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們這羣廢物!”馬度不知道什麼擡起頭來,冷笑着伸出手指頭,從最前排的人肩頭一個個的點過去,“廢物!廢物!廢物!……”
等點道常茂的眼前時,常茂不幹了,一把打掉馬度的手,“我常茂上得了陣殺得了敵掉腦袋都不怕,你憑什麼說我廢物!”
馬度嘿嘿的冷笑,“說你是廢物還不承認了,你們也都不承認吧。”
一衆學生雖然不說話,可都一個個的怒視馬度,那意思是不言而喻,這可謂是極大的羞辱,這羣學生裡面多是驕橫之輩,馬度若不是先生早就被揍成豬頭了。
“看來你們是不會承認了,我真是沒有想到我費盡心血開設書院,培養了一羣不明事理的窩囊廢!”馬滿臉的失望,“你們知道書院是我馬度出資建的,可你們知道這些銀錢哪兒來的嗎?沒錯,是琉璃作坊,建書院八成的銀錢都是從琉璃作坊裡面來的。”
“你們都知道琉璃透明純淨、珍貴稀罕、價格不菲,沒錯,老子躺在牀上就能輕輕鬆鬆的日進斗金,可你們知道哪些作坊裡的工人過得什麼日子嗎?
你們去看看他們手沒有一塊的好皮肉,滿手的血泡都是被燙出來,夏天的時候還要在四十度下幹活,跟你們這羣蠢貨說四十度你們也不懂,三伏天正午都沒有四十度,他們卻要呆四五個時辰,衣服都是溼透的,不是水那是汗……
知道那個被永嘉侯抓走的女人是誰嗎?在你們眼裡可能不過是個孀居寡婦,食堂裡面盛飯的大嬸,在我眼裡她勝過你們這些混蛋十倍百倍,她一個主意就讓琉璃的破損率從七成減少兩成。
變相的說你們住的校舍、吃的飯食都有她四成貢獻,常茂你最能吃一頓能吃十個包子,有四個是她的血肉;齊泰你常熬夜看書一根蠟燭有近半是她的血汗,周冀他孃的擦個屁股都能用半沓子紙以爲天上掉下來的……
現在這個女人在琉璃作坊幹不動了得了一身病,但是還要來書院給你們盛飯,下了課都要給你們聊天關心你們的學習身體……
哎呀!三位殿下也在,是來看熱鬧的?以爲那牌坊上面寫的是馬家書院嗎?是皇家書院!臉都被人家打腫了,還如此沉得住氣,這份氣度微臣實在佩服……
都說受人之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們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現在這個女人的兩個女兒被人射死了,自己讓人家擄走了,你們還有心思上課讀書?去吧,去讀你們的聖賢書吧。
羅先生說的沒錯,養了你們這羣廢物白眼狼,這書院趁早關了!”
馬度嘴裡滔滔不絕,說完轉身就走,“田寡婦你的大仇能不能早日得報,看這羣傢伙有沒有良心了!” wωω●тTk án●℃o
他還沒到牌坊邊上,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陣鐘鳴的吶喊,成了!
作坊裡有不少拉貨的大板車都被馬度調了過來,學生們挨個的上車,手裡自然少不了傢伙。書院有武術課,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都有,其中有不少都是宋克捐贈的,
不過數量有限,自然留給那些手底下有功夫的用,其他的都是拿着笤帚、木棒、板磚之類的,還有人拿着論語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念死對方。
學生不過是去湊個人場,出力的則是那些保護三位王爺的宮中侍衛。侍衛頭子單膝跪地懇求道:“三位殿下還是好生的在書院待着吧,要是出個好歹,屬下可怎麼向皇上交代!”
朱小二道:“能出個什麼好歹,那朱亮祖難不成要造反,他敢拿本王怎樣!”
朱小三道:“舅舅說的對,就算是個在食堂打飯的那也是皇家書院的人,現在皇家臉都被人打腫了,不找回來纔沒有辦法給父皇交代!”
朱小四手裡的雙截棍直接抽在侍衛頭子身上,“是你沒膽子,還是打不過朱亮祖家的莊丁,再不起來整頓人馬,本王這就撤了你的職,有的是人搶着當!”
見幾個老先生也上了車,馬度連忙的湊過去問道:“怎得?幾位先生也要跟着去要人?”
朱升苦着臉道:“明明知道你在巧舌如簧的騙人,可是老夫心裡酸楚的不行,老夫不去心中不安,以後不要再給老夫供應那麼好的茶了,總覺得在飲那些匠人的血汗。”
羅復仁也道:“還有給老夫蓋的宅子錢,慢慢的從薪金裡面扣吧。”
馬度沒想到自己不光忽悠住了學生,連先生也上套了,“先生跟學生又不一樣,吃用的一樣都是自己血汗換來的。您們就別跟着去要人了,趕緊去宮裡告狀吧,晚輩要是捅出了簍子,少不得您們幫晚輩在皇上面前周全一二!”
書院的人傾巢而出,就連廚子也抄了個勺子在手裡,千餘號人坐上大板車浩浩蕩蕩的就往永嘉侯朱亮祖的農莊裡面趕。
馬度之所以一下子就猜到是朱亮祖乾的,因爲之前抓到賊偷他的人最多膽子也最大。甚至偷偷的潛到作坊裡面,就算李善長警告也沒用,他不屬於淮西幫。
朱亮祖是義軍出身,元末亂世在家鄉結寨自保,後因爲戰績出衆升爲義軍元帥,駐守皖南的寧國府,後來被老朱擒獲卻降而復叛,沒少給老朱添堵,直到第二次被俘方纔真心效忠。
此人曾在戰陣上擊傷過常遇春,是一位猛將也是老朱的愛將,行事也頗爲霸道極難相與,趙德勝他們寧願去找老朱告狀,也不願意到他家登門要人,便是這個原因了。
朱亮祖不虧是義軍出身,一個農莊竟然修的給寨堡似得,寨門緊閉,一個個揹着弓箭的壯丁從寨牆後面露出頭來,見有人過來便張弓搭箭,看那姿勢都是軍中老手,看他們的年紀多半是退下來的親兵護衛。
朱小二騎在馬上走在最前頭,對身邊的侍衛吩咐道:“告訴他們王師來到,讓他們快快出門迎接!”
馬度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隊伍,除了那兩百多宮中侍衛,剩下的都是亂七八糟,哪兒有半點王師的模樣。
誰知道那侍衛還沒走到寨子跟前,就被人一箭射在腳下,寨牆上的人呵斥道:“速速離去,再敢靠近就要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