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丁灣港口的最大建築物裡,我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伍丁。
成了巴士拉城邦元老的他並沒有走上發福的不歸路,反而更加的精幹英武了,這着實讓我有些不解。
“難道巴士拉城裡沒有你看上眼的姑娘?”我不懷好意的笑問道。
“你可別笑話我了,頭疼的要命!”伍丁一臉的哀怨,隨即指了指自己的手下:“他都跟你說了吧?”
我點頭壞笑:“你又避重就輕!說吧,這麼久了,怎麼阿芝莎的肚子還沒有動靜?莫非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成?”
伍丁看了一眼身後喬裝改扮的阿芝莎,再次苦笑道:“啓藍,你可別逗樂了,最近的情況太緊張,我忙的不着家,那有機會造人啊?”
我見他是着實頭疼,便也不再開玩笑,而是微笑着說道:“這件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關鍵是要有一個合適的契機......”
伍丁眼睛頓時一亮,撲過來抓住我的衣袖,用力攥着急切道:“啓藍,你說吧!你有什麼辦法?你要什麼契機?我全力以赴配合你!”
說着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聲的道:“我最近壓抑的要命,這些西班牙人就像一座大山,真的讓我透不過氣來!你說吧,要錢還是要人?我都給!”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低聲笑道:“不!我既不要錢、也不要人,我要情報!”
“什麼情報?你說,我不依一切代價給你搞到!”伍丁直拍胸脯。
我不禁莞爾:“我要的,是西班牙商船隊和英國私掠戰艦隊的情報......”
“西班牙商船隊和英國私掠戰艦隊?要他們的情報幹什麼?”伍丁開始有些懵逼,用力看了我幾眼,忽然想起我過往的輝煌業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啓藍,你不會是打算扮......”
我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肚子上,疼的他立即彎下了腰,我揪着他的胳膊壓低聲音佯怒道:“你這大喇叭,可別喊了!軍事秘密!懂嗎?”
“懂!懂!”伍丁一邊呼痛,一邊苦着臉笑嘻嘻:“我馬上讓人去辦!馬上就辦!”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裡,我們就在亞丁灣內部修整演練,演練的內容就一項——如何讓自己更像一支英國艦隊!
華梅一開始並不太理解我的舉動,明明要去新大*陸化解瑪維的危機,爲什麼在這裡停住了腳步,去做這些與自身危機毫無關係的事情?
我笑着向她做了解釋,就在這裡並不是不務正業,也不是爲朋友兩肋插刀,忘了自己的事情。恰恰相反,我這是圍魏救趙,是想從根本上解決西班牙人多線進攻的問題!
至於原因,我和小阿爾弗雷德已經說的很透徹了,西班牙內部已經分裂爲兩派,他們之間的分歧已經遠遠大於合作,完全是相對立的、有你沒我的關係。
我現在要做的,是打擊進攻我所有領地的、與阿爾弗雷德家族敵對的西班牙海軍勢力,而我的身份則是英國私掠艦隊,根本目的是攪亂西班牙語英國的私下媾和,爲自己在新大*陸的領地發展爭取更多的時間!
其實我並沒有一定要在新大*陸做什麼大事,單純就是對英國人的出爾反爾感到反感和憤怒。而且之前就講過,離開大明朝之後,我的內心深處有着一種深深的悲涼。
天大地大,何處是我家?四處都沒有家園,我就自己創造一個家園!
這就是我最根本的想法,憑什麼我努力牀下的基業,卻要因爲盟友的背叛而失去?
我這樣破壞英國和西班牙的媾和,是圍魏救趙,是曲線救國,是爲了心中的夢想去奮鬥!
所以這絕不是在浪費時間,而是我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自己的問題,當然,也是朋友面臨的問題。
第十八天,我終於收到了伍丁的情況反饋——近期,西班牙的戰艦隊屢次進犯印度洋取得明顯進展,他們的商船隊開始向着西印度洋——也就是我們附近的方向進發,想要趁着得勢的情況抓緊得分。
說的準確一些,就是要佔領注入亞丁灣這樣的戰略重地,爲全面進犯印度洋定下一根釘子!
而英國人則希望與西班牙人共享這個成果,畢竟是他們的暗中放水才讓西班牙人有了這個機會,所以他們自認爲理所當然應該享有一部分、甚至是一多部分的權益。
而雙方也因此發生了一些小摩擦,就在我和英國人、葡萄牙人共同佔領的非洲。雖然都不大,也都始於動口、止於動手,沒有引發大規模的衝突。
但是這次北上,雙方大有競爭的意思在裡面,尤其是在索法拉補給過程中,雙方甚至因爲補給先後順序再次發生了衝突——這一點我也從羅德里格斯的來信中得到了確認,這也讓我更加有信心去實施自己的計劃。
可是目前最難的一點不在我這裡,而在伍丁。
我要演的像一個英國艦隊並不難,難就難在演戲演全套——在我的劇本當中,有一個假放棄亞丁灣的計劃在裡面。
只有這樣使用苦肉計,才能讓西班牙人真正相信我們的戲劇,可是亞丁灣是伍丁的南部根據地,讓他放棄這個深耕細作兩代人的根據地換取一場勝利,他下不了這個決心。
爲此,伍丁提出了好幾個折中方案。歸根結底,他希望極可能減少對南方根據地的破壞,哪怕是一點點,他也並不願意承受。
這個問題就成了一個死結。除了亞丁灣,其他的港口城市並不能成爲西班牙人和英國人眼中共同的肥肉。可是如果伍丁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完整的實施我的方案。
我的眼神在亞丁灣附近的海域上游走,試圖找到一個足以代替亞丁灣的目標。
忽然,我的眼神被一個地圖上的小點吸引了!
沒錯,正是位於印度洋和非洲接壤處的島嶼——索科特拉島!
很多年前,我曾經在這裡完成了對傳奇女海盜的追擊,成全了伍丁的終身大事。
而今天莫非又要故地重遊,再鑄新的輝煌?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伍丁,這傢伙一蹦三尺高,立即同意了我的提議。
我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早在遠古時代,古印度人就不斷到索科特拉島上獲取乳香、龍膽、龍血樹、沒藥、蘆薈、麝香貓、龍涎香等珍貴藥物,他們把這個島稱之爲"幸福島",這大概是三千到四千年前的事情。
後來,古埃及人、古希臘人紛紛到這座島上打秋風,成果斐然,島民們也經歷了幾輪信仰更迭。
大概二百年前,葡萄牙人來到了這座被稱作“遠方的市場”的小島上,幫助島民們拜託了伊教的統治,帶來了中世紀比較先進的生產力和理念,並把索科特拉島作爲南征北戰的根據地,在此盤踞了四年。
四年以後葡萄牙人離開了索科特拉島,一五一一年開始,索科特拉島民淪爲馬赫裡蘇丹國的臣民,直至今日。
馬赫裡蘇丹國與伍丁家族儘管有着類似的信仰,但卻老死不相往來,原因很簡單——相比於世俗化較高的伍丁一族,馬赫裡蘇丹國則更加傾向於原*教*旨,極*端封閉的那一種。
伍丁也曾想過去“解放”這座島上悲苦的臣民,但是受制於內部的種種原因——尤其是來自巴士拉城邦的原因,他的目標一直沒有達成。
而今天,如果我能接着挑唆英國和西班牙的機會將戰火引向索科特拉島,那將是一件一舉數得的事情。
這樣不僅能打擊西班牙和英國人的勾當,還能打擊馬赫裡蘇丹的統治,給伍丁徹底瓦解這個倒退的文明以機會。
儘管這樣會給索科特拉島帶去血與火、生離與死別,但是無論戰場選在哪裡不死人呢?
與其在自己的領土上死人,不如把這個地點調整到敵人的領土上!
好吧,這樣一來我們算是達成了一致,唯一需要改變的,就是我已經編好的劇本!
修改劇本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需要演員的高度配合。
可惜我們的演員都是大牌,想要讓他們乖乖的配合我們並不容易,因此我必須想辦法上一些手段,不管是靠明規則還是潛規則,“說服”他們乖乖聽話!
就這樣,在我改寫完劇本之後,所有參與的方面緊鑼密鼓的籌備着,按照我的劇本去推演,去做準備工作。
尤其是伍丁,在這件事上表現的格外賣力。
我知道,只要這次能夠成功,對伍丁來說算是雙喜臨門,所以他沒有不賣力的道理。
小阿爾弗雷德沒有人身自由,卻能夠在我完全掌控的範圍內自由活動。看着我的計劃被逐步推開,他也是感嘆不已。
“我很慶幸,啓藍,你能夠原諒我的過錯,而不是將我和我的家族當做敵人。”小阿爾弗雷德如是說道。
“哦?此話怎講。”我隨意的應了一句。
“一個不擇手段的聰明人,又低調的不像話,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與之爲敵。”小阿爾弗雷德感嘆道。
“謬讚了!”我輕笑道:“我只是捍衛者,而不是侵略者。”
“我知道一個戰勝你的最好辦法!”小阿爾弗雷德忽然神秘的說到。
“什麼辦法?”我很有興趣。
“和你做朋友!”小阿爾弗雷德哈哈大笑。
“呵呵。”我笑了笑,沒有做聲。
朋友,好奢侈的名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