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些事情之後,當地官府雖然懷疑是海狼乾的,但是這種事他們也不敢太過追究,何況苦主差不多滅門了,要錢沒錢,誰還會願意替他們出頭呀!所以當地官府最終大部分以意外走水結案,結果讓這些漁霸和他們的家人死的不明不白。
有兩個漁霸的親屬卻死咬着不放,不斷的到縣衙告狀,甚至跑到知府衙門告狀,到處花錢想要給他們死了的親戚報冤,但是很快他們也莫名其妙的失蹤了,而且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其中有一個傢伙,居然是半夜在家裡面牀上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最終官府查找不到他們的下落,也只好作罷。
於是這麼一來,消息傳開之後,漁霸們都知道了海狼的厲害,再也不敢公開跟到他們地盤上活動的海狼部衆作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海狼部衆控制了他們的財路,控制了當地的漁市。
漁民們但凡是在海狼劃定的漁場之中捕魚之後,到陸上販賣,便可以獲得海狼的繼續保護,確保他們賣魚的時候,不會再受到漁霸的盤剝欺壓,這麼算下來,他們給海狼繳納漁稅,卻比起以往的收入卻提高了很多。
這一下漁民們誰還不幹呀!開始大批涌入到海狼劃定的漁場之中進行捕魚作業,而海狼從中又獲得了相當大一筆收入,起碼解決了海狼部衆吃魚的問題,只要能經常吃上漁獲這些肉製品,人便可以獲得更多的蛋白質,體質條件就會好許多,減少了對主要是碳水化合物的糙米的需求。
但是海狼的這種做法,還是觸動了相當大一部分陸上人們的利益,但凡漁霸霸佔漁市,都不單單只是他們自己獲利,在這條線上,會有相當多的人依附在漁霸這條線上,來吸取漁民們的膏血,但是漁霸們被海狼擠出了漁市之後,這些靠着漁霸獲利的胥吏還有當官的自然不高興。
所以海狼的行徑也自然而然會引起一小撮人的敵視,而這一小撮人,也恰恰就是這個時代的管理者,他們則屬於既得利益集團,根本不會管老百姓的生死。
別看海狼這麼做,讓不少漁民獲得了利益,但是還是被不少當地的胥吏豪紳視作了眼中釘,一旦陳規陋習被形成之後,再想改變是非常難的事情,海狼卻打破了這種陳規陋習,自然而然會遭到一些人的敵視。
所以陸上在近期傳出了不少呼聲,說海狼侵害漁民,欺詐良善,要求官府派兵對其進剿,他們纔不管漁民到底樂意不樂意,關鍵是他們自身的利益受到了海狼的破壞。
這些情況海狼的人員在陸上都有耳聞,將其傳回了南日島狼穴之中。
所以朱一馮現在對海狼的態度很重要,近期海狼花了不少錢,在巡撫衙門、布政司衙門以及按察司衙門之中,買通了一些胥吏抑或是官員身邊的奴僕,專門蒐集有關朱一馮對海狼的態度。
而朱一馮這個官,在福建當地口碑還是相當不錯的,這個人做事相較於同行們來說,比較正派,雖然小節方面,收取點孝敬規費以及約定俗成的好處,他也照做,但是在大節方面,還是比較有原則的。
起碼這個朱一馮對於魏忠賢一黨,很不客氣,魏忠賢現在可是大明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說其權勢滔天一點不爲過,這傢伙可以說掌握着相當多當官的升遷甚至是生死,所以各地當官的現在對他都巴結的不得了,恨不得跑到京城去舔他的屁股。
自從有人爲了巴結魏忠賢,花錢給魏忠賢在當地建起了生祠之後,這種爲魏忠賢建生祠的歪風便掛遍了大明各地。
在福建想要抱魏忠賢臭腳的當官的自然也不少,但是這個朱一馮卻對此嗤之以鼻,堅決不肯花一文錢,給魏忠賢建什麼生祠,巡撫表態不建,下面的當官的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眼下別看其它省份現如今爲魏忠賢建生祠的事情鬧得是轟轟烈烈,但是在福建,卻始終沒有見有人爲魏忠賢建起一座生祠。
朱一馮在這方面,是相當有點血性的人物,甚至於近期魏忠賢忙着在京城到處籌錢,要爲當今聖上也就是現在的熹宗朱由校建豪華大墓,要求各地巡撫朝京師之中給他送銷銀,除了給熹宗建造陵墓之外,也讓他打撈一筆。
但是朱一馮乾脆又是來了個充耳不聞,一文錢也不朝京師之中送,而且命令各府,也不得暗中以此爲理由,朝京師輸銀,這麼做鐵定是要把魏忠賢給得罪死的。
於孝天看到這裡,不由得連連點頭,對這個朱一馮的品節表示讚賞,這麼做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當官的能當到巡撫這個位置上,在後世起碼也是個部級官員了,這麼做是具有很大風險的,隨時都可能被魏黨扳倒,成爲政治犧牲品,可是朱一馮還是堅持,說明這個人是頗有骨氣的一個人。
但是越是這樣的人,還真就不好對付。
而朱一馮在走馬上任當上了巡撫之後,這幾個月來,對進剿海狼的事情是絕口不提,這個態度很讓人懷疑。
因爲朱欽相下臺,有很大原因,是因爲他試圖出兵對海狼進行進剿,但是結果非但沒有能剿滅海狼,甚至於還沒有來得及把兵馬湊齊,便被海狼迎頭痛擊,把他調集到南日水寨的官軍水師戰船的船隊打了個落花流水,還炮擊了莆禧所城,搞得福建全境爲之震動。
最終朱欽相因爲此時遭到不少同僚們的彈劾,只好黯然下臺,被解送到了京師去待罪。
所以朱一馮上臺之後,不管是於孝天還是福建地面上的各種勢力,都暗自猜測,朱一馮到任之後,對這件事要有一個說法才行,不能官府捱了揍,白挨拉倒。
但是讓人想不到的是朱一馮上任之後,卻似乎把這件事給忘掉了一般,不管在任何場合,都絕口不提集兵進剿海狼的事情,甚至有人主動提及這件事的時候,朱一馮還說現如今水師殘破,官軍兵力不濟,不宜動兵,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
這種態度就實在是有點反常了,按照常理的話,朱一馮就算是在上任之後,擔心不能輕易剿滅海狼,不願意輕易動兵,最終鬧的無法收拾,也像朱欽相那樣,因爲打敗仗而落的一個丟官罷職的下場,但是起碼錶面上還是要喊喊口號,表個態之類的。
但是朱一馮卻好像對這件事忘了一般,根本不提進剿海狼的事情,這件事就太過詭異了一些,翻遍各份下面呈交上來的有關打聽朱一馮對待海狼態度的呈報,於孝天都沒有發現有人提及朱一馮在某種場合之中,說要對付海狼的事情。
於是於孝天把這些情報丟在桌子上,伸展了一下腰,對坐在一旁的林易陽說道:“事有反常必爲妖!朱一馮這個態度不對!沒有理由他會如此低調,上臺之後絕口不提咱們的事情。
雖然從去年炮擊莆禧所,火燒南日水寨之後,咱們收斂了許多,但是近期咱們開設漁場,徵收漁稅,卻還是鬧得沸沸揚揚。
地方胥吏豪紳們爲此損失不小,他們之中有些人可是有通天的手段,近期沒少給朱一馮施壓,朱一馮就算是不願意跟咱們開戰,也起碼要有個態度。
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根本就不關心咱們,這件事就顯得太反常了!看來我們不能小看這個新任的朱巡撫,他肯定是另有打算!”
林易陽對於孝天這次去淡水巡視的情況已經大致有所瞭解了,知道於孝天這次去淡水城那邊,對於民政方面,發現了不少問題,並且要求魯有時立即整改。
這件事讓林易陽有些惴惴不安,因爲魯有時從他手中接過淡水城民政管理時間並不長,這些事情於孝天發現之後,其實也算是他沒把事情做好,他是脫不了干係的。
所以於孝天回來之後,林易陽便趕緊向於孝天請罪,但是於孝天並未斥責他什麼,只是說了些不輕不重的話,這件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林易陽這才發現,於孝天其實沒他想的那麼粗放,於孝天看問題,要比他想的深很多,眼界也比他想的還要寬,就算是不能說他心細如髮,但是想要糊弄他,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所以林易陽更不敢託大了,對待於孝天也更加恭敬了許多。
聽了於孝天的話之後,林易陽趕緊點頭道:“大當家所言極是,屬下也覺得此事不正常,按理說朱一馮上任之後,不該如此輕視我們的。
近期大當家不在的時候,屬下也查閱了一下這些情報,發現朱一馮恐怕不會對咱們善罷甘休的,只是現在他還實力不夠,暫時不想張揚罷了!”
“哦?你是這麼看的嗎?那麼理由是什麼?”於孝天挑了挑眉頭,對林易陽問道。
(有點撐不住的感覺,晚上醫院鬧哄哄的,基本上睡不着覺,加上要給兒子霧化、輸水,一晚上只能睡兩三個小時,真有點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