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條船每條船上的一兩門小炮,也都立即被裝填了起來,被船上部衆吭吭哧哧的架設在了船舷處,做好了點炮的準備。
陳衷紀也是老海狗出身,經驗相當老道,看到今天他們以寡敵衆,想要多支撐一陣子,就不能跟他們硬拼,要想辦法多殺對方的人,讓對方不能困住他們,他們纔有機會拖延一下。
現在他們還沒有陷入到絕望之中,因爲陳衷紀心存僥倖,希望海狼的船隊這個時候已經離他們不遠,三條船一起堅持放煙,弄不好可能會把海狼的船隊招來,到時候他們也就有救了。
就算是他們最後等不到海狼過來,那麼也不能便宜了這些王八蛋,於是他着令手下,三條船都在底艙裡面擺放一桶火藥,留下一個人,準備好火鐮,隨時聽招呼,一旦他們堅持不下去,眼看要完蛋的時候,就下令點火,這麼一來,火藥桶在底艙一炸,船體立即就會四分五裂沉入海中,到時候也便宜不了這幫王八蛋。
聽到陳衷紀的命令之後,各船上的顏思齊手下部衆們也都抱定了死志,就算是今天活不成,他們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陪着他們去見閻王爺。
“都聽好了,把炮準備好,都不許擅自點炮,等他們貼上來的時候,聽我號令點炮,有一炮算一炮,能多打死幾個就多打死幾個!讓他們也見識見識,咱們也不是吃素的!把火油罐、火磚也都請出來,只要他們靠上來,就死命的給老子砸!把他們的船給點着了!燒死那些王八蛋!”陳衷紀眼瞅着自己三條船已經漸漸的被這十幾條船圍了起來,想要突圍逃回笨港已經不現實了,所以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這二百餘名顏思齊的手下船伕和部衆們聽罷之後,也都大聲答應了下來,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不一會兒只聽海上響起了十數聲炮響,十幾顆炮彈撒向了陳衷紀的三條船,但是距離稍遠,卻並未擊中陳衷紀的這三條船,而是落在了他們船附近的海水之中。
有兩三條快船衝在前面,迅速的靠近了陳衷紀他們的三條船,很快雙方都能看清對方的面孔了,這些人比較面生,陳衷紀並不認識他們。
只聽來船上有人大聲叫道:“落帆停船!老子們圖財不圖命,只要爾等停船,老子不殺爾等便是!”
陳衷紀持刀站在船舷旁邊,朝着他們呸的一聲吐了口吐沫,大罵道:“我呸!放狗屁吧!你們是何人?爲何在此堵截老子的船?難道不知道老子是幹什麼的嗎?”
那趕上來的船上,有人立即冷笑了起來,對陳衷紀大叫到:“老子不管你們是誰,老子就要你們船上的東西!留下東西的話,放你們一條活路,再不停船的話,等老子們殺過去,到時候殺你們個雞犬不留!”
“去你奶奶的!鄭一官呢?鄭一官爲何不敢露面?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們是誰的手下!有本事你們讓鄭一官出來答話!”陳衷紀這個時候已經基本上可以判定,這些人肯定是鄭一官的手下,雖然這些船上沒有掛旗幡,也沒有字號,但是陳衷紀卻知道,鄭一官的很多船剛從其它地方過來,許多船上也沒有任何標誌,只有必要的時候,纔會升起他們的旗號,不過他們的旗號多還是以前李旦的旗號,尚未改成鄭字的旗號,故此鄭一官手下的船隻,現在基本上都不掛旗號,有些船的船帆上還畫有李字的字號。
今天就有一條船上,船帆上有李字的字號,雖然已經被塗抹了一番,但是大致還隱約可以看到下面以前留下的痕跡。
所以他立即就判定了這些人的身份,指名道姓的叫出了鄭一官的名號。
這時候一條福船也追了上來,追近到了陳衷紀座船的附近之後,船舷處走出了一個人,對陳衷紀抱拳大聲笑道:“陳當家!還認識在下嗎?”
陳衷紀眼神極好,雖然雙方現在還有些距離,但是他還是馬上認出了這個出來和他說話的人。
他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正是鄭一官的長弟鄭蟒,於是這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着鄭蟒罵道:“鄭蟒!你還敢來見我!好!你說!今天你到底想要如何?”
鄭蟒狂笑了一聲大叫到:“陳當家!好眼力!既然如此,那麼就好說了!今天我知道你們要去幹什麼,所以特意在此等候陳兄!
陳兄是聰明人,家兄常說,識時務者爲俊傑!陳兄也看到了今天的情況了吧,應該想得明白,你們今天是走不掉了!
如果陳兄能現在落帆停船,讓在下取了你們船上的貨的話,抑或是陳兄乾脆投靠家兄的話,那麼在下可以保證,以後家兄絕不會虧待陳兄!還有船上這些諸位弟兄,你們也都一樣,只要你等現在投靠過來,以後我絕不會虧待諸位!
怎麼樣?陳兄,你可想明白了嗎?”
陳衷紀這個時候氣的是臉色發紫,指着鄭蟒罵道:“呀呀呸!蟒二!你休要猖狂!我陳某豈是你想的那種小人!
我們顏當家對你兄長不薄,甚至待他視如親兄弟一般,處處關照,處處提攜,而你們這些白眼狼,現在剛剛羽翼豐滿,便立即翻臉不認人,居然要跟顏當家爲敵,今天我陳某就算是死,也不會投靠你們這些王八蛋的!
弟兄們別聽這王八蛋胡說八道,他絕不會留下我等性命的,咱們跟他們拼了!”
三條船上的顏思齊部下們,這會兒也都各個怒不可遏,心中雖然緊張,但是也明白今天陳衷紀說的話是對的,鄭一官現在尚未和顏思齊反目,鄭蟒之所以在這兒堵截他們,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是他們乾的,以免授人口實,所以不管他們投不投降,恐怕都不會活命的。
於是顏思齊部下們紛紛跟着破口大罵了起來。
鄭蟒聽罷了陳衷紀的話以及這些顏思齊手下的罵聲以後,臉色頓時一變,獰笑了一聲大罵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既然爾等願意求死,那麼老子就成全你們好了!開炮!殺光他們!……”
海面上頓時騰起了一團團硝煙火焰,傳出了隆隆的炮聲和喊殺聲……
海狼的船隊在海面上緩緩的航行着,在距離笨港五十里之外的海面上慢慢的活動着,船上的海狼部衆們也比較放鬆,並未進入戒備狀態,只有桅杆頂端的上鬥,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凍得有點瑟瑟發抖,不時的朝着周圍海面上觀望着。
於孝天把陳勳請到了他的船上,在艉樓上面擺了張小桌,備上了一壺茶,一邊品茶一邊等候着。
兩個人天南地北的閒聊,於孝天雖然不見得有陳勳這輩子跑的地方多,但是好在後世是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人們獲取信息量之大,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可以相比的,於是他隨便找點話題,便能把陳勳忽悠的暈暈乎乎,令陳勳對於孝天的知識廣博敬佩不已。
他們今天來的早了點,本來於孝天是可以讓船隊更接近笨港一些的,但是於孝天有他自己的盤算,這次他給顏思齊幫忙,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而且這一帶也是鄭一官手下活動的區域,他並不想這個時候,就跟鄭一官撕破臉,所以他這才決定,在這一帶等候,不過度靠近笨港一帶,以免讓鄭一官的手下知道他參與到了他們的紛爭之中。
看着時間還早,於孝天於是便和陳勳坐在甲板上天南地北的胡侃了起來,通過和陳勳的交談,倒是也打聽到了不少有關顏思齊他們以前的事情。
就在他們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忽然間有人對於孝天報到:“東南方向海面上似乎升起了煙,像是有船過來了!”
陳勳一聽趕緊放下了茶碗,騰身站起來奔至了船舷處,舉目朝着海面上望去,但是卻並未看到遠處天空有煙升起,於是多少有點疑惑。
而於孝天也跟着走了過來,伸手有人立即便遞過來一個可調距的單筒望遠鏡,湊到了眼前,對準了手下上鬥指示的方向,拉動望遠鏡的銅管調整着倍率,過了一會兒點頭道:“果真起煙了!看來是貴部的船過來了!”
陳勳對於孝天手中的這種望遠鏡很是好奇,這東西他不是沒見過,這東西應該是泰西人船上用的那種千里眼,不過就算是泰西人手中,這種東西也不多,據說可以透過這根銅管子,看到很遠之外的地方,所以素有千里眼之稱。
泰西人將這種東西視作珍寶,很少拿出來販賣,故此陳勳只是見過紅毛人使用過這種東西,卻並未親自試過這種東西的神奇。
於是他腆着臉求於孝天讓他也看看這東西,於是於孝天也不吝嗇,便將這個望遠鏡交給了陳勳,並且簡單的教了一下他使用的方式。
陳勳於是趕緊接過來湊到眼前,按照於孝天教他的方法調整焦距,漸漸的看清了很遠的地方海面上升起了一股煙,而且感覺這東西似乎把很遠之外的景緻拉到了眼前一般,可以看的很清楚,實在是讓他有些瞠目結舌,感到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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