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鬍子那些手下的頭目們聞聽之後,也都各個開始摩拳擦掌,嗷嗷怪叫着,只待官軍過來,便開始率衆衝下去大殺一場。
可是任誰這會兒都想不到,就在黑鬍子立足的這個地方的周圍,數百米方圓之內,卻有一雙雙眼睛正在盯着黑鬍子。
一顆茂密的大樹上,在密不透風的樹冠之中,卻隱藏着兩個全身都披滿了樹枝樹葉的人,如同蜥蜴一般的牢牢的貼在樹幹之上,將身形隱藏在了茂密的樹枝和樹葉之間,就連一些黑鬍子手下的嘍囉們,從樹下來來往往,也無人發現他們的身形。
一個鬼影一般的人,用一根銅管探出樹葉,透過鏡片,死死的盯着距離他們並不遠的黑鬍子等人,而另一個人,則在樹幹上用樹枝交錯搭了一個穩固的平臺,既可以遮擋身形,又可以提供一個穩定的射擊平臺。
在他們的手邊,放着兩杆擦得乾乾淨淨的火槍,槍身上裝有可調節的標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觀察着不遠處正在囂張的吼叫的黑鬍子。
這會兒黑鬍子做夢都想不到,就在他不遠處,居然有幾股人,隱藏在樹冠和草窩之中,死死的盯着他,這會兒他只感覺自己意氣風發,好像已經看到了自己的人把於孝天所率的官兵打的大敗而逃的場面一般,滿臉的鬍子不斷的抖動着,時不時的發出幾聲猖狂的笑聲。
接近中午時分,從山口那邊的山林之間,忽然間撲棱棱的飛起來了一大羣鳥,黑鬍子立即便來了精神,壓低聲音說道:“來了!”
果不其然,不多會兒工夫,一支官軍便出現在了山口那邊,魚貫開始行入到了下面的這片谷地之中。
這支官軍看上去並不算精神,走過來的時候,顯得無精打采的,至於他們身上的裝備,也好不到哪兒去,有些人甚至穿的像叫花子一般,露着半拉光腚,至於隊形,只能說是差強人意。
一直關注着這些官兵的黑鬍子等人,看罷了這些官兵的表現之後,不由得對其嗤之以鼻,原來不少傳言,把於孝天麾下的兵馬說的是神乎其神,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於是黑鬍子不等整個官軍隊伍全部踏入伏擊圈,便開始按耐不住,讓跟着他的一些頭領,各自下去準備出擊。
三千官軍在於孝天的指揮下,緩緩的踏入到了谷中,但是這會兒因爲黑鬍子等人已經有先入爲主的印象,對於後面跟着進入山谷的那一兩千軍容整肅的人馬,並沒有太過在意,甚至於連仔細觀察都沒有。
直到官軍大致基本上都進入山谷之後,從山口方向,突然間飛起了一支響箭,發出了一聲尖銳的聲音。
黑鬍子站在山腰處,扯着喉嚨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弟兄們殺呀!宰了他們,咱們今兒個晚上好酒好肉管夠!”
也就在黑鬍子狂吼的時候,在山口兩側高地處藏身的一些山賊們,紛紛站起了身,大約有二三百弓手,紛紛開始彎弓搭箭,做好了朝着下面官軍隊伍發射的準備。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從他們附近的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突然間丟出了幾個冒着煙的黑乎乎的鐵彈,骨碌碌的滾入到了他們的人羣之中。
“咦?這是什麼東西?”有人發現了這些冒煙的鐵彈,於是忍不住俯身低頭朝着這些鐵彈望去。
不等他們搞明白這些東西是什麼,這些圓滾滾的鐵彈便接二連三的突然間爆炸開來,發出了一連串的轟響,騰起了一團團的黑煙。
再看着躲在山口兩側上面的山賊弓手們,可就倒黴了,頓時被炸得慘叫連連,部分人當場便被炸得倒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滿身是血眼瞅着是活不成了。
不等這些弓手反應過來,在附近的樹叢、草叢之中,便站起了二十餘條鬼魅一般的身影,這些人全身上下都披滿了樹葉稻草,包括臉上都被用樹汁抑或是墨汁塗得花花綠綠,各個都如同山魈一般。
有人看到這些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他們近旁的人影,彷彿跟大白天見鬼了一般,嚇得是魂飛魄散,驚呼了起來,可是這二十多個山魈般的人影,二話不說便紛紛亮出了手中塗得黑乎乎的刀劍,發出着淒厲的怪叫聲,直接便如同餓虎一般的撲入到了這些散亂的弓手人羣之中,手起刀落開始瘋狂收割起這些山賊弓手的生命來。
但是這裡的動靜卻並沒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在山谷兩邊還有另一端的盡頭,這個時候得到了黑鬍子命令的那些山賊頭目們,一起率領各自的手下,狂吼大叫着,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吼聲,從一個個藏身的地方衝了出來。
這些山賊們也不講究什麼隊形不隊形,只是憑藉着一腔血勇,揮舞着各自手中簡陋的武器,一窩蜂潮水一般的朝着進入谷中的那些官兵猛衝了過去。
走在隊伍前面的那些雜兵們,頓時一個個被嚇得魂飛魄散,不少人驚呼道:“敵襲!有埋伏!快跑呀!”話音一落便隊形大亂,掉頭便試圖逃回到來路上去。
可是這個時候張千總帶着他的那些嫡系手下,在後面忽然間列隊堵住了前面的這些潰兵,扯着嗓子大聲吼道:“於將軍有令,爾等就地結陣,誰若膽敢再次臨陣脫逃,定殺無赦!回去結陣!結陣!”
張千總也是剛剛在入谷之前,得到了於孝天的通知,告知他谷中有黑鬍子兵馬埋伏,令他入谷之後彈壓住這些雜兵,令其不得衝擊後面於孝天的本隊人馬,不管他用什麼辦法,只要堅持住,這一仗活下來的,將會給予重賞,但是假如有人不尊號令,逃走之時衝擊主陣,便立殺無赦!
張千總得到命令的時候,心裡面惶惶然不知所措,想不明白既然於孝天明知道谷中有黑鬍子埋伏,爲何還要長驅直入進入敵人的埋伏圈。
可是這些天來,他已經徹底瞭解了於孝天的脾氣,根本不敢多說什麼,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想必於孝天肯定會有解決的辦法,要不然的話肯定不敢這麼大搖大擺的踏入敵人的埋伏。
於是他無奈之下,只得硬着頭皮督陣進入了山谷之中,這會兒當週圍輔兵四起的時候,果不其然那些雜兵當場就亂了套,掉頭就想朝回跑,而他也只能把心一橫,率部堵住了這些潰兵,手起刀落,帶着親兵連斬了十幾個潰兵,這才勉強堵住了這些雜兵們的去路,趕鴨子一般的驅趕着他們在谷中稍微開闊一些的地方開始結陣。
好歹這些雜兵們這些天接受了一些海狼的訓練,比起以前算是好了那麼一點,多少學了一些結陣自保的本事,雖然十分恐慌,但是在張千總死命的彈壓之下,還是亂糟糟的擠在了一起,勉勉強強的組成了一個不方不圓的陣勢。
而這些雜兵們裝備最多的就是長槍,結陣之後,長槍手被放在了隊陣最外圍,所有長槍全部放平,如同刺蝟一般的指向了隊陣外面,而部分藤牌手則列隊於長槍手之前,全部蹲下,用藤牌和單刀掩住了長槍手的身體,至於少量的步弓手,則躲在陣中,開始拼了命的朝着隊陣外面蜂擁而來的山賊拋射箭支,試圖阻擋潮水般涌來的那些山賊。
至於於孝天的本部人馬,更不用說了,入谷之後,當伏兵四起的時候,雖然不明就裡的一些兵卒們多少也有點受驚,可是長期訓練的結果,是他們已經形成了本能的對命令的執行,並無人因此便慌了手腳。
在於孝天一聲令下,這一千七百多海狼步兵二話不說,迅速的便在谷中就地結成了一個工整的方陣。
有限的長槍手分列於方陣四面,火槍手全部分列在方陣四角,所有火槍手在這個時候,都將刺刀裝在了槍口上,長槍放平,立即便形成了一個刺蝟一般的方陣,被擦得鋥亮的槍尖和刺刀,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一千七八百人絲毫不亂,如臂使指一般。
和附近另外就地結陣的那一千多雜兵的隊形一比,雙方高下立判,整個海狼的方陣如同刀切一般工整,無形之中散發出一種冷冽的殺氣。
可是這會兒黑鬍子的手下們,卻無心欣賞海狼的方陣所製造出的這種暴力美感,大幾千亂哄哄的山賊,就如同潮水一般的從周圍的山上傾瀉了下來,所有人都扯着喉嚨,使出吃奶的力氣狂叫着,以此來給自己打氣。
雖然他們之中很多人知道,衝上去的人可能會死,可是這個時候由不得他們停下來,在他們的背後,是那些彪悍的黑鬍子的親信手下,正掂着刀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的後背,不管他們停下來還是試圖逃回去,等待他們的都是鋒利的刀鋒,他們只能硬着頭皮衝過去,寄希望於還能像以前那樣,把官軍一衝即散,然後漫山遍野的追殺他們,這仗就算是打贏了。
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衝近那些官軍隊陣的時候,忽然間官軍隊陣之中騰起了一片白煙,接着便在山谷之中響起了爆豆般的銃聲,銃聲在山谷之中迴盪不已,震耳欲聾。
(倒黴,昨天第一次晨泳,天氣就急劇降溫!水熱風涼,遊過泳上岸吹了一陣冷風,結果就感冒了,一天都暈乎乎的!鼻涕啦啦流!難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