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海狼內部軍官們,差不多都暗中知道一些傳聞,說他們主上有通天的本事,能預知未來之事,所以總能趕在事情發生之前,便做好萬全準備,這一點就連他們的參謀部的人,也都欽佩不已,所以劉不同也只能這麼想。
一想到他們主上於孝天,居然能在這麼早之前,便把這邊的事情預料的如此精確,這簡直就是神鬼難敵的通天本事,想想都覺得讓人有點發毛,他們這些人就算是爲了這件事,也不敢有一點其它想法了。
雖然他不清楚主上爲何要把孫元化給劫到這裡來,但是肯定孫元化這一次是不可能再在短時間之內,出現在山東一帶了。
現如今朝廷上下,彈劾孫元化的奏章據傳是滿天飛,大部分人都認爲,此次叛軍作亂,乃是孫元化縱容所致,事後又處置不力,才導致事情鬧到如此地步。
所以孫元化現如今可謂是百口莫辯,就算是他返回京師,估摸着前景也十分堪憂,就算是他的老師徐光啓等人想要保他,估計當今聖上也會爲此事震怒,絕不會輕饒孫元化。
故此孫元化現如今雖然被叛軍釋放,可是回到京師,有九成九是死路一條。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劉不同穩住了心神,挑簾進入到了孫元化的房間之內。
房間裡面頓時又響起了孫元化中氣十足的呵斥之聲,以及劉不同賠笑的聲音,站在門口站崗的兩個特戰隊的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苦笑着搖頭小聲道:“這次這差事不好乾呀!真他孃的不痛快!要不是主上點名要這個老傢伙的話,老子早就把這老傢伙揍得滿地找牙了!”
“誰說不是?咱們啥時候受過這氣呀!換成其他人,老子早就把他剝皮拆骨了,哪兒還容他天天這麼把咱們罵的狗血噴頭!真他孃的憋屈!
還是趕緊天氣轉暖,把這老傢伙送回去交差,乾點其他的事兒,都比干這個要強!”
劉不同在孫元化的住處大概呆了有一個多時辰,對孫元化勸解了老半天,並且把他們近期在這邊和叛軍之間的交手情況,也都給孫元化說了一遍,還把近期叛軍在登萊一帶做的惡也都詳詳細細的給孫元化講述了一遍。
孫元化聽了之後,這才閉上了嘴,跌坐在了椅子上,仰天長嘆道:“這實乃是我的過錯!看來從始至終,我都太驕縱這些叛將了!以至於今日釀成如此大禍,我孫某實在是愧對當今聖上,愧對這登萊百姓呀!”
孫元化冷靜下來之後,問劉不同的身份,並且問劉不同,把他劫來這裡,又有何所圖,但是劉不同搖頭並不說明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只是告訴孫元化,現如今他處境很不妙,一旦返京之後,恐怕性命危矣。
劉不同只告訴孫元化,他們這些人請他過來,並無惡意,只是有人仰慕於他的才學,不忍看着他就這麼被朝廷治罪殺掉,所以纔會冒險把他請來這裡,但是這裡也並不是他的終點,回頭開春之後,將會把他送到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讓他好好休養。
孫元化屢次追問,劉不同都笑而不答,只是說到時候到了地方,他自然就知道了,至於他的家人,也請孫元化不必擔心,他的主上肯定會另有安排,以後一定會讓他們團聚,並且會加以照料。
孫元化一頭霧水,左右也弄不明白,但是也知道,這劉不同說的是實情,孔有德和李九成作亂,禍及無數百姓,還導致整個登萊一帶軍事部署全部崩壞,另外還擊殺朝廷命官多人,殺傷大量官軍,使得朝廷損失慘重。
這樣的事情,最終肯定是要有人出來擔責的,現在餘大成作爲山東巡撫,都已經被罷官逮問,而他作爲登萊巡撫,乃是此次兵變的最大罪人,雖然他上面有老師徐光啓以及其他重臣維護,但是當今聖上的脾氣他也知道。
當初袁崇煥釀成大錯,當今聖上下旨將其處以磔刑,將其凌遲處死,死的是慘不忍睹,現如今他釀成如此大禍,估摸着回去京師,也好不到哪兒去,就算是不被處以磔刑,估摸着這腦袋也有九成九是保不住了。
雖然孫元化自問,自己是個忠臣,可是並不代表着他就不怕死,否則的話就算是他信奉天主教,身爲教徒,受教義所困,但是他畢竟第一身份,卻還是大明的大員,在登州城破的時候,他就該自殺盡忠了。
可是當時他卻還是猶豫了,雖然有教義這方面的困擾不假,可是他也不能否認,求生的本能,同樣使得他始終猶豫不決,否則的話即便是叛軍已經衝到他面前,他腰間還有寶劍,殺不了叛軍,起碼自殺沒有一點問題。
就算是事後被叛軍所持,他也有無數機會可以自殺身亡,可是他卻始終沒有自殺,其實也是不想死的念頭在他心中作祟。
現如今既然他明白了局勢,明知回到京師,是個必死的結局,那麼接着鬧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萬一要是把這些人罵急眼的話,把他丟出去,他肯定還是一個死局,倒不如就走一步看一步,看看這些人背後那個主人,到底是個什麼人,想要把他弄回去幹什麼。
而且他還看出,這幫人身手相當厲害,絕非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他作爲巡撫,乃是軍事主將,沒少跟當兵的打交道,他在這些人身上,看出來這幫人絕非一般人,更像是一些訓練極其有素的軍人,他們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呢?孫元化現在對此可以說是非常好奇。
被劉不同勸解了一番之後,接下來的日子裡,孫元化也就不再鬧騰了,過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清閒日子,只等着開春之後,看看這些人到底把他弄到什麼地方去。
叛軍打不下牟平縣城,於是陳光福便揮師東進,去打文登,可是劉不同卻又看到了一個契機,那就是他發現,叛軍前往文登,他的西山村所在的位置,很是微妙,正好卡在了叛軍和登州府之間的通道上。
叛軍要不斷的將他們搶劫的一些物資,運回到登州城去,另外時不時也會接受登州城李九成方面給他們提供的糧秣或者是援兵。
可以說牟平縣城乃是叛軍的必經之地,也是叛軍的運輸通道,如果他不想讓叛軍這麼舒服的話,大可派人斷了他們的這條路,這幫傢伙鐵定會日子不好過。
但是他們有必要這麼做嗎?於是劉不同開始和吳勝天暗中琢磨了起來,兩天之後,劉不同派出了一個機靈點的叛軍俘虜,讓他前去找叛軍商量一些事情,最好是先找陳光福,讓陳光福來決定這件事。
幾天之後,這個被釋放的叛軍終於在文登縣境內,找到了陳光福,將劉不同所捎的話,原原本本的對陳光福說了一遍。
陳光福剛剛聞聽的時候,還立即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道:“這該死的西山村姓劉的,難不成真以爲老子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不成?他敢!”
原來劉不同讓這個叛軍,給陳光福捎個話,告訴陳光福,他們雙方可以暗地裡做個交易,他西山村這邊,可以不截斷叛軍的糧道,並且不干擾叛軍來往登州和文登之間的運輸。
但是他希望叛軍今後也不要招惹他西山村,路上碰上西山村的隊伍,最好兩不相干,各走各路,互補侵擾,說白了就是讓叛軍以後碰上西山村的隊伍,最好退避三舍,別去招惹他們。
另外劉不同還提出,可以從叛軍手中收購一些難民,價錢方面,可以用銀子結算,也可以用糧食結算,具體的可以商談。
陳光福開始時候,感覺很有點受到了侮辱,頓時火冒三丈,跳腳大罵了起來,但是等他冷靜下來之後,和張濤等叛將一商量,有感覺到這件事似乎對他們雙方都有好處。
這個姓劉的估摸着肯定是南方的大人販子,在這邊收羅難民,轉運到南方販賣,而且這個姓劉的手中擁有一支相當厲害的兵馬,很不好惹。
他們這段時間跟這西山村也算是多次交手了,不管是野戰還是攻堅戰,他們都有交手,可是他們叛軍這邊,卻從未沾到一點便宜,可以說是屢戰屢敗,現如今提起西山村的鄉兵,他們的手下都有點不寒而慄,以至於現在下面的人私下裡都說,要是在外面碰上了西山村的鄉兵隊,千萬別去找他們的麻煩,趕緊撒丫子跑,跑得慢一點,就沒命了。
這樣一夥人正好卡在他們和登州之間的通道上,如果西山村的姓劉的真的打算切斷他們和登州的聯繫的話,還真就不見得做不到。
除非他全軍撤回登州城,放棄文登這邊,要不然的話,來往於登州和文登之間的運輸隊抑或是援軍,搞不好還真就過不了牟平縣,無法穿過寧海州的地盤。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還真就麻煩大了,糧道被斷,後路被堵,乃是軍之大忌,甚至可能瞬間導致他的手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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