大木箱。有隻木箱是敞開的,大奎走到近前向箱內看去,見裡面卻是些乾草。大奎剛要伸手到木箱裡摸索,區大錘連忙制止道:“大人小心。”
大奎含笑點頭,伸手輕輕的將箱中乾草撥到一邊,這才見到箱中擺放的卻皆是長刀。
大奎隨便取了一把出來,只見長刀寒光閃閃,卻是做工不凡。
“此刀有何妙處?”大奎戲言問道。
區大錘卻是一本正經道:“吹毫斷髮亦不爲過。”
“哦?竟如此厲害?”大奎狀似不信,伸手由箱中抓了一把乾草,揮手揚到天上。接着手中長刀揮出,隨手在空中耍了幾個刀花,只見碎草飄飄灑灑散落一地。大奎不禁脫口讚道:“果然是好刀。”
大奎對這長刀甚是滿意,手上長刀刀身及刀把一共長及三尺。護手盤卻不知是何材質,竟是和刀身一樣盈白流光。刀柄以桃木鑲就,刀撰卻是與護手盤一般盈白,刀撰下鑄就一個精巧鐵環,許是系扎紅綢之用。
大奎持刀在手,卻是捨不得放下。但凡好武之人遇到好刀好劍俱是如此愛不釋手,區大錘呵呵笑道:“大人過獎了。”話鋒一轉,區大錘又道:“屬下另爲盤公子打造了兩柄長刀,大人是否移步去看看。
原來區大錘給楊小虎打造了鐵槍後,又給盤步打造了兩柄長刀。
真想不到,區大錘雖是長相粗豪,卻真的是心細如髮。大奎心中好奇,遂將手上長刀放回了木箱,隨區大錘出了庫房來到了區大錘的寢室。
這間寢室卻是與衆徒弟的大通鋪分隔開來的,進了房間大奎一眼便看到了掛在牆上的一柄長刀。區大錘走過去將牆上的那柄連鞘長刀取了下來,回過身來雙手呈給大奎。大奎接過長刀,雖是未及拔刀卻是心中暗贊:‘樸實無華鋒芒內斂,果然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