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雨瓢潑,顧綰已然渾身溼透。王元美趕忙跑過來爲顧綰披上了一件衣服,對着王偕說道:“蘭君今日考的如何?”
“盡力而已。”
“那就恭喜了。”
王元美攬住顧綰的肩膀,開口說道:“走吧,阿綰。”
王偕就這樣看着那個心心念唸的人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顧綰回到家中時,還有些鬱鬱寡歡,顧維鈞看到顧綰如此模樣,頓時感覺到有些無奈,古來最難纏的便是情之一字,讓人心中疼痛,卻又始終無法自拔,此時他的阿綰或許已然到了那個年紀,可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包括男子都是身不由己。
顧維鈞走到顧綰的屋子裡,開口說道:“阿綰,你還好嗎?”
顧綰沒有說話,只是坐在牀邊,耷拉着腦袋,一絲生氣也沒有。
顧維鈞不禁有些擔心,他趕忙拉住顧綰的手,開口說道:“你到底怎麼了,阿綰,那王偕是對你說了什麼樣的話,讓你如此傷心?”
顧綰依舊不說話,無奈之下,顧維鈞只好說道:“阿綰,大伯孃做了好多好吃的,去吃飯吧。”
“哥哥,我要和王元美退婚。”
“你說什麼啊?”顧維鈞大驚,他看着顧綰開口說道:“你是怎麼了啊,阿綰,這樣的事情你都說得出來,你一個女子如何能做的了這樣的主!”
“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顧維鈞被顧綰氣的說不出話,此時顧知從門外進來,看着兩人對峙的場面,開口說道:“這是怎麼了,阿綰怎麼一回來就窩到屋子裡,也真是的。”
“我要和王元美退婚。”
顧知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顧綰這番話所震驚了。
“胡鬧!”
“我不是胡鬧”
“都說出了這樣的話,還不錯是胡鬧!”
“我要退婚。”
“阿綰,你這可讓爲父如何是好?”
顧綰依舊低着頭,沒有說話,此時此刻,顧維鈞纔想起來,他的阿綰是一個無比倔強的人,只要決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留有與任何人商量的餘地。
顧綰三天之內不吃不喝,形容枯槁,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王元美也聞訊趕來,看到如此模樣的顧綰。
“阿綰,你是當真的?”
顧綰轉過身子,看着王元美,輕聲笑了笑道:“我們兩個在一起,不太合適。”
“爲什麼不合適。”
顧綰思索片刻,摸着下巴。
“這麼給你說吧,其實你未來媳婦不姓顧。”
“所以呢?”
“我姓顧啊,所以我們不合適。”
王元美微微嘆氣,開口說道:“阿綰是不是心有所屬?”
顧綰想要四顧左右而言他,可是卻在王元美那一雙犀利的眼睛卻讓顧綰無法說謊。
“是。”
“是王偕嗎?”
“是。”
“爲什麼?”
“因爲我的名字是兩個字,他的名字也是兩個字,你不覺得這很有緣嗎?”
…………
“阿綰,你。”
“其實是因爲他長得更帥。”
此時顧綰恨不能往自己臉上貼上膚淺兩個字。
王元美拂袖而去。
王元美走後,顧綰終於吃了第一口飯,而且一如既往的吃了很多,只是吃飯的時候並未之前那樣,倒是多了幾分平日裡難得見到的斯文。
斯文這個詞用到顧綰身上,倒真是頭一回。
阿荷看着顧綰如此模樣,心中縱然是好奇,卻也不敢開口問一句話。
只得不痛不癢的說道:“阿綰今日可要隨我們一起到沙溪鎮?”
“自然是要的,我已經歇了好久,自然不能再讓阿荷在累着。”
“也不算累,我們又招了一個長工,是個北方來的小丫頭,可勤快了。”
“這就要炒魷魚了?”
…………
顧綰回到屋子裡,把自己所有好看的衣服全部都拿出去,要不送給阿荷,要不扔掉,只剩下幾件十分樸素的衣物,顧綰重生之後一直非常慶幸,自己生了一副美麗的臉蛋,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就算長得嫵媚動人,卻也沒什麼用。
顧知本來十分不同意顧綰再去這小食攤,可是看到顧綰這般模樣,卻也只好隨了她。
生了這樣一個女兒,又該如何呢?
這一日太陽正高,路上都是行路之人,三人一如往常的來到沙溪鎮,只是半月不見,這小食攤卻又變大了,又多添了幾張桌子。
王氏笑着看着顧綰,開口說道:“這些時日,阿綰不在時,可是沒看見,生意好的忙死人。”
“那便要恭喜嫂嫂了。”
“所以啊,我準備讓我孃家的母親和嫂嫂來幫忙,不知道阿綰有什麼意見嗎?”
“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她心裡也清楚,這位精明的王氏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可是都是自家親戚,顧綰卻也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傷了和氣。
晚間歸家的時候,王氏在飯桌上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和阿荷可算是忙死了,卻也掙了一些銀錢,正好在今日把賬給算一算如何?”
此時顧老大拉長一張臉,開口說道:“都是一家人算什麼賬?”
王氏自然是不會怕這紙糊一般的顧老大的,顧同的小聲嘀咕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這王氏依舊說道:“阿綰之前從賬目上取的二十兩藥錢,也就不算進去了,這些時日總共也就掙了六七十兩銀子,除去花銷也就是五十兩銀子,此時只剩三十兩,我就把這三十兩全部給阿綰,算是買阿綰的這道菜如何?”
此時飯桌上一片沉默,阿荷和大伯孃都只是低着頭吃飯,顧同和顧老大也只是不發一言。
顧綰嘆了口氣,開口說道:“爹爹,你怎麼看?”
顧知還未曾想過,顧綰會將這個問題拋給他,他看了看顧老大蒼老的臉,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其實在這個家中,最吃虧的從來都不是顧老二,而是這個一直木訥的大哥。
“可以。”
王氏一陣欣喜,趕忙夾了一快子肉放在顧綰碗裡,開口說道:“阿綰也要多吃一些。你看這瘦的,多吃點。”
顧綰淡淡的笑了笑。
用過飯之後,顧綰到顧知的屋子裡,將三十兩銀子放下來,開口說道:“爹爹準備什麼時候回太倉?”
顧知一陣呆愣,他有些吃驚的問道:“回太倉幹什麼?重新租住在清河巷嗎?三十兩雖然不多,可是卻也不能長久在這太倉呆啊。”
“我的意思是說回到我們原本的家裡。”
顧知一陣震驚,他看着顧綰,有些無奈的說道:“那院子已經賣了出去了。”
“再買回來。”
“三十兩絕對不夠啊,但是賣的時候雖說是被人壓了價,只有七十兩,估計現在要想買回來,就要上百倆我們那裡有這麼多麼錢?”
“爹爹放心,我自然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