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沙嶼位於南日島東北海面上,距離南日島也就是二十多裡的距離,是屬於南日羣島之中的一座小島。
這座島因爲地理位置不好,偏離正常航線比較遠,又處於南日島東北面一角,以前島上有個小漁村,但是漁民日子很難熬,多次遭到倭寇和海盜的襲擾,漸漸的便被廢棄,又變成了一座無人島。
鯊魚幫控制了南日島之後,這裡更是無人問津,平時極少有人前來這裡,所以方安約於孝天到這裡會面,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孝天按着約定的時間,在離開大練島之後,沒有回金銀島,便直接來到了東沙嶼,如果不是事先他曾經留意過這座小島的話,還真不容易找到這裡。
東沙嶼形狀有點像個腰果,北岸凹陷進島內,形成一座天然的港灣,但是港灣的水比較淺,不適合停靠太大的船隻。
但是時下海上的船隻多爲幾十噸到一二百噸的帆船,這裡的水深倒還不是什麼問題,當於孝天乘坐着新海狼號抵達這裡的時候,遠遠的便看到了灣子左面突出的海角處,出現了一個人,朝着他們揮動一面小紅旗。
於是於孝天在觀察了一番周邊的情況之後,又讓桅杆頂上的劉旺仔細的看了看附近有沒有船隻出沒,在確定沒有發現異常的情況下,他這才下令將船隻駛入到東沙嶼的灣內。
灣內沒有大船,僅僅是靠着岸邊停了一條小漁船,在於孝天下令拋錨之後,便看到幾個人在岸上朝着他的船招手。
遠遠望去,於孝天便看到了方安的身形,於是下令放下舢板,船上的人繼續保持戒備,做好隨時起錨升帆離開這裡的準備,然後下到舢板上,朝着岸邊駛去。
方安還是老樣子,左手的鐵鉤塞在懷裡面,站在礁石上看着於孝天乘坐舢板靠在岸邊,有他的手下過去接住了繩子,將舢板拉到了岸邊繫牢在了岸邊的礁石上。
於孝天一個箭步便躍到了岸上,大步朝着方安走了過去,抱拳笑道:“於某見過方兄!在下姍姍來遲,讓方兄久等了,恕罪恕罪!”
方安打量着灣內於孝天帶來的那條福船,點了點頭,將左手的鐵鉤掏出來右手搭着鐵鉤做抱拳狀苦笑道:“於當家果真乃是守信之人,是我來的早了點,怪不得你!你過來的時候正好!”
於孝天走近之後,方安轉身帶着於孝天走到了幾塊岸邊的礁石旁邊,揮揮手讓手下走遠,於孝天也同樣讓跟着他的趙四等人遠遠避開。
看着於孝天的座船,方安點頭道:“看來於兄弟這段日子混得不錯,這座船也換新的了!”
於孝天扭頭看了看自己新的座船,心中微微得意,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淡然笑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於某總不能一輩子只靠着那條破船過活吧!這不過是前段時間回來之後,運氣不錯,才弄了這條新船,比起你們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方安搖頭道:“這個不用說了,我三哥能看重的人,不會是笨蛋!現如今你的事兒,上次來的你那個六叔都對在下說了,你乾的漂亮,假以時日你的成就絕不會在我們大當家之下!
不瞞你說,回來路上,二哥也多次提及過你,他也說你絕非池中之物,假以時日肯定不會屈尊於這小小的福州一帶!
甚至於他還說過,如果不是你跟我三哥關係不錯的話,抑或是這鯊魚幫不是他說了算的話,他絕不會容得下你!肯定會找機會先把你做了!”
於孝天聽罷之後翻了翻白眼,心道方安這傢伙真是什麼話都敢說,而且錢鬆這個老狐狸,也不是好相遇的,幸好他最初先結交了王宏,要不然的話,自己這會兒弄不好就被錢鬆帶人給幹掉了。
不過從另一個側面來看,方安現在沒把他當外人看,要不然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對於孝天說,這麼一來,有很多話他們說起來就方便多了,不用去再琢磨着繞什麼圈子了。
方安說罷之後,看了看於孝天,忽然間笑了一下說到:“於兄弟莫怪,我方某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麼說什麼,話不投機半句多,如果我不把你當朋友的話,也不會給你說這些!”
於孝天笑道:“如此最好,能有幸被你方兄當做朋友,也是於某三生有幸!對了,王三哥還有錢二當家眼下情況如何?”
方安臉上馬上露出了一臉的怒色,搖搖頭道:“不好!很不好!我們大哥和二哥積怨已久,大哥早就擔心二哥會把他取而代之,以前就是貌合神離,現如今正好利用二哥身上有傷,不能理事,趁機奪了他的手下,還把他囚在了寨子裡面!
而三哥因爲二哥的事情,也跟我們大哥鬧翻,被我們老大抓了起來,關在了島上的私牢之中,如果不是我和老八極力勸阻的話,恐怕三哥這次性命都會難保!”
於孝天皺起眉,一臉擔心的問道:“爲何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難不成張大當家就看不出來,他這麼做會讓不少弟兄寒心嗎?眼下混江龍那邊,正覬覦福州這邊的海面,這個時候他卻對錢二當家和王三哥做這樣的事兒,豈不是要自毀長城?”
“本來家醜不能外揚,可是現如今你於兄弟也不算是外人,三哥和你的關係除了我們幾個弟兄之外,就算和你最好,多次人前人後提及過你,把你當兄弟看待!所以有些話跟你說也無妨!
本來我們鯊魚幫在大哥的帶領下,頭些年乾的還算是不錯,可是自從前兩年之後,我們老大便性情大變,變得傲慢自大,而且對屬下多疑!
二哥在我們弟兄之中,人緣最好,而且做事穩重,比較顧全大局,可是如此一來,反倒讓我們大哥對他起了疑心,這兩年總在想着對付他!
可是二哥往往爲了鯊魚幫,不願和他反目,事事委曲求全,這樣罷了,可是越是這樣,大哥卻越是對他提防的緊。
其實這次讓二哥帶着咱們去南竿塘,我們也都看出來我們大哥的想法了,可是二哥還是沒有推辭,帶着我們去了!
這一仗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沒覺得能討到多大便宜,回來之後,我才知道,我們這邊還沒有走,混江龍那邊就已經知道了消息,開始從福寧那邊增調人手和船隻。
到底是誰在作怪,這點我們也不願多想,可是回來之後,大哥非但不處置臨陣逃脫的朱大,反倒將罪責歸於二哥頭上。
二哥回來的時候,本來身上就帶了傷,可是被這麼一氣之下,便臥牀不起,身上的傷口反反覆覆,久不癒合,以至於這才讓大哥趁機奪了他的船還有手下!
三哥跟二哥關係最好,當然不能坐視不管,於是便直面我們大哥,跟大哥多次正面頂撞,本來大哥就不喜三哥,覺得三哥跟他不一心,趁此機會,正好連三哥也給收拾了!
要說爲何我和老八都沒有出面因爲二哥跟老大鬧翻,其實還有其他原因,可能你不知道,當年我斷了左手的時候,好多人都瞧不起我,只有二哥和三哥把我還當成自家兄弟看待,處處維護與我,替我治傷,還寬慰於我!
要不然的話,我這樣的人早就被老大當做廢人,棄之不管了!能否活到現在,恐怕都很難說!
本來我也想爲二哥出頭,可是二哥被老大早有預料,在他被張虎囚禁之前,他就私下告誡我和老八,不要像三哥那樣,暫時要我等委曲求全,否則的話後果是什麼,想必於兄弟也能猜得到。
我方安平時也最敬二哥和三哥,這次讓我當縮頭烏龜,我也認了,因爲要是我和老八也都被老大控制起來的話,那麼二哥和三哥就沒人護着了,到時候恐怕他們兩個都會落得一個很慘的下場。
這也是我和老八爲何沒有跟着三哥鬧事的原因!”
平時話不多的方安,這會兒大概是實在是憋壞了,對於孝天原原本本的道出了他們鯊魚幫內部的不少事情,憤憤然的說道。
於孝天聽罷之後,暗想這些事跟他猜測的也差不多,張虎這個人在當初和官軍一戰獲勝之後,開始不思進取,使得手下對他產生了不滿,漸漸的內部出現了矛盾,但是他沒有想過如何彌合這種矛盾,卻變得開始多疑起來。
爲了坐穩這個舵把子的位置,他開始琢磨該如何對付錢鬆和王宏等人,這次正好利用了混江龍侵佔馬祖羣島之事,設了個套讓錢鬆來鑽。
錢鬆這個人倒是仗義,明知是個坑,可是爲了他們鯊魚幫的大局着想還是跳了進去,但是下場自然也可想而知,張虎這麼對他,其實早就已經想好了,絕非是受什麼人的挑唆,能不殺他和王宏,就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當然張虎不殺錢鬆和王宏,僅僅是將其囚禁起來,也可能不是他不想,而是畢竟這兩個人在鯊魚幫裡面都很有聲望,他這麼做已經有些犯衆怒了,要是再殺了他們二人的話,估計鯊魚幫內部當即便會四分五裂,到時候他恐怕就沒法收拾局面了。
想想這才一個小小的海盜團,區區不過千人不到,內部就鬧騰的這麼厲害,要是一個國家的話,想想都會覺得頭疼,現在他總算是知道了當老大的難處,幸好眼下他對手下不錯,手下也都很聽他的,要是也有這種事的話,就該讓他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