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岸上第一次升起信號彈,他們就已經開始繼續航行,但是卻並未直接駛到淡水河口這邊,只是拉近了一些距離,便再次停止了下來。.
第二次信號彈升起,他們依舊保持着低速航行,繼續拉近和淡水河口的距離,甚至於他們船上的上鬥已經可以通過望遠鏡,清楚的看到幾條荷蘭人的戰船,但是他們卻並未發動進攻。
時間就這樣在他們緩緩的航行之中流逝着,直到第三次他們看到岸邊升起信號彈,點亮了篝火之後,兩人才開始下令,用信號燈打燈語,通知船隊中所有船隻,開始行動。
最先扯起船帆,加速衝向荷蘭人船隊的,自然是幾條飛字號快船,這個時候他們的船上早已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每一門炮都已經被裝填完畢,推到了炮門處,只待接近敵船之後,略微調整一下,便可以開火。
另外還有幾條猙獰的船隻,也開始加速,這幾條船滿身像是刺蝟一般,佈滿了帶倒鉤刺的大鐵釘,任何船隻只要和他們碰上,就會被它們勾掛住,想要脫身都難。
這幾條船緊隨飛字號快船,衝向了黑暗中的荷蘭人的船隊,其餘的船隻則從南北兩面,緩緩的包圍住了這四條荷蘭人的戰船。
海狼這一次動用了六十多條各型船隻,其中大型雙桅船有三四十條,其中不乏經過深度改裝的幾條大福船,甚至包括俘獲的兩條西班牙人的戰船,另外還有多大十二條飛字號快船,實可謂是海狼的精銳盡出,沒有一點保留。
這些船隻雖然並不是海狼的全部戰船,甚至連三分之一都沒有,但是卻可以說都是海狼戰船之中的精銳,這次被於孝天拿來對付荷蘭人的戰船,可謂是下足了血本。
數量上來說,十比一,如果這樣還拿不下荷蘭人的這幾條船的話,那麼以後海狼還怎麼混?
所以對海狼來說,這一次他們也算是孤注一擲,不做任何保留,船隊從南北兩面,以幾條荷蘭戰船爲目標,都紛紛加速衝了上去。
本來已經懈怠的荷蘭船隊之中,桅杆頂上的一個瞭望手有些打瞌睡,偷偷的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個小酒壺,裡面裝的是朗姆酒,仰脖喝了一口,現在畢竟是冬季,趴在桅杆頂上吹海風,是件很辛苦的事情,雖然他們半夜的時候已經輪換了一次,但是上到桅杆上以後不久,還是會被冰冷的海風吹透,難以遏制的產生出一種寒冷的感覺。
所以這些瞭望手多偷偷的準備了一點朗姆酒在身上,冷的時候喝一口,總算是能頂一下,這個瞭望手喝了一口酒之後,把酒壺重新揣入了口袋裡面,精神好了一些,習慣姓的朝着海邊上望去。
突然間他的眼睛開始瞪大,夜色掩護下的海面上他似乎看到了幾團黑影正在朝着他們駛來,這些黑影完全沒有燈光,如果不是背景天空這個時候微微和海面有一些色差的話,幾乎無法看到它們的存在,就連這個瞭望手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於是他趕緊用力揉了揉眼,定睛仔細朝着海面上望去,這一次他終於看清楚了,確確實實是幾條船正在朝着他們快速接近,已經駛入到了他們船隊幾百米之外了,馬上就要衝到他們船隊跟前了。
“敵襲!”他突然間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驚呼聲,緊接着轉身一把抓住了掛在望鬥上的一個警鐘,拼了命的敲擊了起來。
“噹噹噹……”刺耳的警鐘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海面,船隊之中的那些昏昏欲睡的水手們立即都打了一個機靈,趕緊繃緊了身體,紛紛開始朝着四周望去。
“右舷出現不明身份船隻,快做準備!”那個瞭望手趴在桅杆頂上的望鬥之中,拼命扯着喉嚨對下面的水手們狂叫着,一邊繼續不停的敲打着警鐘。
水手們這才趕緊都蜂擁到了右舷,朝着黑乎乎的海面上望去,接着天際間微弱的光線,他們這一次終於看到了海面上快速駛來的這些黑影,雖然隱隱約約看不清,但是可以確定的那確實是一些船隻。
於是所有已經清醒的荷蘭人都頓時感到緊張了起來,因爲那些船隻距離他們太近了一些,已經完全駛入到了射程之內,距離他們最多也只剩下了二三百米的距離,於是他們紛紛狂奔向了船甲板的各個炮位,拼了命的去揭開遮蓋大炮的帆布,準備開始作戰。
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太晚了一些,直衝過來的這些船隻,根本沒有給他們留足夠的準備時間,幾乎立即就開始開炮,船舷處閃爍出了一溜的火光,接着便聽到了隆隆的炮聲,炮聲響起的同時,一顆顆炮彈便呼嘯着砸到了他們的船上。
而且缺德的是這些偷襲者並未使用實心彈,而是直接便使用了葡萄彈,另外還夾雜了不少鏈彈,這些炮彈雖然對於船體攻擊能力不強,但是對於人員殺傷能力和船面上桅杆、帆索船帆的破壞能力卻是絕佳的。
結果是最右側的那條荷蘭人的戰船,頓時便如同遭遇了一場冰雹一般,炮彈在他們的甲板上橫掃而過,剛剛在甲板上忙活着的水手,當即便如同被割草一般的割倒了一片,一個個死的是慘不忍睹,葡萄彈只要是沾住他們,就沒好,不是手腳被當場扯掉,就是腦袋被當場轟碎,有些人甚至直接便被腰斬,一下被炮彈撕成了兩段。
更可怕的是幾乎瞬間,一羣鏈彈便從他們甲板上橫掃過去,這些鏈彈主要目標並不是殺傷人員,而是直奔船上的那些桅杆和帆索而去,西式戰船上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帆索,這些帆索控制着船上的所有帆裝,密密麻麻的像是樹林一般,而鏈彈雖然不見得足以能將桅杆一下切斷,但是對付這些帆索卻非常有效。
鏈彈離開炮膛之後,立即便從中間分開,兩片半圓的炮彈被一根一米多長的鐵鏈連接着,在空中呼嘯着飛旋,沿途不管任何東西只要阻擋住它們,便會如同被鐮刀一般切割開,帆索根本無法阻止它們前進,頓時便被割斷了很多,霹靂啪嚓繃緊的帆索被割斷之後,立即像鞭子一般的抽打起來。
有些人倒黴,雖然沒有被炮彈擊中,但是卻不小心被割斷的帆索抽在了身上,粗大的帆索重量絕對不輕,只要抽住人,頓時便能把人給抽飛出去,個別人甚至直接便被抽的飛出了甲板,慘叫着一頭跌入到了冰冷的大海之中。
而他們船上的船帆就更不用說了,被炮彈一下就扯得七零八落,開始失去了給船隻提供動力的能力。
更可怕的是這些快船雖然火力不是很猛,但是速度很快,用極快的速度一邊開炮,一邊繼續靠近荷蘭人的戰船,就在雙方距離拉近到了一百多米的時候,從他們船上開始呼嘯着騰起了一叢叢的火焰,成百上千支火箭發出着震人肺腑的呼嘯聲,像一叢叢火雨一般的飛向了荷蘭人的戰船。
這些火箭正是海狼很少用的一窩蜂火箭,雖然海戰之中,這些一窩蜂平時並不被於孝天看好,以前使用的並不算多,但是他們卻還是通過繳獲和製造,儲存了一批這樣的一窩蜂火箭,而這一次也被投入到了戰鬥之中。
但是海狼的一窩蜂火箭,是加了料的,在箭桿上不單單隻有一個催動的火箭,在這些火箭前方,還加了一個藥筒,不過噴口卻位於前方,只要催動火箭燃燒完,便會點燃前端的這個藥筒,這個時候火箭如果正好命中目標,藥筒前邊的噴口便會噴出一團火焰。
這其實就是一種加強版的燃燒火箭,專門用來縱火之用,木船上本身具有很多可燃物,不管是纜繩還是木船本身,乃至是船上的船帆,都是可以被點燃的東西,只要火箭釘在目標物上,前端便會噴出烈焰,火藥燃燒的溫度是非常高的,往往可以把前方阻礙他們的東西點燃。
所以兩條荷蘭人的船隻成爲了它們的目標,火箭像是下雨一般的灑在了他們的船上,雖然這種一窩蜂準頭實在是欠佳,但是成百上千支火箭,總是要有一些落在敵船上的,故此一經開火,這兩條荷蘭人的船隻便立即騰起了一團團的火光,雖然這些火頭並不大,但是架不住多呀!
火箭可是碰哪兒就釘在哪兒,一時間兩條荷蘭人的船隻上如同開花了一般,頓時變得火樹銀花,霎時璀璨,驚得荷蘭人雞飛狗跳,趕緊想辦法撲滅這些火頭。
而直到這個時候,荷蘭人還沒有準備好開炮反擊,他們的炮門這個時候還沒有都被打開,船艙之中的炮手和水手們一個個還迷迷糊糊,一時間搞不清狀態,只知道他們捱揍了,船體上不時的落上炮彈打的他們船艙裡面像是被敲鼓一般咚咚作響。
這些首先發動的飛字號快船,並不戀戰,一通猛揍之後,連續炮擊了兩三輪,放空了船上的那些一窩蜂火箭,便立即開始脫離戰場,駛入到了黑暗之中,這個時候,一些荷蘭人才看到這些海狼的船隻後面,那種單向透光的燈籠。
而韋特直到這個時候,才慌慌張張的從船艙裡面奔到了甲板上,在僕役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爬上了艉樓,朝着海面上趕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