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渡渡鳥的滅絕,歷史上向來都有不同的說法。
一種說法認爲,渡渡鳥的滅絕來源於人類的過度捕殺。
生物學家們曾描繪出這樣一幅畫面:十六世紀後期,帶着獵槍和獵犬的歐洲人來到了毛里求斯,不會飛又跑不快的渡渡鳥厄運降臨。
這些歐洲人來到島上後,由於路途遙遠、補給困難,蠢笨的渡渡鳥成了他們主要的食物來源。
從這以後,槍打狗咬,島上一片鳥飛蛋打的景象,大量的渡渡鳥被捕殺,就連幼鳥和蛋也不能倖免。
開始時,歐洲人每天可以捕殺到成千上萬的渡渡鳥,可是由於過度的捕殺,很快他們每天捕殺的數量越來越少,有時每天只能打到幾隻了。
還有一種說法認爲,渡渡鳥的滅絕來自人類的衍生因素。
渡渡鳥在島上原本沒有天敵,恣意妄爲的生存生長着,其繁衍速度在鳥類當中位列前茅,後來人類的捕殺的確造成了它們的數量銳減,但還遠遠達不到滅絕的程度。
之所以最終渡渡鳥會滅絕,完全是因爲隨着人類的船隻來到島上的另一種“泊來”的生物——老鼠!
這些鼠目寸光的傢伙們專門襲擊渡渡鳥的蛋,它們毫無節制的啃食和破壞着渡渡鳥辛辛苦苦生下來的繁衍結晶,從根子上掐滅了渡渡鳥生存的希望,造成了這種傻鳥滅絕的悲劇。
當然還有第三種說法,那就是渡渡鳥的滅絕源自自然災害——就像恐龍那樣。不過我個人認爲這是歐洲人的甩鍋行爲,不足以取信於人。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在各種各樣的因素作用下,渡渡鳥在十七世紀末期——大概是一六九三年左右,陷入了全面的滅絕。
最後一隻渡渡鳥死於荷蘭殖民者之手,而它的遺體也被捐給了博物館,其頭骨一直被保存至今,無聲的控訴着歐洲殖民者施予自身族羣的暴行......
所以纔有了我們此次的毛里求斯之行,我的目的是找到至少一對異性渡渡鳥,將它們送到合適的、類似的環境裡去——比如非洲西海岸的聖多美和普林西比,比如北美洲相當緯度的海島,再比如——臺灣。
當然這是後話,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渡渡鳥——活着的渡渡鳥。
海島上的大雨在半夜時就息止了,在哨戒的全程監視之下,隱藏在洞穴深處的巨熊和蝙蝠也沒了聲息。
它們就像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什麼都沒有帶來,也什麼都沒能帶走。
踏出洞穴出口,一陣沁人心脾的泥土芳香涌入我的鼻息,透過樹林的間隙,我隱隱約約看到了天邊的那一抹彩虹。
微風吹拂在臉上,也逗弄着地上的小草輕輕搖曳。樹幹下冒出的新嫩蘑菇,花朵間竄跳的松鼠野兔,更讓整個叢林宛如巨大童話的世界,充滿着生命的力量。
扣卡老臉微紅——這麼說其實有不低的主觀臆斷成分——他的臉黑的像鍋底,說他臉紅完全是從他動作表情上人爲添加的揣測。
“船長,昨天,抱歉。”他說話的節奏比昨天更加緩慢,看來確實心裡有愧,影響了發揮。
我斜眼看着這個非洲***,冷哼着道:“說重點!”
扣卡說的磕磕巴巴,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這島上的蝙蝠本來沒有攻擊性,見了血就傷人。
他還聽長輩們說過,這島上有個守護之靈,是整座島嶼的守護者和懲罰者。估計說的就是這個巨熊。據說這大傢伙很通人性,一般不會攻擊其他動物,昨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才導致兇性大發,總之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們中大獎了!
好吧,中大獎就中大獎吧。我無奈的苦笑搖頭,在華梅的掩口胡盧之中斜睨着扣卡:“那麼今天,我們可以去找渡渡鳥了嗎?”
扣卡頭點的像打鼓:“好的!好的!”
收拾停當行李,隊伍聚集到洞穴扣上,再次準備出發。忽然,華梅指了指身後,微微驚呼出聲!特戰隊員們紛紛警覺的舉起手中的火槍,對準了身後的洞口方向!
是那隻巨熊!它瞎了一眼,拖着一隻受傷的後腿,緩緩的從洞裡爬了出來。爬到距離我們十米左右的位置便停住腳步,獨目定定的看着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
隊員們都有些緊張,但卻談不上害怕。昨天在黑暗中,在狹窄的洞穴裡,在蝙蝠羣的夾擊之下依然能夠戰勝和擊退對方,今天更沒有害怕的理由。
可是我看着那巨熊的眼睛,忽然心中一動,它似乎不是來攻擊我們的,而是來......交涉?
我的心裡忽然閃出這樣一個念頭。它的眼神純淨似水,不像昨天那樣充滿着殺意,只是純淨中透着無盡的冰冷,似乎有即使談不上敵對、也絕對算不上友好的意思在裡面。
想到這裡,我微微擡起右手,向下按了按道:“都把槍放下。”
隊員們自然是令行禁止,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奇怪我的決定——面對着兇悍的敵人,不,敵熊,我爲什麼讓他們放下武器呢?
我與巨熊對視良久,忽然開口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聽的懂,但是我沒有惡意!對於昨天的事......”
我指了指它的腿,誠懇的道:“是你先襲擊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無奈。”
巨熊依然沒有反應,但是我總有一種錯覺,它眼神裡的冰冷似乎退散了少許,那種純淨之中似乎多了一絲溫暖。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胡思亂想,但是既然這樣的交談沒有讓它激怒,我姑且認爲其有作用吧。
“我來島上不是爲了殺戮......你昨天攻擊我們,是不是因爲之前受到過人類的攻擊?”說話間,我忽然看到它身上密佈的傷痕,昨天腿上的傷口與有些傷口比起來,絕對是小巫見大巫的存在。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巨熊的碩大頭顱微微點了一下,等我回過神來,卻見它依然那樣凝視着我,彷彿一尊塑像,完全不像是生物的樣子。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見它還是那副樣子,似乎在傾聽,我便繼續開口道:“我知道這個島上有一種鳥,嗯,我們管它們叫渡渡鳥。怎麼說呢,它們叫起來就是這樣!嘟嗚~嘟嗚~”
“我知道,之前來的人們對它們進行了殘忍的捕殺,而我更知道這樣殺下去,也許不就得將來它們就會滅絕!所以我這次來,是想帶幾隻渡渡鳥離開,四隻!四隻就夠了!或許我還能帶上一些它們的蛋,然後給他們找一個安寧的家!”
“家!你明白嗎?我想給它們一個生存的空間,即使有一天,這裡的渡渡鳥全部被滅絕,至少在另一個地方,它們還有後代在繁衍!”
我對着巨熊長篇大論,我不知道它是否聽得懂,但是我依然說了,而且說得很誠懇。
因爲我的確是這樣想的。在後世的地球上,每過一段不長的時間就會有一種生物徹底滅絕。我能做的不多,但是現在遇到的確定能夠做到,我爲什麼不做呢?
鈴木叔叔......是的,這個將我養大、又將我推進深淵的人始終在我耳邊唸叨:勿以惡小而爲之,勿以善小而不爲。
也許我只是做了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但是對於這個世界......我不知道會帶來什麼,但是我想,總不會是壞事!
即使有一天我會離開,亦或者總有一天我會死,我至少給這個世界留下了我自己的痕跡,我自己的東西!
我說完了,巨熊依然緊緊的盯着我,而我也毫不退讓的盯着它,一人一熊,彷彿與周圍的世界隔離開來一般,就這樣死死的注視着彼此。
忽然,巨熊點點頭,是的!它點了點頭!這個動作引得周圍的人們一陣譁然!
沒錯,動物經過訓練——特別是猴子、狗、熊、老虎這類高級哺乳動物,經過長時間嚴格訓練之後,能夠做出一些擬人的動作,但是這巨熊,它分明是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荒島上!這是什麼情況?
巨熊緊接着的動作更是讓我們驚掉大牙!它擡了擡右手——請原諒我這麼說,它的動作太像是一個高大威猛的人類了——指了指一個方向,而後看了我一眼,便一瘸一拐的向着那個方向爬去。
我能說什麼?這巨熊想幹嘛?華梅在一邊低聲道:“它似乎想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我默默的凝視了巨熊忽高忽低的背影,心中一陣觸動,也許正如華梅所說,巨熊是在指引我們!它要帶我們去哪裡呢?
巨熊走出二十多米,見我們沒有跟來,便停住腳步,回頭望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在墨跡什麼?還不跟上!”
丫丫個呸的,居然被一隻熊給鄙視了!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走着!
於是我微微一咬牙,低聲下令道:“跟上它!注意警戒周圍,沒有直接威脅不要盲目出手!”
衆人領命,我便帶頭一馬當先的跟着巨熊的腳步去了!
巨熊見我們跟來,重新轉回頭,向着前面繼續走去。
它真的是在帶路!
這一路,我們幾乎穿越了整座島嶼,也見識到了島上真正奇異瑰麗的美景!
無數的香花綠草自不必提,就那些站在一邊駐足觀看、一點都不怕生的動物們就讓我們歎爲觀止!
尤其是一對土撥鼠,這兩個胖嘟嘟的傢伙從泥土裡爬了出來,耷拉着前爪呆呆的望了我們一會兒,隨即不知道要幹嘛,噗嚕噗嚕的跑到了我面前,朝我伸出前爪,用它們特有的嗓音朝我“啊啊”叫了幾聲!
我停住腳步,看着這對胖傢伙,前面的熊也停住了腳步,回頭望着我。我從來沒養過寵物,不知道這倆圓球要幹嘛。
倒是華梅抿着嘴看了看它們,忽然笑道:“這兩個萌物恐怕是餓了!啓藍!”
餓了?我還沒有說話,華梅便從身後的揹包裡取出兩個蘋果,一人......不,一土撥鼠扔了一個過去!
倆圓球見了蘋果,“啊啊”叫了兩聲,便衝上來一把抱住,就地一個屁墩坐下,不顧一切的大嚼起來!
很明顯,它們沒有吃過這種洋玩意,那吃的真叫一個酣暢淋漓!
華梅見它們可愛呆萌,笑嘻嘻的從後面抱起一隻。誰知那傢伙絲毫不在乎,依舊專心致志的消滅着手中的蘋果!
這蠢萌的樣子惹得衆人一陣大笑,華梅眼中全是小心心:“啓藍,要不我們把這兩個傢伙也帶回去吧!我好喜歡它們!”
說完,懇求的眼神望着我。我無奈苦笑:“這兩個傢伙只怕比人還能吃......算了,如果它們不抗拒,那就帶着吧!”
華梅歡天喜地,一手一個,將兩個圓球全部抱在懷裡!
這倆傢伙吃完蘋果,也不鬧着下來,就那麼賴在華梅身上不下來了!
華梅笑道:“你們就叫圓圓和球球吧!反正你們這麼胖,也不算欺負你們!”
圓球慵懶的擡起手,對着華梅比劃了個“手勢”,我猜那意思是“OK”,還有一層意思是管飽就行!我了個擦的,這島上的動物真是......
解決了眼前的小插曲,我回頭望向巨熊,它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一絲欣慰的意思!
欣慰?這是什麼鬼?難道說......剛纔發生的事情是一次考覈?而我們.....合格了?
巨熊扭過頭,繼續向前爬去,我們只能無奈的跟了上去。
又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巨熊忽然停住了腳步,再次擡起右前爪,向着山坡下面指了指!
我快步走上前,向着山坡下面一望!頓時被嚇得跳了起來!
居然......漫山遍野的都是——渡渡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