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寬慰父親道:“女兒知道大師兄對我一片真心,但女兒心中對大師兄只是兄妹之情。後來吳王賜婚,大師兄曾…。”黃鶯欲言又止,黃世傑忙問:“他曾如何?”黃鶯看了看羅大海,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黃世傑怨道:“大海不是外人,你但講無妨。”
黃鶯這才說出方祁山曾欲約黃鶯私奔一事,黃世傑聞言大怒:“簡直是荒唐。”言罷又埋怨道:“吳王即已賜婚,想必日子快到了。也不知道那個朝中二品大員是何許人也。”羅大海道:“這個我倒知道些…。”
黃世傑疑惑的看着羅大海:“大海,你可知道詳情?快快道來。”羅大海支吾道:“我也知道的不多。”黃世傑催促道:“知道多少便講多少,快講。”
羅大海這才娓娓道來:“我和師兄師妹去了一趟應天,在應天悅來客棧時突然有一天客棧戒嚴了。接着就聽說吳王新封了個大官,也就是這個二品的江南通政使。後來打聽到,這個大官曾是江北紅巾軍的神威大將軍。據說這人天生神力勇猛無敵,當初曾爲小明王韓林兒打下了半壁江山。”
黃世傑一沉吟道:“當年這個神威大將軍的名號爲師也聽說過,當年此人不過二十許。如今該是而立之年了,若我家鶯兒能嫁給如此英雄倒也不算委屈。”黃鶯撒嬌埋怨道:“爹,女兒又不認得那個什麼將軍,怎麼能說嫁就嫁?”黃世傑氣道:“我當年也不認識你娘,經人說合就把喜事辦了。還不是一樣過來了?”黃世傑說到這突然一驚:“你們在應天帶回的那個姓張的會不會…?”
羅大海哈哈一笑道:“那個叫傻蛋的漢子?不會,這人膽小如鼠。在去應天的路上遇到劫匪,多虧跑得快,險些把命丟了。”黃鶯忙道:“我看不見得,昨天在我房裡我看到他端着洗澡的大桶舉重若輕。那一桶水怕是有四五百斤……。”黃鶯突然覺得說漏了嘴,不由住了口。
黃世傑聞言忙問:“他去你房裡做什麼?”黃鶯臉紅紅的道:“他給我送了一面鏡子。”黃世傑責怪道:“他是怎麼去的後院?怎麼會到你房裡給你送鏡子?”黃鶯臉紅道:“他是誤闖的。爹你別問了,羞死了。”黃世傑見黃鶯如此,不覺有些生氣女兒的荒唐。
黃世傑思索片刻後沉吟道:“如此說來,此人心機頗深,不管此人是否喬裝來我黃家,日後我們都要小心應對纔是。”羅大海悶聲道:“不如我現在就去找他比試一番,看他是真是假。”黃世傑舉手阻止羅大海道:“不可莽撞,如今我們需分走兩路。大海你帶五名鏢師走臨安,我與鶯兒走順元。我倒要看看這個傻蛋到底是何許人也!”
大奎在車隊裡等得有些心焦,望望天色都快辰時了,還不見黃鶯來。其餘的趟子手也都議論紛紛,往常定好了辰時出發是絕不會誤了時辰的。
又過了片刻,終於見到黃府方向來了三騎,正是老鏢頭黃世傑及女兒黃鶯和大徒弟羅大海。三人到了隊伍前勒馬停住,黃世傑朗聲道:“今天我們要分作兩隊出發,大海帶三名鏢師十名趟子手及五輛馬車去城南李家貨棧裝貨接鏢,裝好貨物即刻出發臨安。”
羅大海應聲諾,帶齊人手車馬奔城南去了。
黃世傑有對其餘人道:“老夫與黃鶯帶六名鏢師及十五名趟子手十輛馬車去城西二十里青石鎮接鏢,出發順元。其餘人等留守家中。出發!”
大奎隨着車隊一路向西,他的眼睛始終不離隊前騎在馬上的黃鶯。此時的黃鶯依舊是一身黑色勁裝,頭上戴着斗笠罩着黑紗。如此,更顯婀娜多姿朦朧神秘。
不知不覺間到了青石鎮,到了一家鎮上的貨棧經過交接盤點,趟子手們便開始裝貨。這趟貨物是江南的絲綢和茶磚,另外尚有十幾只大箱子,這些貨物竟裝了滿滿十車。趟子手裝完車,用油布層層妥善遮蓋捆紮結實。
車隊浩浩蕩蕩一路向西,那順元城乃是南國腹地距隆平府遙遙幾千裡。路經之處多有深山大澤,況又經過苗疆之地。大奎一路趕着馬車跟着大隊走,只見每輛大車上俱都插着暗黃大旗。旗上繡着隆平正通鏢局六個黑色大字,遠遠看來氣勢不凡。
黃老鏢頭不愧是老江湖,途經大城必給城守官員送上厚禮,遇到有山賊的山路也早早安排鏢師備了禮物去拜山。如此曉行夜宿一月有餘,竟安然到了湖廣行省永州地界。
或許女兒家的嘴巴多是饞的,黃鶯早就聽說永州的米粉好吃便央求黃老鏢頭在永州逗留兩天。黃老鏢頭被纏不過只得回頭對大家朗聲說道:“進了永州我們找家客棧歇歇腳,休息兩日再繼續趕路。”衆人轟然叫好。
黃鶯騎在馬上滿心歡喜,黃老鏢頭笑着搖頭道:“都二十好幾的姑娘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般!”黃鶯撒嬌道:“本小姐今年剛二十三歲而已。”黃老鏢頭笑道:“人家二十三歲的女人如今孩子都滿地跑了。”黃鶯嬌哼一聲算是抗議了。
大奎坐在馬車上留心聽着,雖是隔了兩輛車但也聽着真切。心想‘黃姑娘二十三歲,我如今三十二歲。剛剛好大她九歲,這應該不算老夫少妻吧。’正滿腦子的天馬行空,永州城卻已遙遙在望。
鏢隊進了永州,投宿在永州最大的客棧永安客棧。老鏢頭只給黃鶯叫了一間上房,而他和其餘鏢師一樣住在尋常客房,而趟子手們只能住在大通鋪。
所謂大通鋪便是尋常的販夫走卒所住的地方,佈局和鏢局相仿。靠牆一排板鋪,鋪上一層乾草卻沒有枕頭被褥。如今黃老鏢頭包下了一整間,大奎等十餘人便住在裡面,貨物自然也都搬進了大通鋪堆在最裡面的鋪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