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孝天聽完之後心中微微冷笑了一下,據他所知,盤踞在澎湖的荷蘭人並沒有李宜他們這些人想的那麼容易對付。
歷史上南居益想了很多辦法,一直折騰到了天啓四年纔算是把佔據澎湖的荷蘭人給逼走,具體是什麼時間他已經記不得了,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南居益在上任福建巡撫之後,主要精力就放在了對付荷蘭人的這件事上。
不過聽李宜這麼一說,也算是給於孝天提了個醒,雖說現在他佔了南日島,而且南日島也比較大,現階段可以滿足他的需要,但是對他來說,既然幹這行,他就沒打算就此止步,大明現在已經走到了末期,中原就要大亂,像李自成、張獻忠、高迎祥等牛人很快就要逐鹿中原,北方還有韃子在虎視眈眈。
所以今後他於孝天的路怎麼走,現在是個很關鍵的時期,即便是他現在還沒有打算去參與逐鹿中原,但是起碼也要考慮今後自保的問題了!
荷蘭人在奪佔澎湖未能得逞之後,就轉道臺灣佔領了臺灣島,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西班牙人也很快就盯上了臺灣這個風水寶地,對於他來說,臺灣島是一個邁步過去的檻,只要他把這一行幹下去,就遲早還要面對這個問題。
對於去臺灣島經營一個基地的這件事,於孝天之前就曾經考慮過,但是以前他的實力實在是太弱小了一些,即便是想也是白想。
可是現在情況已經開始有所轉變了,眼下他已經實力大增,擁有了相當的手下和財力,那麼這件事就應該可以考慮了。
通過來此一年的時間,於孝天發現明朝官府和朝廷的一個很有趣的想法,雖然臺灣島在那裡,但是在此之前中國的歷朝歷代都未真正將臺灣島納入到大陸的版圖之中,僅僅是將澎湖列島歸入到了大陸的轄地。
大明的皇帝雖然有不少昏庸之輩,但是大明的皇帝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對疆土的問題並不軟弱,這一點要比宋朝要強,天子守國門這一條,被歷代大明的皇帝給繼承了下來,不管後來崇禎到底想過遷都南下的事情沒有,但是最終崇禎皇帝都還是留在了北京城中,盡了他最後的本分。
所以明朝自上而下,對於疆土的問題,還是比較重視的,荷蘭人顯然沒有看清楚這一點,想要從現有的明朝疆土上弄一塊地方作爲他們的殖民地,這一點顯然是打錯了算盤,這也是他們侵佔了澎湖之後,朝廷和兩廣、福建官方始終不肯妥協,要求他們必須離開澎湖的原因。
因爲不管是眼下的皇帝還是地方官員,都沒有人敢承擔起失地之責,這也是此次朝廷撤換福建巡撫的原因。
但是這個暫時還是一塊飛地的臺灣島,就不是明朝朝野上下關注的對象了,明朝的官員們很現實,只想保住現有的地盤,能給朝廷一個交代就知足了,根本沒有重視過臺灣島這個地方。
這也就給以後荷蘭人和西班牙人侵佔臺灣島殖民臺灣島打下了伏筆,荷蘭人很顯然是在澎湖列島看到了這一點,並且受到了一些中國海商的指點,這才移師臺南,經營起了有名的熱蘭遮城,大明朝上下對他們這樣的做法,便立即當做沒看到,再也不去管他們了。
如果不是後來鄭成功被逼的沒法子,要找個安穩的後方基地和滿清韃子抗衡的話,估摸着臺灣島還不見得能被後世納入到中國版圖之中呢!
所以如果以後他於孝天有心要做大的話,就也繞不過這個坎,臺灣島是早晚都要取的地方,而且越早越好。
於孝天心裡面開始活動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忘了和李宜說話,李宜坐在一旁看着於孝天有點走神,等了一陣之後有點尷尬的問道:“於當家,是不是還有其他打算?眼下畢竟南大人剛來就任,以在下所見,於當家還是多少賣他一個面子比較好,近期還是莫要在這一帶鬧出太大的動靜!”
於孝天聽到了李宜的話之後,趕緊收回了思緒,呃了一聲之後趕緊搖頭道:“當然,當然!呵呵!我剛纔想起了一件事,走神了!對不住呀!李掌櫃的話很有道理,請李掌櫃放心吧,只要近期別人不來找我的麻煩,我是不會輕易鬧的太大的!而且我手頭現在事務繁忙,也會約束下面的弟兄,儘量不去鬧騰的太厲害!”
李宜聽罷之後這才放心了一些,畢竟他對福建這邊官面上的事情瞭解多一些,現如今於孝天把事情鬧的這麼大,已經是處於風頭浪尖上了,而且南居益剛剛到任,也正在全力以赴應對紅毛人的事情,作爲於孝天的合作者,他的利益今後將會和於孝天緊緊的綁在一起,所以這個時候他是極不希望於孝天鬧騰的太厲害,招致官府方面的打擊的。
而於孝天現在表態,不會在這個時候鬧騰的太厲害,這就符合了他的利益需求,如此一來,他也就放心了許多。
兩個人坐在桌邊聊了很長時間,於孝天趁着這個機會,又從李宜那裡打聽了不少有關陸上的事情,得知現在雲貴、四川一帶的奢安之亂還沒有徹底被平定下來,就連新任的貴州巡撫王三善也死於亂軍之手。
年初的時候江浙以及南直隸一帶遭遇大震,有十餘個州府都受到了影響,造成了很多難民流離失所,加上官府賑濟不力,近期不少江浙一帶的難民開始南下,又一次涌入到了福建境內。
總之天啓三年之後,大明就沒有安穩過,就連京畿一帶也出現了一次大震,好歹比起南直隸這邊的地震要稍輕一些,具體情況李宜也不太清楚,只是京師之中現在傳出消息,那個皇上新寵信的大太監魏忠賢,現在近期越來越得勢,搞得不少當官的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如此宦官干政,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
於孝天聽罷之後笑道:“這個魏忠賢現在還沒有到最厲害的時候,以後你就會知道他的厲害了!於某要給李掌櫃提個醒,以後在外面,莫要輕易提起這個魏忠賢,更不要輕易說他的壞話,否則的話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李宜現在搞不清於孝天爲何會這麼瞭解京師那邊的事情,從他之前判斷出南居益要來接任福建巡撫這件事上,李宜一直懷疑於孝天暗中可能跟京師裡面的人有所瓜葛,現如今於孝天這麼說,他也不奇怪什麼,覺得於孝天的話應該可信,於是連忙點頭稱是,心裡面便加了幾分警惕。
於孝天其實目前爲止,對於大明的情況關心並不是很多,因爲他很清楚歷史的走向,天啓帝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昏君,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治國,在他當政期間,最關心的是木工活,最信任的則是魏忠賢和客氏,讓魏忠賢把大明折騰的是烏煙瘴氣,耗光了大明最後的氣血,以至於到了崇禎接任了大明皇帝之後,已經基本上是無力迴天了。
他眼下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海盜頭,雖然眼瞅着大明這輛巨車帶着強大的慣性,朝着毀滅中滑去,可是他卻沒有一點辦法能拉住這輛腐朽的巨車,只能坐視他繼續保持着巨大的慣性朝前衝去。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輛巨車墜入深淵之前,儘可能的壯大自己,假如有可能的話,他希望自己最起碼有自保的能力,總之讓他今後也剃個金錢鼠尾的腦袋,他是不幹的,滿清韃子乾的那些混賬事,他可沒興趣給這幫混帳東西當奴才去。
所以眼下他當務之急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的先壯大自己在說,現在他佔了南日島,實力大增,但是放眼整個南方沿海一帶,他這樣的實力暫時還算不了什麼,比他實力強的同行在福建兩廣沿海還多得是,稍有不慎,他還可能會被打回原形去。
以前他是沒有能力,但是現在有些事情他已經可以做了,幹海盜這一行,其實並不是只能在海上打打殺殺,這個時代真正的海盜,其實也都是一些海商,行的是亦盜亦商的事情。
於孝天這一點上早就有清晰的認識,現在終於到了他可以付諸於行動的時候了。
於是於孝天和李宜商議,兩家合夥,以李家的名義出面,在福州開設一家商鋪,專門銷售一些南洋一帶的特產,同時通過這個商號,收陸上的一些特產,今後轉運到馬尼拉抑或是大泥等地販售。
之所以選擇李宜爲合作方,於孝天也是無奈之舉,他的身份現在是個海盜,當初在福寧州殺蔣百戶,使得他成了大明的通緝犯,所以他不宜在陸上拋頭露面,而且眼下他手底下也沒有合適的人員,來替他出面,到陸上去開辦商號,最合適的人員也只有趙麻子。
可是趙麻子去了廣州之後,到現在還音信全無,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於孝天已經打算安排人去廣州一趟,查訪一下趙麻子的下落。
現在他手頭最缺的就是比較懂行的手下,來替他去撐起這個門面,打理他的生意,所以他唯有借船出海,暫時和李宜合作,來先把這個買賣做起來再說,等以後通過這個商號,培養或者招納到一些合適的人手之後,他再謀自行做這些買賣也不遲。
對於於孝天提出的這個合作的想法,李宜頓時有點猶豫了起來,因爲他李家也是做這樣的買賣的,雖然在福建一帶,他這樣的商賈還很多,他的財力也不算非常雄厚,可是畢竟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一旦要是和於孝天合作的話,那麼今後他的買賣就要讓於孝天插手,自由度自然就沒有以前大了。
所以於孝天一經提出這個想法,李宜就變得有點猶豫了起來。
“李掌櫃是不是不太願意和在下合夥做這個買賣呢?”於孝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宜問道。
李宜趕緊尷尬的搖頭道:“豈敢豈敢!於當家願意跟在下合夥,乃是在下的榮幸纔是!不過在下也有難處呀!畢竟在下手頭上暫時已經打理了不少生意,如果和於當家再合夥開設這麼一個商號的話,恐怕李某很難抽出足夠的精力來管這個商號!所以……”說道這裡,李宜便打住了話頭。
於孝天馬上便清楚了李宜的想法,於是哈哈一笑道:“說的也是!既然如此,那麼於某也不強求李掌櫃了!這件事可以暫時放下,以後等有機會再說也不遲!
今日李掌櫃能來這裡,於某真是非常感謝李掌櫃你,來來來,咱們還是喝酒吧!我這裡眼下條件有限,招待不週,還望李掌櫃莫要介意……”
(今日特別鳴謝流浪江南、未來人02二位朋友的打賞!多謝了!這個月不說了,下個月看看我閨女的情況,爭取下個月開始,將更新恢復成每日兩更!當爹的不容易呀!天天晚上要哄孩子到後半夜!真是各種的瞌睡!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