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彩老一下也有點懵了,根本搞不明白自己手下在寨牆豁口處碰上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於是趕緊對身邊的周師爺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了海狼部衆輕易就將咱們的人給打退了?”
周師爺這會兒同樣也是一頭霧水,他又不是什麼武器專家,不過就是靠着賣弄小聰明混飯吃的人罷了,剛纔他也聽到了一連串的爆炸聲,但是根本弄不清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在炸響,接着就看到他們這邊的人開始潰散。
於是他只得搖頭道:“回大掌櫃的話,在下也不知道!大概是海狼又弄出了什麼厲害東西了吧!咱們的人傷亡不小!所以才被驚退了!”
這時候一個褚彩老的親信手下貼過來,試探着說道:“啓稟大掌櫃,小的倒是聽說過海狼船上曾經用過一種竹子做的炸炮,裡面裝了火藥,還塞了不少的鐵釘鐵片的東西,點着了丟到咱們的船上,曾經傷過不少咱們船上的弟兄!不知道是不是這種炸炮!
據說這種炸炮一旦炸響,方圓數米之內斷無人可以倖免,一旦碰上就是非死即傷,很是厲害!就算是用盾牌也擋不住!”
褚彩老一聽,感覺這個手下說的有道理,基本上也就可以判定這次海狼是用什麼東西把他的手下給擊潰了,這種炸炮他聽着感覺並不是什麼太厲害的東西,這時候鞭炮、炮仗已經非常常見了,這玩意兒其實也跟個大炮仗差不多,可是他想不出爲啥海狼的這種大炮仗居然能傷這麼多人呢?
褚彩老想不通,只能想不通了,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就要到嘴的勝利果實,就這麼突然間化爲了烏有,眼瞅着前面派上去的手下有要徹底崩潰的跡象,他趕忙派了手下親信趕過去,傳令各股掌櫃收攏他們的手下,不得擅自後退,繼續對海狼大寨發動攻勢,務求今天要拿下這座大寨。
而另一邊他又命人去傳令給那兩門操作紅夷大炮的手下,令他們接着對準海狼大寨猛轟,務必再轟塌幾段寨牆,他就不信海狼能頂得住這種紅夷大炮的猛轟。
可是他派去的人馬上便趕了回來,氣喘吁吁的告訴褚彩老,說操炮的手下這會兒不敢再打了,他們這會兒已經連着打了不少發炮彈了,炮身燙的厲害,要讓炮身涼一下才能再接着打,要不然的話他們怕火藥一倒入炮膛,就被引燃了!
褚彩老氣的要死,可是也沒辦法,這兩門紅夷炮可是他壓箱底的寶貝,他不敢大意,讓這兩門炮出事,只得讓他們先歇一下,等炮管涼下來之後,繼續發炮。
可是他是這麼想,海狼那邊卻也沒閒着,那門十二磅長炮的炮手,這時候已經連續發了數炮,但是都未能擊中褚彩老這兩門紅夷大炮,其中最近的一枚炮彈,幾乎可以說和一門褚彩老的紅夷大炮擦身而過,但是還是沒有能有效命中。
另外還有一枚炮彈落在了一門紅夷大炮相當近的距離,如果是換成後世的爆炸榴彈的話,這枚炮彈就應該算是有效命中了,可惜的是於孝天目前爲止,還沒有搞出空心的爆炸彈,實心彈在沒有直接命中的情況下,還是無法摧毀這兩門對他們構成很大威脅的紅夷大炮。
而褚彩老的手下其實也看出來,海狼的炮手想要做什麼了,起初幾顆炮彈落在他們周邊的時候,他們倒是着實緊張了一下,但是琢磨了一下之後,他們又放鬆了下來!
在他們看來,他們所處的位置距離大寨實在是太遠,雖然海狼的炮打的挺準,但是想要打中他們,卻應該是不可能的。
海狼大寨的寨牆大不大?他們同樣是用的紅夷大炮,可是他們卻連連失的,連大寨的寨牆都打不着,海狼的部衆即便是打炮水平再高,他們也不相信海狼的大炮能準確命中他們的大炮所在,要是他們這會兒換成是一條船的話,倒是還很有可能打得中,可是他們目前不過只是兩門炮,放在陸上這麼遠的距離,幾乎像兩顆蠶豆大小,想要打中他們,應該是非常困難的。
當看到海狼大寨朝着他們打過來的多發炮彈不是打得遠從他們頭頂飛過,就是打的偏了落在他們左右,要麼就是打的近了砸在了他們前面,總之都偏離了他們,這些褚彩老的炮手這會兒倒是徹底放心了下來,覺得已經沒啥好擔心的了,他們打不着海狼的紅夷大炮所在的位置,想必海狼的大炮也不可能打中他們,於是他們放心大膽的開始繼續鼓搗他們的大炮起來。
眼瞅着一發發炮彈都偏過了目標,讓人又氣又急,但是這些操炮的海狼部衆也並未氣餒,依舊在重複裝填,不斷的精心瞄準,調整炮口指向。
“差不多了!閃開!點炮!”炮長在趴在炮架上仔細觀瞄了一陣之後,確定了這次瞄準的應該差不多了,於是退到一旁下令開炮。
這門十二磅長炮再一次劇烈抖動了一下,轟的一聲朝後退出了老遠,炮彈撕破空氣,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朝着褚彩老的一門紅夷大炮飛去,觀察手趴在炮臺邊緣,眼睛瞪得老大,用力的仔細觀察着他們的目標。
隱約間只見這顆炮彈先是砸在了一門大炮的正前方的十幾米的位置,在目標前方激起一團土塵,這個觀察手正要嘆息一聲,向身後的弟兄報出失的的消息,可是突然間卻看到那門褚彩老的紅夷大炮一下蹦了起來,接着便散了架,而那些圍在那門紅夷大炮旁邊的的褚彩老手下們一下就跟炸了窩一般,朝着四面散開。
“哇!哈哈!哈哈哈哈!打中了!哈哈打中了!這次真的打中了!哈哈哈……”這個觀察手當看到這個情況的時候,差點沒樂的當場來個倒空翻,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是手舞足蹈,只差滿地打滾了。
衆人一聽都趕緊朝遠處望去,果不其然看到褚彩老的一門大炮這會兒已經散架歪到在了地上,一羣褚彩老的手下正像沒頭蒼蠅一般的到處亂竄。
這一下於孝天笑了,褚彩老的鼻子卻又被氣歪了,他把大炮放的距離海狼大寨這麼遠的距離上,可是卻還是被海狼用他們的大炮轟散了架,這要打多準才能辦到呀!他不相信這是海狼部衆的手段有多高,他堅持認爲,這一次他來南日島肯定是沒選對吉日,讓他厄運纏身所致,海狼的炮手這是王八行了鱉運氣,瞎貓撞上了死耗子,才摧垮了他一門大炮。
差問過之後,手下告訴褚彩老,這門炮基本上算是徹底廢了,海狼大寨打過來的那顆炮彈,先是落在這門紅夷大炮前十步遠的距離,然後在地面上彈起來正好撞在這門大炮的炮身上,當場便將這門炮掀翻,連炮架都撞碎了,甚至還傷了三個圍在大炮旁邊的嘍囉。
而他們剛纔檢查了一下這門炮的炮身,炮身上被砸出了一道裂紋不說,還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痕,整個炮管都有些變形了,眼瞅着是變成了一堆廢鐵。
褚彩老肉疼的要死,臉皮都突突直跳,這炮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且花費了大量的銀子,才從佛郎機人哪兒搞來的,就這麼幾門,毀一門少一門,他平時將這幾門大炮當成寶貝,可是沒想到剛拿出來沒打幾炮,就被海狼毀掉了一門。
氣的褚彩老這會兒都有點暈頭轉向了,恨不得親自抄刀殺奔過去,闖入海狼大寨將於孝天一刀兩斷,方能解他心頭只恨。
而這會兒於孝天則是在暗自竊喜,今天這門十二磅長炮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驚喜,雖說剛纔他調這門十二磅炮過來這邊助戰,有心想要讓這門十二磅炮幹掉褚彩老的那兩門紅夷大炮,可是他其實自己也很清楚,這種希望其實十分渺茫。
這個時代的技術水平在這兒擱着,雖說他的炮是用鐵範鑄造,也仔細鏜光了內膛,在這個時代算是一門相當不錯的好炮,但是畢竟這種炮有着很大的技術限制,它再怎麼說也是一門前裝滑膛炮,而且沒有經過現代化的鏜牀對炮膛進行修正,加之炮彈鑄造精度以及火藥成分的影響,想要用這種炮準確的擊中這麼遠距離的另外一門大炮,其實本身並不具備這種條件。
十二磅長炮的有效射程和最遠射程雖然不低,但是有效射程也是要看在什麼距離下,擊中什麼目標。
如果讓十二磅長炮打擊二百米距離的目標的時候,這種炮的精度可以達到準確命中八仙桌大小的目標,散佈不會超出太多,但是如果要打四百米距離的目標的話,那麼這種炮散佈大致會變得更大,只能保證擊中大概像一間茅房那麼大的目標,可是要讓它打八百米之外的目標的時候,這種炮雖然射程沒問題,可是精度卻會大幅降低,能保證擊中一個倉庫大小的目標,就算是不錯了。
在八百米之外,從陸地上射擊海面上雙桅船大小的目標的話,這種炮基本上可以保證較爲準確的命中一公里左右之外的船隻,可是今天他們要打的目標,卻要比正常情況下設定的目標小得多。
那褚彩老的紅夷大炮雖然笨拙,但是怎麼也不可能比一座倉庫大,甚至於正面投影面積也就是跟一張八仙桌差不多大小。
讓這門十二磅炮去打它們,確實是太過難爲那些炮手了,所以於孝天雖然把這門十二磅長炮調過來,但是其實也並未對其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希望它能干擾一下褚彩老的這兩門大炮就可以了。
可是沒成想今天這門炮的炮手們,居然真的給他了一個巨大的驚喜,在這麼遠的距離下,果真掀翻了褚彩老一門紅夷大炮,而且從望遠鏡之中可以觀察到,那門炮的炮架已經被打散,起碼短時間之內,褚彩老不能再指望這門炮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