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從後堂往前面偷看之時,倒覺得此時的王偕分外有氣勢。
只是這大堂之上都隱約有幾隻蚊蟲飛舞。
倒是分外煞風景。
這首日上任的縣令,倒是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事情,前任知縣乃是位負責任的好官,雖是個補缺的舉人,但也真是勤勤懇懇。雖昌寧縣依舊很貧窮,但是在當地百姓之中風評卻也不錯。
王偕等人花了一上午,查閱了縣衙的賬簿,吃午飯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顧綰自然十分的擔心,便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可是財政上出了什麼問題?”
王偕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昌寧縣衙的賬簿之上只有區區二百兩銀子。昌寧縣城居民兩萬多人,雖說不上是上縣可是卻也不應該如此。”
顧綰看到王偕如此,連忙開口說道:“昨日夫君應該也見到了,這昌寧縣當真是窮,縣衙裡若是多的話,才叫奇怪呢。”
王偕笑了笑說道:“我也只是向如是發發牢騷,我大明朝官員俸祿,向來很少。恐怕夫人就要跟着我受苦了。”
顧綰不置可否,吩咐寒玉將碗筷給收拾好。
待到此地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就開口說道:“以前我父親兄長生活在清河的時候,一天只吃兩頓飯,還都是野菜粥,那種日子都熬過來了,此時也說得上是衣食無憂,如何算是受苦呢。“
王偕頓時一陣感動,笑着開口說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只是這午間過後,王偕就又到大堂上,吩咐六房書吏們將官府的文書材料準備一番,今日便要把這交接的工作給做好。
顧綰從正門出門之時,恰好撞到了那位面容清瘦的宋縣丞。
宋縣丞那異樣的眼神看的顧綰十分不舒服,寒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宋縣丞才轉開了臉。
待到走到市集上之後,寒玉對着顧綰說道:“夫人,這位縣丞看起來倒是個登徒子。”
顧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若真是這樣,我也不會覺得奇怪了,可是我總感覺這位如此看我,並非是因爲我的容貌。”
“那還會是因爲什麼?”
“我也不知道,先不想這些了,去買只雞,給大家補補身子。”
“嗯嗯。”
兩人到了離縣衙不遠的集市之上,這市集上有很多當地特有的蔬菜,還有各色菌菇看着倒是十分的新鮮,顧綰都賣了一些,然後又去買了一隻老母雞,準備回到府中給王偕燉一鍋雞湯。
只是兩人正準備回家的時候,卻看到靜女站在一處攤位前和一個男子爭論着什麼。
顧綰原本是準備送靜女回到自己的家鄉,可是靜女不願意回去,所以就留這個丫頭在身邊和寒玉作伴。
今日她說自己要出去一趟,卻未曾想到竟然會遇到這種事情。
“靜女?你這是在?”
靜女看到顧綰之後,趕忙拉着顧綰,開口說道:“夫人,這就是我那兄長,昨日他託人尋我,我怕給夫人找麻煩,就一個人出來了,誰知道這混賬,竟然又要將我賣了。”
顧綰順着靜女所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一個面容猥瑣邋遢的男子,正不懷好意的看着她。
“這便是你兄長?”
“是。”
靜女的兄長身邊站着一個念過半百的老頭,一雙眼睛都貼在靜女身上。
顧綰看着這兩人,在寒玉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便隻身離開了。
靜女的兄長看到如此,頓時不懷好意的說道:“我妹妹叫你夫人,難不成你把我妹妹給買了,但是夫人並沒有給我錢啊?十兩銀子,給我十兩銀子,這丫頭的命就是夫人你的了。”
顧綰聽完之後,怒極反笑,冷聲說道:“我並沒有買她,而且你也沒有資格買了自己的妹妹,大明律例明文規定,不可進行人口買賣,你可知道?”
男子眉頭一皺,大笑了一聲,露出了滿口的黃牙。
“她是我妹妹我自然可以賣她!”男子一把手抓住靜女,想要拉她走。
“慢着!”
此時此地已然聚集了衆多看熱鬧的人,這男子想要拉着靜女離開,可是卻被衆人人羣攔住了。
“我自己的妹子,用不着夫人管。”
顧綰笑了笑說道:“我自然是管不了,可是卻有人能管你。”
話音未落,男子被移交踹到地上,這一腳自然不是顧綰的踹的。只見李百戶黑着一張臉,看着男子,李百戶生的極爲威嚴,身上又穿着官服,手中拿着刀,頓時把這人給嚇得haul都說不出來了。
顧綰看了李百戶一眼,而後開口說道:“把這兩個人都帶走,回去讓大人審一審。”
“是。”
男子心中哀嚎,看來這一次當真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了。
待回到縣衙,看到正要收工的王偕,顧綰不禁笑着說道:“夫君可是累了?”
“看了一日的賬本,自然是累了,若是如是能替爲夫捏一捏,那就好了。”
顧綰見到王偕如此說道,自然是有些害羞的。
“恐怕夫君又要忙了,今日你就要審案子了。”
話音未落,這縣衙門外響起來一陣擊鼓之聲。
這倒是王偕到昌寧之時,第一次有人擊鼓鳴怨。
王偕坐在公堂之外,顧綰也作爲證人站在一旁,靜女跪在地上,指着被李百戶押着的兄長說道:“大人,民女乃是尋甸人士,名喚靜女,這位是我的兄長,侖娃,他屢次三番將我買與他人,這一次又想要將我嫁給一個老頭,大人求你爲我做主啊?”
王偕眉頭皺起,他看了一眼顧綰,顧綰眉眼含笑。
“侖娃,靜女說的可屬實?”
“大人,冤枉啊,這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替妹妹尋得親事,他雖然老了一些,可是人老會疼人,大人明鑑,草民真的不是要賣她啊!”
侖娃說完之後,靜女趕忙高聲道:“大人,大人他說謊,他已經賣過我很多次了!”
“你來說話。”王偕對着那位老頭子說道。
“大,大人,侖娃說的確實是真的,我並未給他錢啊。”
老頭子這番話說完,顫顫巍巍的看了侖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