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一個女子,被人以半強迫的手段跟隨守軍前往完縣,
其實這些部隊前去,大概的作用也就是撐場子,大軍一路狂奔。
顧綰也知道守軍的戰鬥力,所以對於這一行人並沒有多大的期望,而且她十分擔心。
待到了完縣才發現俺答的軍隊已然兵臨城下,看起來足足有一萬多人,這位將領,心中頓時有些打嘀咕。
顧綰頓時有些無奈,只是完縣守城者見到有援軍,頓時心中底氣多了不少。
劉金陽遣了個小兵去給那位俺答汗送了個信,顧綰猜那信上的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俺答一直懇請通商,若是真惹急了那位愛面子的嘉靖帝,說不準真的就跟他死磕兒,說來這位俺答汗也真是有些無奈,自從嘉靖上任就一直求通商,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大明朝野就是不同意。
這位也是個有脾氣的,沒有東西,自然就去搶,所以嘉靖一朝的邊患特別嚴重。
按照如今這種情況,若是俺答真的能夠退軍,那就再好不過了,可是顧綰卻也知道,事情絕對不可能如此簡單。
果不其然,俺答十分不屑的笑了笑,將手中的那張紙扔掉。
然後一聲令下,俺答的軍隊開始進攻。
妄人劉金陽自然是震驚不已,被妄人忽悠的文人將軍自然也是一陣驚慌,自家主將都如此了,手底下的士兵自然也是毫無戰鬥力。
一時間戰場上人聲哀嚎,不絕於耳。
劉金陽以及主將均被抓獲,顧綰因爲處於大後方,所以暫且安全。
此時此刻對面陣營之中,那位望之三十多歲的蒙古大汗俺答操着一口十分流利的漢話。
大聲喊道:“把這把倭刀的主人給本汗帶來,本汗就饒你們不死。”
顧綰頓時一驚,那把倭刀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倭刀的主人似乎就是這段時間聞名天下的狀元夫人,顧如是。若是你們把她獻給我們大汗,大汗就繞你們不死。”一個韃子將領對着兩人說道。
顧綰頓時感覺心中一涼。
她趕忙對着身邊的一個士兵耳語一番,那個士兵趕忙帶着一小隊人離開了,只留下顧綰一個人在逃命。
不出片刻。顧綰被人給抓了起來,被強行拖下馬,扭送到那位俺答汗面前。
俺答面容深刻,生的十分高大,一雙眼睛深邃有神,倒是爲美男子。只是此時顧綰卻沒有什麼心思欣賞美男子。
“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大汗爲何如此費心?”
俺答走到顧綰面前,拿出那把精緻的倭刀。
“本汗在草原就聽說了夫人的美名,一直非常仰慕。而且我也非常好奇,夫人一個女子是如何從我數百草原勇士的追捕?”
顧綰嚥了口口水說道:“我一個女子出門在外,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若不是如此,不早就被人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俺答顯然是沒有想到顧綰會如此說道。
“家傳絕學,略通占卜之術。”
“占卜之術?”
俺答好像非常感興趣。顧綰趕忙說道:“略知生死,略曉前路。”
“那夫人就說一說,你現在能預測到到什麼?”
顧綰閉上眼睛,開始學以前出境充當城管時,看到所謂半仙們的手勢。
“片刻之後,天將降大雪。”
俺答顯然是不信的。
顧綰此時心跳如雷,她這些日子以來一路奔波,腰椎不好,而且烙下了一個毛病,就是一到快下雨快下雪的時候,腰就會疼,此時已然是十月,自然不大可能下雨,可是若是啥都沒有,顧綰就只能等死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俺答看顧綰的表情越發微妙,可是顧綰卻只能強裝鎮定。
就在此時,如有神助一般。
大雪紛紛揚揚飄落。
顧綰暗自鬆了一口氣。
“夫人當真厲害,居然真的下起了雪。”
此時劉金陽擡頭,意味深長的看了顧綰一眼。
“大汗還是回去吧。”
“這是爲何?”
“援軍,你且仔細聽。”
“就在此時,遠方響起一聲巨大的炮聲。”
此時大雪越下越大,幾乎已然看不清遠處的景象。
饒是俺答心中也有些慌亂,他正欲帶着顧綰離開,卻看見顧綰拿着乞慶哈送予她的那把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冷聲說道:“我知道大汗想要幹什麼,只是我雖然是女子,可是卻還是有氣節的,大不了一死。”
俺答看到顧綰手中的刀,頓時一愣,意味深長的看了顧綰一眼,而後將劉金陽和那位將軍一起擄走,只留下顧綰。
亂軍之中,顧綰也只得縮成一團躲到一匹死馬身下,防止被四處飛奔的馬和人踏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漸漸消失。
那位俺答總算是離開了,顧綰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已然荒蕪的戰場上出現了一隊人馬。
只見從馬上下來一位男子,那男子正是顧綰之前見過的林肖琮,他滿臉疲憊,眼睛渾濁不已,顯然是一路操勞。
已然昏迷的顧綰被人從死馬身上拉出。
此時依舊下這鵝毛大雪。
眼前女子面容更是蒼白如雪。
“如是,如是?”
顧綰悠悠轉醒之時,看到林肖琮,正要說話的時候,他卻開口道。
“如是,你此時如何?”
“無事。”
此時天色已然不早了,幾人就趕忙上路了,條件簡陋,所以顧綰只能和林肖琮同乘一輛馬車,顧綰這些日子以來,實在是太累了,所以就靠在車廂中睡着了,第二日醒來的時候。
林肖琮遞過來一個熱包子,對着顧綰說道:“如是趁熱吃吧。”
顧綰趕忙接過來包子,開口說道:“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熱包子了,謝謝將軍。”
林肖琮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我也有一個如此年紀的妹妹,此時已經嫁人了,如是當真是受苦了,以後會到京師便再也不要管這些事情了,你本應該在深閨中養尊處優,哪裡需要受這樣的苦。”
顧綰邊吃包子,邊開口說道:“話也不能這樣說,哪有人天生是要幹什麼的事情的,況且這世道總是把女子排除在外,我大明能幹活的人不就少了一半,俗話說的好,婦女能頂半邊天不是。”
林肖琮笑了笑,摸着鬍子說道:“如是是從哪裡聽來這些話的?”
“自然是有人說的,雖然有些奇怪,可是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若是女子都在家中,什麼都不幹,那大明不得少了大半的糧食,一大半的布匹。”
“如是說的倒是十分在理。”
顧綰一行人又走了幾日,總算是到了京師,顧綰看到這久違的帝京,不禁感覺到一陣親切。
她跳下馬車,同林肖琮告別,一路快走,待到回到那熟悉的家門之時,還有一絲絲不適應。
正準備敲門的時候,卻發現門開了,顧知站在門口,幾乎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已然黑了一整圈的顧綰,頓時一把抱住顧綰。
“阿綰,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死,我的阿綰,怎麼會死。”
顧知抱着顧綰不撒手,其實顧綰心中也十分的感動,有人牽掛的感覺當真實無比美好。
此時顧知快趕緊把顧綰進了屋子,然後對着身邊的小廝說道:“快去告訴少爺,說小姐回來了。”那小廝一臉喜色的出去,顧綰被顧知拉着到了屋子裡,然後上下檢查了一番。發現自家寶貝女兒沒有缺胳膊少腿之後,才放下心來。
只是此時顧綰猛然一拍腦袋,而後開口說道:“我竟然把這事兒給忘了,王偕那小子,騎着馬跑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