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於孝天再不高興,也只得點頭答應了下來,轉頭吩咐人拿了點銀子,在這裡隨便弄了點東西吃,並且回船上告訴孟瘋子,讓船上的人不要下來隨意走動,以免惹出什麼麻煩,並且命他們在船上自行解決吃飯的問題。
既然暫時見不到張虎,於是於孝天便問起了王宏的住處,管事的一聽於孝天認識王宏,和王宏似乎有點交情,於是變得更客氣了一些,點頭道:“咱們三當家正好在寨子裡,他這會兒在大寨外面他們的小寨裡面,要是於當家想要見王三當家的話,小的可以派人去報知三當家,請三當家過來!”
於孝天擺手道:“不必了!豈能勞煩王三當家過來,還是在下去登門拜見他吧!可否請這位兄弟派人給在下帶一下路呢?要不然的話在下在這寨子裡也不方便走動!”
這個算是張虎驛館的管事趕緊點頭道:“好說好說!既然於當家和咱們三當家有交情,一切好說!小的派人帶於當家過去便是,不會有人找麻煩的!”
於是於孝天便帶了一份禮物,跟着管舍派的手下,出了大寨,朝着寨子東側的一個小寨走去,原來張虎住在大寨裡面,手下漸漸多起來之後,於是幾個手下便被他趕出了大寨,在大寨外面立了小寨,單獨帶着他們手下住在小寨之中。
這樣的安排,於孝天真是有點看不懂了,作爲一個團體,張虎應該牢牢掌握着整個團隊的運作,而不能讓手下有機會形成小團體,以防出現跟他離心離德的情況,現如今他的規模雖然不小,可是還遠沒有到要分家另過的程度,可是他卻讓手下分出去,形成了一個個的小團體,這麼一來,他勢必會減弱對手下的控制能力,也不知道他是太聰明瞭,還是太蠢了點。
王宏的小寨距離張虎的大寨並不遠,出了大寨也就是一刻鐘的路程,便來到了王宏的小寨。
而王宏的小寨子說起來是個寨子,其實只是由十幾間屋子構成的一個小羣落,連寨牆也沒有,只是一個臨時的聚集地,靠近他的小寨子,有一條棧橋,直通到灣子裡面,靠近岸邊停靠着一大一小兩條船,一條便是王宏的座船,是福船的船型,另一條則是小一點的廣船的船型,都是雙桅船。
這樣的安排便又可以看出張虎的心思,一般情況下,這些手下部衆在大寨外面過,但是卻不讓他們立起寨牆,一旦有事的時候,比如遇上對手來攻,或者官軍來剿,這些手下們便只能帶人到大寨之中駐防,小寨根本無法駐守,如此一來,他便不用擔心這些人到時候各顧各,不管他的大寨的安危了,可見得張虎還是有點小聰明的。
看到有人朝着他們寨子走去,有人迎過來詢問,於孝天報出了名字,說要拜見王宏,有嘍囉趕緊飛奔到了寨子中,不多會兒功夫,便看到王宏哈哈大笑着大步走了出來,遠遠的便抱拳笑道:“我當時誰來了,原來是於兄弟過來了!怎麼不派人先跟老哥說一聲,老哥我也好去接你過來呀!”
看到王宏顯得很是熱情,於孝天也趕緊笑着迎上去,抱拳給王宏施禮,笑道:“孝天見過王兄,前幾日一別之後,在下便一直想着王兄,這不趕在節前過來了!本以爲王兄在大寨裡面,沒想到過來之後才知道王兄在這裡!於是便冒昧直接過來了!”
說着於孝天讓韓顯把給王宏帶來的禮物交了過去,看到於孝天還給他帶來了不少過節的禮物,王宏更是樂的見牙不見眼,連忙稱謝,讓手下接了過去,上前拉住於孝天的胳膊,一邊說笑一邊朝他的小寨走去。
至於那個驛館過來的嘍囉,被王宏趕回了大寨,並且告訴他,於孝天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他這邊,於孝天推辭不過,只得答應了下來。
當晚王宏設宴款待於孝天,兩個人又痛飲了一場,這次不同於上次王宏去金銀島,而是於孝天成了客人,王宏手下這次輪番上陣,給於孝天敬酒,想要替王宏報上次在金銀島“喝多之仇”,幸好於孝天酒量相當不錯,南日島上的這種低度米酒,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在話下,結果是一直喝到了半夜,最終倒還是王宏先喝趴下了,反倒是於孝天依舊保持着一絲清醒。
於孝天這樣的酒量,連王宏手下的那幫傢伙們也都不得不承認厲害,他們這樣的粗人,很多時候就佩服人的豪爽,不少王宏的手下看於孝天喝的豪氣,也都欽佩不已,無形間對於孝天很有好感。
而他們上次去於孝天哪兒,於孝天也款待他們不錯,每個人還給了見面禮,所以王宏的這幫手下見到於孝天之後,也都很是客氣,遠比大寨之中那些張虎直轄的手下們,對於孝天要熱情的多。
聽說於孝天這次過來,在大寨那邊求見張虎不成,王宏臉上便露出了不痛快的神色,隨着酒越喝越多,王宏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忽然間一把摔掉了酒碗,沒由來的大罵了一句,問候了某個人他娘一聲,嚇了衆人一跳,於孝天也一皺眉,跟着於孝天過來的韓顯等幾個手下,也都徒然猛的心中一緊,手不由自主的便摸向了腰間的刀柄。
王宏雖然喝多了,可是多少還保持着一絲明智,揮手把手下們趕出了屋子,而於孝天也揮手將跟着他的韓顯等人趕了出去,王宏這纔對於孝天說道:“於兄弟莫要誤會,俺可不是罵你!”
於孝天呵呵一笑道:“當然不會!但是好端端的,王兄又爲何發這麼大的火氣呢?”
王宏氣道:“不瞞兄弟你,還是因爲俺們大當家的!兄弟你這次過來之前,我已經提前告訴了他,你回過來拜碼頭,並且替兄弟你說了不少好話!可是沒想到你這次過來,他卻還是把你晾在一旁,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他哪兒是有事兒呀!這段時間他不知道在哪兒弄來了個雙胞胎姐妹花,長得確實漂亮,於是便只顧着躲在大寨裡面,跟那對姐妹花胡混。
還有,這不眼瞅着就過節了,他卻不管弟兄們這節該咋過,自顧自的只顧着玩兒女人,上次我已經給兄弟你說過,這一年到頭,咱們整日在外頭跑,賺的大頭都給了他,可是他卻壓根不過問下面弟兄們手頭鬆緊。
前倆月兄弟我的兩條船都送去岸上大修了一次,花了不少銀子,今年手頭緊的厲害,可是前段時間找他支點銀子,他卻說手頭也緊,不肯給我撥出銀子,可是他小舅子那邊,他一次就給了兩千兩,現如今我手下的兄弟快過節了,卻啥都沒有!
可是他小舅子那邊,卻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想我們這幫弟兄,自出來之後,跟着他鞍前馬後,出生入死,他眼下這家業都是我們這幫老兄弟們替他打下來的,可是現如今他卻根本不把我們這幫老弟兄放在眼裡!……”
喝多了的王宏,對着於孝天好一通的數落張虎的不是,可見的這傢伙這段時間確實鬱悶壞了,當着自己弟兄們的面,有時候不好說出來,今天見到於孝天這個投緣的朋友之後,頓時打開話匣子,一股腦的給於孝天倒了出來。
於孝天聽着王宏的話,待他說完之後笑道:“原來王兄還有這麼一本難唸的經呀!如果王兄不說的話,我們這些人還以爲你們都過的不錯呢!但不知王兄你們過的還如此憋屈!”
“不錯個屁!即便是不錯,也是他小舅子過的不錯!我們這幫老弟兄,一個個都過的不如意的很!這話也就是見了兄弟你才說說,要不然的話,傳到他耳中,恐怕兄弟以後的日子更要難過!”王宏很顯然是實在憋屈壞了,氣哼哼的又抄過一個酒碗,灌了一大口之後,重重的把酒碗頓在了桌上。
“哦?那麼張大當家難道就不知道你們弟兄的難處嗎?”於孝天有點煽風點火的接着問道。
“怎能不知?可是眼下的他早已不是當年的他了!自從上一次打退了前來進剿的官軍之後,他便忘了他姓什麼了!整日裡只知道在寨子裡花天酒地,幹活的事情都是我們這些人的,聽說他還拿出大筆錢財,在泉州那邊置了一處大宅,另外還買了幾百畝良田,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難不成有朝一日還想洗乾淨屁股,到泉州那邊過富家翁的日子不成?”王宏口無遮攔的對於孝天說道。
於孝天聽罷之後,搖頭道:“王兄,這也就是給兄弟說說,以後這話王兄還是少提爲妙,畢竟他是你們大當家,傳到他的耳中,很可能會對你不利!畢竟兄弟是個外人,說說也罷,以後王兄還是不要多說了!”
王宏苦笑着搖頭道:“說的也是,這話也就是能見兄弟你的時候說說,要麼我剛纔就把下面的那幫傢伙都趕了出去!我也是看於兄弟夠義氣,不會出去亂說,這纔敢跟你倒倒苦水,換做他人,我也不會亂說的!”
正說話的時候,有個王宏的手下在外面叫道:“啓稟三當家,二當家和五當家過來了!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