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倫敦時,兩對新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有了克里斯蒂娜的幫助,我相信羅德里格斯一定能夠在非洲更加如魚得水。
老塔克激動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他卻拒絕了孫女和孫女婿提出的一起去非洲生活的邀請。
兒孫自有兒孫福,老漢跟着年輕人在一起,彼此都約束。
這是老塔克的觀點,我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而且旗艦隊也的確需要這樣的老人坐鎮。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塔克的話不多,但是每次的建議卻都十分中肯受用,我自然也是捨不得的。
青蓮、玉荷已經隨着第二批的商船隊從南洋來到歐洲,這也是我的意思。一方面最近東方大熱,隨便是個什麼東西,只要沾上東方二字,立即就身價飆升。
另一方面,這兩個姑娘在京師之時就曾展現出驚人的商業天賦,在南洋那樣的東西方混合商圈待了幾年,如今也是更加成熟老練的商業行家了。
所以我讓她們來到歐洲,就是想趁着這次的機會,一舉拓開我們在歐洲的零售渠道,進一步的打開市場,這也是我構思了很久的事情。
尤其是青玉閣......這個名字寄託了我太多的思緒,每念及此,彷彿便回到了那時在京師的情景。忽然很想回去看看,不知道爲什麼。
微微嘆了口氣,有時間回去一趟吧。
一別經年,青蓮、玉荷兩人已經出落的更加標誌,更多了一絲熟女加淑女的氣質,不再是當年在濟南時的小侍女,比起在京師之時也增加了不少精明幹練的氣度。
“先生,你居然把我們扔在南洋這麼久都不管,真是令人傷心欲絕啊!”青蓮給我倒了杯茶,惺惺作態的道。
“可不是嗎?要不是我們姐妹二人心志堅定,日日捧着先生的繪像堅持,只怕挺不到此時呢!”玉荷端了一盤水果給我,卻是附和的說道。
其實她們二人早已不再從事這樣的服務工作,但是回到我身邊,她們卻還是喜歡做這些小事。上一次我就說了,她們卻說懷念當年初見時的景象,願意如此。
我被二人逗得樂了,吃了一顆葡萄,方纔笑道:“幾年不見,你們這是去拜師學了相聲麼?一唱一和還挺逗!”
青蓮哼了聲道:“當初先生說是修煉什麼混元一氣童子功,不能破身來着,如今可是已經修煉好了?”
玉荷卻撇着嘴道:“我看先生是一會兒好了,一會兒沒好。見着我們姐妹時沒好是假,沒看上我們纔是真吧!”
被這兩個傢伙一唱一和,鬧得我真的來了個大紅臉。這麼多年了,提起這檔子事還依然叫人難堪不已。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正色道:“你們也別再貧嘴了!改天你我就找個好人家把你們嫁了,讓你們上婆家耍貧嘴去!看那刁婆婆容得下你們撒野不?”
誰知我話音剛落,兩人卻“噗嗤”一聲笑了,玉荷又遞給我一個葡萄,輕聲道:“先生不要我們,我們姐妹也只是終生不嫁,侍奉先生就好了。”
我不由的搖搖頭,這還真是個撓頭的事情,先放放。吃了葡萄,我繼續說道:“對於在歐洲重新開設青玉閣,你們有什麼考慮?”
聽我說到工作,兩人立即嚴肅起來。在我對面坐下後,青蓮開口道:“不悔哥來西洋最早,情況也最熟悉,他已經給我們講了基本情況。”
玉荷習慣性的接口道:“在業務範圍上,我們打算在精工寶石加工的基礎上,增加與東方博覽會範圍匹配的銷售方向,讓之前所做工作的效益最大化。”
我點點頭道:“想法是對的,我現在最擔心的有兩方面問題。”兩人立即睜大眼睛看着我,想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一是仿冒問題。最近有不少商會開始冒充我們,銷售殘次品、仿製品。雖然日久天長,買家自有比較,但是依然對我們的貿易是個傷害。”我淡淡的道。
玉荷點頭答道:“仿冒問題在各地商界都屢禁不止,我們考慮,一方面加大與官方協作的打擊力度,另一方面也要自己做好防僞工作 。”
我笑了笑道:“弄個別人不好模仿的防僞標誌!儘量精緻一些,最好連這標誌都算是藝術品纔好!”
兩人自然是應了,現在我們的商會裡各類人才一應俱全,她們自然會按照我的要求下去重新設計一個標誌,作爲區分之用。
“另一個我比較頭疼的是海盜的問題。”我不由的皺了皺眉眉頭:“其實說白了就是挾嫌報復的西班牙人。這一點上我會和不悔說,讓他多多照拂你們,不過你們也要多加小心纔是。”
青蓮笑着道:“先生說的是!這些年我們姐妹做海上貿易,也是見慣了海盜的,不過如西班牙人這樣猖獗的倒是生平僅見。只願不悔哥能多多幫助,不過我們姐妹這麼多年,也不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了!等閒三五個海盜也是近不得身的!”
話音剛落,我還沒開口,玉荷卻笑出了聲道:“看把你能的!上次我叫人給你我一人打造了一把防身短刀,你還說這等粗鄙之事自有男人去幹,這會兒怎麼倒成了女俠來的?”
二人頓時笑作一團,我只能無奈搖頭苦笑。
最後確定,青玉閣正式重啓!這個紀念着那段時光的名字再次於歐洲重生!
第一步我們將開辦三家門店。總店設在倫敦,分店卻在阿姆斯特丹和哥本哈根。這一下幾乎覆蓋了整個西北歐的商圈。
土地在這個時候的歐洲不算太緊缺,特別是我開口提出需求,各方面的照顧還是有的。所以三家門店的開設工作十分順利,金秋來臨之際,所有準備工作已經準備好了。
青玉閣倫敦總店的開幕式高朋滿座,由於伊麗莎白一世身體有恙,她的侄女兼最高級別內參伊莎貝拉來到了開幕現場,爲門店開幕做了剪裁。
各方面的達官貴人大多前來捧場,當然,這也與我們提出的首日七折、三日內八折、七日內九折的優惠活動有關。
爲了保證青玉閣能長久的立住腳,經我與女王私下商議,王室將以名譽爲資本入乾股,在青玉閣享受百分之二十的股權。
而作爲對價,青玉閣可以在門牌上、馬車上、船隻上繪上都鐸王朝的紅白玫瑰族徽!
儘管只是一個小小的族徽,卻能讓青玉閣在整個英國暢行無阻。這是特許經營權,是最高通行證,也是掃除所有障礙的清道夫。
這二成的股權,我認爲付出的很值。
其實粗略的概算一下,我們的原材料成本僅僅佔到兩三成,運輸成本在一成半左右,人工成本佔半成,其他成本在一成左右。再加上給了英國王室的二成乾股,我們的利潤依然在三成以上。
儘管三成聽起來不高,但是長年累月之下仍然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而且細水長流,更重要的是十分穩定,因此無論如何都是穩賺不賠的。
荷蘭的莫里斯國王提出了新的思路,他不要分成,不要乾股,但是希望我們能簽訂戰略合作協議——青玉閣在阿姆斯特丹和荷蘭境內的貿易運輸,能夠交給東印度公司承擔。
我自然是沒有異議,說白了東印度公司我還有很大比例的股權,這麼做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減輕了我們自身的運輸壓力,何樂而不爲呢?
丹麥國王胃口不大,要了一成乾股,我自然是樂見其成,於是便宜個人名義送了他一套優質的唐代精品唐三彩瓷器,頓時也是皆大歡喜。
幾家門店運行了一段時間,端的是十分穩定——包括運營和賬目,我也就漸漸放下心來。
有幾家商會提出想加盟青玉閣的銷售網絡,都被我婉拒了。我要做的是品牌,他們的那些區區的投入,不是我追求的目的。
仲春的一日下午,我從外面辦事回來,經過倫敦青玉閣總部時,青蓮看見我之後從裡面連蹦帶跳的出來,將一串糖葫蘆塞到了我手裡。
“這是新招的師傅做的,先生你嚐嚐!合適的話,我們下週就推出這種商品。”
脆生生的聲音,卻讓我心神有些恍惚。想當年,我第一次去驗看她們成立的青玉閣時,路上也是買了這樣一串糖葫蘆,後來遇到了流氓搗亂,再後來便遇到了華梅......
她回家省親已有時日,不知還會不會回來。如果回來,我該怎麼面對她?如果不回來......我便不去尋她了吧?
一時間思緒萬千,呆立在當場。青蓮喊了我半天我纔回過神來,見她奇怪的看着我,一副詢問的表情,我不由的苦笑道:“想起一些陳年舊事。”
說完拿着糖葫蘆仔細端詳起來。青蓮自是不疑有他,笑嘻嘻的介紹着:“這師傅是天津衛人士,去年裡隨人出海來到這裡,卻折了本錢,不得不做些零工。”
“後來被我們發現了,就讓他來試着做這糖葫蘆試試。他本人說的,個兒大味兒甜的糖堆兒,不甜不要錢!先生您嚐嚐,看他騙人沒?”青蓮的眼睛已經笑成了一道縫兒。
我點點頭,咬住一顆糖裹山楂,連吞帶咬的吃了下去。是這個味道!是這個感覺!一如當初在京師街頭,我們逛街時買過的、吃過的,打鬧時互相餵過的。
可惜,物是人非了......一時間,上好的糖葫蘆都被我吃的味如爵蠟。
“不好吃嗎?先生。”青蓮見我表情一會兒幾變,皺着眉頭疑惑的道:“那我就讓他走,我再另找人吧!”
“不!不用趕他走,讓他留下吧。”我恢復了微笑,對着青蓮道:“下週就開賣!讓這西洋人也嚐嚐我們東方的甜蜜!”
青蓮立即點頭去了,拿着半截糖葫蘆,我有些進退兩難。正好旁邊走過一個小男孩,十分驚奇的看着我手中的東西,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我笑了笑,將半截冰糖葫蘆遞給了他。孩子立即行禮接過,嚐了一口,眉眼都放出光來,蹦蹦跳跳的跑去找他的父母分享了。
隨他去吧。我微笑着,扭頭轉身,走向了人流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