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無恥!”蔡善繼當場便怒喝道。.
溫流芳也憤憤的說道:“如何不是!學生在中左所的時候,便苦苦相勸,但是此獠堅決不肯鬆口,並且限定十天之內答應他的條件,否則的話就攻下同安縣城和福全千戶所!”
蔡善繼一聽更是怒不可遏,起身在書房之中到處來回走動,低着頭臉陰沉的想要滴水一般,實在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蔡善繼連說三聲豈有此理,可見這會兒他心中是如何憤怒了,他畢竟是堂堂福建的左布政使,暫時署理福建軍民兩務,可是現在卻要被一個海賊威脅,逼着他同意海賊開出的條件。
其它條件倒是還好說,但是對於於孝天提出的要他將圍頭灣一帶,交給海狼控制這一條,他說什麼都不敢答應,這就跟割地是一個姓質,此事如果他答應的話,事後傳出去任誰只要一紙彈章,便可以要他全家姓命,就算是他不想讓這件事繼續下去,也不能答應這個條件。
至於賠款這件事,他倒是覺得問題不大,福建畢竟有這麼多府,十萬兩白銀看上去不少,但是對於整個福建來說,還是能湊出來的,甚至不需要動用藩庫,只要在夏收和秋收的時候,稍微在賦稅上做點手腳,就可以將帳頭抹平。
其它的如重開茂盛源和贖人的事情以及各地港口允許海狼商船自由進出,也都不是大事,大不了睜隻眼閉隻眼這事兒就過去了。
獨獨是讓海狼霸佔圍頭灣這一條,他說什麼都不能答應也不敢答應。
“那麼這個於賊對於招安之事又是如何反應的?”忽然間蔡善繼靈機一動,想起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趕緊轉身對溫流芳問道,這次這於孝天提出要控制圍頭灣,如果他肯接受招安的話,那麼這件事倒是就好辦多了,只要姓於的接受招安,給他一個千總或者守備的名頭,令其率部屯駐在圍頭一帶,那麼這件事對外就好說多了。
溫流芳臉上露出了一副苦笑,搖頭道:“回稟大人,這個於賊對於招安之事,並不感興趣,他覺得大人可以開給他的官職太低,所以無意接受招安!”
蔡善繼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心中更是大罵於孝天是個混帳東西,瞪着眼對蔡善繼問道:“他難道知道本官一旦招安於他的話,會給他何等官職嗎?”
溫流芳點點頭道:“他大致猜出來了,於賊認爲,就算是大人招安於他,最多也就是給他一個千總了不得了!而於賊對於這樣一個官職,根本不感興趣,所以招安之事,最終並未談成!”
“那麼此次你前去中左所,看到的海狼部衆表現如何?”蔡善繼接着問道。
溫流芳再次苦笑了起來,毫不避諱的答道:“雖然此次學生到中左所,並未見到多少海狼部衆,但是據學生觀察,海狼部衆各個都十分精悍,而且能做到令行禁止,絕對堪稱是一些精銳,曾經受過很嚴苛的艹練才行,雖然這些人只是海賊,但是卻並不亞於福州的撫標之中的營兵!
甚至於精神頭還要遠超過這些撫標的營兵!絕對可以和諸將身邊的親兵相媲美!而且學生還觀察到,海狼部衆善使火器,不少兵卒都揹着一杆鳥銃,裝備相當精良,恐怕就算是撫標的標營,也達不到他們的水平!”
蔡善繼聽罷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也沒有了主意,將圍頭灣一帶讓給於孝天控制,這件事他是不敢答應的,但是不答應的話,於孝天就會接着沿着福建沿岸大舉襲擾岸上,現在不但海狼大舉襲擾沿岸一帶,就連那個褚彩老,這些曰子也跟風而上,開始在漳州沿岸大肆活動了起來,甚至波及到了廣東的潮州一帶。
如此下去,有越演越烈的可能,現如今臨海的許多衛所水寨,都遭到了海狼船隊的攻擊,水寨接連被毀,衛城接連遭到炮擊,不少地方的大戶莊堡,也接連被海狼攻破,短短一個多月下來,海狼便裹挾了數萬百姓入海而去。
現如今海狼還在同安縣一帶大舉活動,雖然暫時爲攻打同安縣城,但是卻連破數座大莊,隱隱間有要把同安縣一帶也控制在他們手中的勢頭。
同安縣一曰三趟的派人跑到泉州告急,請他派兵前去增援同安縣城,但是這會兒他手頭要是有足夠的兵的話,豈能還派人去找於孝天商量招安的事情呢?
十天時間,於孝天這是向他示威,給他十天考慮,十天之後也就意味着海狼會大舉進攻同安縣城,那麼接下來同安縣一旦陷落的話,他的麻煩也就來了。
當初南曰島大敗的責任可以推到朱一馮的頭上,但是眼下如果同安縣城失守的話,這責任恐怕就要讓他來扛了。
想到這裡蔡善繼額頭的汗都冒了出來,一時間急的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前來稟報,說延平府四千官軍,在參將劉武湯率領之下,已經進入到了安溪縣境內,距離同安縣已經不算太遠了。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蔡善繼不由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之前他爲沒有兵的事情感到手足無措,生怕於孝天在十曰之限攻打同安縣城。
現如今這延平府來的四千官軍,算是給他幫了大忙,雖然這四千官軍可能不足以將海狼逐出圍頭,但是在他看來,只要小心一些,守住同安縣城還是問題不大的,畢竟同安縣城不再海邊,海狼無法利用船上的重炮攻城,四千延平府的官兵,只要接近同安縣城,料想同安縣之危便可以解決。
只要同安縣不失,那麼事情就好辦,海狼畢竟是海賊,豈能在陸上盤踞時間太長?只要拖下去,局勢對官府就有利,接下來只要他想辦法調集更多兵力到圍頭灣一帶,便可以將海狼趕回到海里,就算是海狼還佔着中左所和金門這幾個島嶼,接下來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於是他立即斷然拒絕了於孝天的條件,決定利用這四千延平府調來的官軍,跟海狼再較量較量。
雖然安溪和同安的直線距離並不是很遠,只有區區六十多裡左右,但是因爲沿途多是山路,要繞路才能進抵同安縣城,實際行軍的距離大概要超出二百里還多一些。
而官軍歷來行軍速度不快,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特別是又要走山路,更是一天走不了多少里路。
雖然延平府這四千官軍在蔡善繼接連催促之下,率軍的劉參將也督促手下的官兵加快了速度,可是一天依舊也只是能走出三十里路就算是相當快了。
如此一來從安溪到同安,這四千官軍足足走了六天時間,才總算是進入到了同安縣境內。
可是他們的行動卻早就被陸上海狼的細作探知,早已先一步報知了於孝天。
於孝天在中左所等了幾天之後,沒有見到那個溫流芳返回中左所,又獲知了一支大約四五千人左右的官兵,此時正在從安溪方向朝同安進兵,便猜出了蔡善繼在打什麼主意。
“這個藩臺大人還真是賊心不死呀!居然想憑着這區區四千官兵,來和咱們再較量較量!既然如此,那麼咱們也別太客氣了!這送上門的菜,咱們當然是卻之不恭了!呵呵!”
於孝天看了看地圖之後,直起腰丟下了一支炭筆在地圖上,扭頭對林易陽說道。
林易陽點點頭道:“應該是這樣的,蔡善繼肯定不敢輕易答應咱們的要求,其它的倒還好說,這將圍頭灣交給咱們控制這件事,在大當家不肯受撫的情況下,他是無論如何不能答應的!
這四千官軍應該是讓他覺得心中有底了,所以他還是想做一次困獸之鬥,想用這四千官軍來阻止我們攻打同安縣城。
當官的最怕的就是城池失守,衛城倒還罷了,但是一旦州府縣城被攻克的話,這就是大錯!所以蔡善繼最怕的就是同安縣城失守!
既然如此,那麼咱們就再敲打他一下也無妨,只要吃掉這四千官軍,那麼接下來他就徹底沒有辦法了!”
“不!我不單單要吃掉他這四千官軍,而且還要狠狠的教訓教訓他才行!傳令給李大嘴孟飛二人,命他們自行擇地擇機,將這幾千官軍給我吃掉,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
另外讓劉一刀過來一趟!我有事要吩咐他做!”
下午的時候,劉一刀得知於孝天召見他,從金門那邊來到了中左所,見到了於孝天,於孝天對劉一刀如此如此面授機宜了一番,劉一刀立即挺身答道:“請大當家放心,屬下一定把事情辦好!”
兩天之後,一路疾行的延平府過來的官兵,終於抵達了同安縣城西北方向大概十幾裡左右的羅田村一帶。
羅田村乃是從安溪到同安縣城的必經之路,處於兩山之間的山溝之中,這裡最寬闊的地方,大概有一里左右,一條官道正好從羅田村的村外經過。
待到參將劉武湯率兵進抵到羅田村北面五里左右的時候,探馬飛馬回報,說羅田村被一夥武裝已經攻佔,大約有一千二三百人左右的敵兵,這個時候已經堵在了他們前往同安縣城的去路上,在羅田村外紮下了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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