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通聞言大笑:“哈哈哈哈,自然是管的。況且每月尚有五兩銀子的餉銀。”
大奎一聽便呆了,失聲道:“俺那娘來,每月給俺五兩銀子?”這在家裡頂的上一個人好吃好喝一年的花費。大奎尚且不知道,在紅巾軍中,尋常偏將每月除一日三餐外只領幾十壺糧食作爲餉銀,折算銀錢不過幾串錢。這些不過劉福通的拉攏手段而已。
大奎想了想覺得也好,在這等湯大哥消息又有銀子拿真是不錯。便道:“那好,俺便在軍中當那個偏將。不過先把俺的錢袋拿來,俺現在餓了,先出去吃了飯再說。”
劉福通向王朗使個眼色,王朗回身抓起公案上兩個錢袋道:“這兩個錢袋,一個內裝銀錠三十兩又三串文錢。另一個內裝銀錠一百六十兩,如今分文不少,請張將軍點收。”這王朗也算聰明立時改口。
劉福通道:“今日對壯士多有冒犯,不如就由王大人做東請壯士用飯吧。”
大奎道:“這倒不用,俺的扁擔在哪裡,把俺的扁擔還給俺。”
王朗立即命人取來大奎的精鐵扁擔並滿臉堆笑道:“張將軍不妨再把這石獅搬回去吧。”大奎道:“你打俺的板子,這獅子你自找人搬回去吧。”王朗一時臉都綠了……。
大奎問過牢房的看守,知道了古都耶葬身之處,城西亂葬崗。這裡墳丘比鄰荒草萋萋,放眼望去一片蒼涼,卻到哪裡去找古都耶?
大奎帶了一罈酒來,這壇酒是大奎花了八分銀子在酒樓買的上好白乾。大奎面向亂葬崗,將這罈好酒徐徐潑灑在地上,口中言道:“以前聽俺們村的先生說,人一輩子難得有朋友,古大哥對俺的好,俺張大奎記得。這壇酒兄弟敬你,大哥入土爲安吧。”話語中真情流露,但更多的是無奈......。
軍營在亳州城外東面三裡的雁蕩坡下寨。一練過了幾日,大奎都在紅巾軍營中閒着無事。每天早起,大奎依然是打一趟拳。然後便是四處溜達,因爲大奎飯量大,軍營後廚便是大奎經常光顧的地方。
說是後廚,不過是幾個帳篷加幾個老軍看守着十幾個大鍋。每日雖是粗茶淡飯,但大奎從小吃苦慣了也不介意。一到飯點大奎便脫去鎧甲,到後廚幫着幾個老軍幹活。
說是幫忙,偷嘴填飽肚子纔是正經。一來二去竟和幾個老軍混的熟絡,大奎不時去野外打些野兔山雞之類的回來。就着軍營的鍋竈或紅燒或清燉,香味飄出去引來一羣羣饞嘴的將校兵卒。大奎也不分兵卒將校一概稱兄道弟,倒也結識了不少帶兵的將校及一干士卒。
這日,大奎正在營中溜達。往日相交的一個校尉便來找大奎,這人姓賈在家排行老三,軍中都叫他賈三。這賈三爲人厚道作戰勇猛,唯獨有一個嗜好就是好賭。每月發了錢糧他進城不肖一時三刻便輸個精光。
“哎,大奎兄弟!你可叫我好找啊。”賈三離着老遠便吆喝起來。
大奎等賈三走得近了,不解的問道:“不知賈大哥找俺什麼事啊?”
賈三道:“最近手頭緊,大奎兄弟能不能借我點銀子週轉。”
大奎問道:“你借多少?”
賈三道:“自然越多越好。”
大奎爲難道:“俺也沒多少錢,這樣吧。借你十兩,可要說好近日內還俺。”
賈三忙不迭的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大奎掏出錢袋,背過身拿出十兩銀子。又將錢袋塞於懷中才轉過身道:“賈大哥,這十兩銀子你可要省着點花啊。”
賈三接過銀子忙滿臉堆笑道:“這個不肖多說,有錢自然還給兄弟。”說完轉過身忙三火四的走了。
轉眼過了半月,大奎去賈三營帳找賈三要錢。賈三磨磨蹭蹭只說過幾日便還,正在二人爭執間,一陣急促的銅鑼聲想起。
賈三驚道:“快,有軍情!出去集合。”
大奎隨着賈三出了營帳,只見傳訊兵卒急促的敲鑼喊道:“中軍將士去營南廣場集合,將佐以上將官去中軍大帳議事。”大奎一聽,忙跑回自己營帳慌亂的披掛上戰甲,配上腰刀。出門直奔中軍大帳。
遠遠向大帳放眼一望,帳中各級將官不下百人分列兩旁。劉福通一身披掛整齊遠遠迎對着帳門站在那裡,大奎一進門立時與劉福通看了個大眼對小眼。
劉福通見到大奎遲到,便問道:“張將軍爲何遲來啊?”
大奎忙解釋:“俺回去穿戴盔甲了,所以來遲。”
劉福通聞言怒喝道:“我紅巾軍如今立足未穩隨時可逢戰事,我早已下了帥令。軍中將士每日需甲不離身,刃不離手,馬不離鞍。今日你犯我將令,本帥豈能容你。”言罷厲喝一聲:“刀斧手何在?拉下去斬了。”門外一聲應諾,進來兩名兵卒就欲來拉大奎。
兩旁將士齊齊拱手道:“元帥息怒。”
一名將佐出列道:“張將軍初來本部。尚不知軍規,望元帥法外施恩。”衆將也都一起求情:“望元帥法外施恩。”
大奎覺得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了,心想平日裡這幫兄弟沒白處。往日都是山雞野兔招待你們,等俺下回一定給你們弄頭野豬嚐嚐鮮。
豈知劉福通又道:“既是衆將求情,本帥便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啊,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兩名兵卒拉起大奎回身便走。
過不多時帳外傳來一陣板子聲‘噼哩啪嚓’大奎咬着牙硬抗也不吭聲。
等到兵卒將大奎架回大帳,大奎的屁股已是皮開肉綻。劉福通問大奎:“你可知錯?”
大奎道:“俺知錯。”
劉福通又問:“你可後悔來軍中?”
大奎咬牙道:“湯大哥說過,爲了黎民之苦千刀萬刃又何妨,俺不悔。”帳中衆將不由暗暗豎起大拇指。
劉福通欣慰問道:“你可還能入列議事?”大奎勉力站起身掙脫軍卒扶持,一步一挪走向一旁與其餘將官站齊,回身肅容以待,這幾步路上已是血跡斑斑。
劉福通見衆將已齊,便朗聲道:“如今元庭欺我紅巾立足未穩,派遣答失八都魯爲大將,統兵二十萬來取我亳州。當下其先鋒部隊五萬已離我亳州不足二百里。”帳中衆將不由議論紛紛,紅巾軍自佔領亳州以來,四方豪傑聞風來投。可就算加上新軍總兵力也不足十萬,況且軍備又不足,這下可如何是好?
劉福通見衆將面上爲難之色微微一笑道:“衆將稍安勿躁。”轉過話頭又道:“敵前鋒官是元庭兵部虎牙將賀蘭巴魯,此人武藝高強尤善騎射,但性格暴虐有勇無謀。”劉福通隨即一聲厲喝:“衆將聽令”。帳內衆將齊齊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