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聽到這個名字,朱英心下一動。
其實沒有人比起朱英,更加喜歡長安這個名字,只是現在暫時的忘記了改名的事情。
如若是遷都之後,必然也是要改回去的。
長安和西安,雖說是同一個地方,但這名字所帶來的榮耀,歷史感,是完全不同的。
“長安這個名字好,從來立都長安的王朝,向來都是較爲強盛,我大明往後,必然也當是如此。”
“爺爺是想在最近兩年,就完成遷都事宜吧。”
朱英笑着問道。
老爺子專門過來說改名的事情,自然是想着早些遷都了。
朱元章也不含湖,道:“沒錯,如今草原那邊大孫開始行動,南京這邊距離太遠了,不利於控制整個北方。”
“咱們把京都遷徙過去,對於復甦北方的經濟也是有比較好的影響,而對於整個大明的格局,亦是更加的容易入手。”
“那關中本就是龍心之地,早些遷都更爲落心。”
遷都可不是嘴上一說就可以的。
這裡頭涉及到大量的利益變化。
皇宮這邊倒是還好,一旦確定下來,首先就是對長安城的皇宮進行一番修繕,改造。
而對於整個長安城內,所有的格局變化,更是一個重要的體現。
要知道現在的長安城,哪怕是說沒有南京城來得繁華,但家家戶戶那都是住了人的。
南京這邊的文武百官,自然是要跟着過去。
這文武百官的後邊,可是跟着一大幫子家屬呢。
不僅僅是文臣武將,還有大量的京師衛所,也要是跟着遷移。
他們的住所之類的,那也是極爲巨大。
包括各個衙門,還有着大量的南京百姓,不說百萬,幾十萬人的遷徙肯定是有的。
遷都兩字看似簡單,但其實是一件非常浩大之工程。
一旦有任何的差池,可能就會導致整個大明的震盪。
隨着經濟中心,政治中心發生變化,其中以京都爲聯繫的大大小小利益集團,也是會發生變化。
“爺爺,現在關於遷都長安的事情,還沒有其他人知曉吧。”
“孫兒想讓商會先行過去,先以商會的名義,買下足夠多的田產,房屋,如此對於民生的衝擊會變得小很多。”
“爺爺看是如何。”
朱英開口說道。
強徵強遷這對於長安的百姓來說,也會極其容易發生民變。
況且長安本地也是有很多年久的望族,雖說是盛唐之後的五代十國,已然是破滅的差不多了,但一些地方家族依舊是傳承下來。
當初的盛唐,可謂是在此前最爲繁榮之朝代了。
萬國來朝的局面,是歷朝歷代難以想象的。
只可惜,最後因爲藩鎮割據而導致滅亡。
然長安之名,不僅僅是在中原神州,哪怕是最爲遙遠的彼岸,也有着長安的傳說。
包括朱英,朱元章,對於唐朝也是極爲認同。
在洪武二十四年的時候,更是有官員貪污,最後因唐朝時期賜下的金書鐵卷,也就是類似於免死金牌,而得到了朱元章的認可。
不僅是保留了其貪污官員的性命,更是把沒收的財產盡數歸還,甚至是官職都沒有去動。
當然,經歷了這麼一個事情後,那官員已然是不可能再有貪污的想法了,作爲唯一一個在朱元章手裡,貪污被發現後還能活下來的人,已然是用掉了所有的氣運。
理所當然,那金書鐵卷,自然也是到了皇宮裡來。
畢竟這玩意抵一次命就夠了,哪裡還能讓你抵兩次。
若是再犯,哪怕不是貪污是其他的罪過,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了,少說也是要夷三族的下場。
長安啊,長安。
那真是讓人嚮往的地方。
朱元章聽着大孫的提議,微微點頭道:“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如此之多的人員安排,還真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事宜。”
“尤其是對長安那邊的百姓,勳貴等人,切記要妥善的安置,不能激化民心。”
“先前大孫在修建正陽大道的時候,那補償就非常不錯,既不讓百姓失利,也讓修建得以正常進行。”
“咱看長安那邊,也當可如此去做。”
朱英點點頭。
這點錢財看似很龐大,實則後續是可以很快回本的。
現在的商會跟以往商會不同,幾乎是跟內帑差不多的概念。
即便是流動的寶鈔不夠,也可以暫時找寶鈔提舉司,進行一番借貸。
這可不是有借無還,而是要在規定的年限之內,加上利息本金一起歸還給寶鈔提舉司。
當然,這種歸還,並非是還寶鈔了,而是歸還真金白銀,填充準備金。
如此一來,也就不會出現通貨膨脹的問題。
現在就整個大明來說,因爲朱英的參與,雖然國庫裡的準備金還沒趕上發行的寶鈔,但是已然在不斷的提升信用了。
隨着海貿的發展,大明的信用體系肯定會在周邊的國家形成一定的影響,這給大明寶鈔走向世界,給了足夠大的鋪墊。
朱英還真有些期待,自己是否能夠有開創世界銀行的可能。
到了那時候,大明就是世界級經濟體系的主導體,這裡頭會存在的利益,想想就知道有多麼的龐大。
單單就這一條,全世界都要給大明的虧損買單。
即便是後代荒唐,那也足夠護荒唐太多年歲了。
想到這裡,朱英把關於向寶鈔提舉司借貸的事情,跟老爺子商量一下。
朱元章哈哈一笑道:“這等時期,大孫你自可放手去做便是了。”
“當初咱每年都要印上好幾千萬的寶鈔往外,這寶鈔差一點就變成了廢紙,現在還不是靠大孫給拉了回來。”
“算是把咱這般多年的虧空,好生的填補了進去。”
“此事往後大孫可自行決斷,不必特意跟咱來說明一番。”
朱元章其實是一個並不大方的人。
從小窮怕了他的,對於錢財是極爲重視。
但隔代親擺在這裡,爺爺最是疼孫兒,哪怕是自己捨不得用,那隻要是給孫兒的,多少那都沒啥關係。
雖說現在的朱元章已然是瞭解準備金的概念,但實際上於朱元章的眼裡,這寶鈔提舉司就是自家的,想怎麼印,那還不是怎麼印。
只要不是搞得太大了,又能有什麼關係。
朱英聞言,眼神閃了閃。
他當然明白老爺子話裡頭的意思。
但是這樣的行爲,會讓寶鈔完全的掌控在皇帝個人的手裡,他自然是懂得這些,關係不大。
可自己的兒子,兒子的兒子。
到時候會懂這些嗎。
一旦對寶鈔提舉司有所貪婪,亦或是貪圖享樂,肆意揮霍。
即便是大明,又能經受得住幾代。
錢財,有時候不算什麼,但有時候,什麼都算。
一個國家若是沒了錢財,勢必會生出極大的波動。
錢不是萬能的,但不管是國家還是說個人家庭上,錢財可以差不多解決各種問題總數的八成。
往後,勢必在權力上,於皇權裡對於寶鈔提舉司當有所限制。
這些目前有些早了,待大明錢莊,甚至是大明世界錢莊成立之後,再來考慮這裡頭的制度問題。
“爺爺,關於改名長安的事情,是否要先押後一段時間。”
“若是在如今朝會上提出,必然會對如今的長安城地價各方面形成一定影響。”
朱英想了想提議說道。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緣由,一旦確定了遷都長安,少不了想要從中牟利的商人,趁機去長安大肆進行購房,買地。
而後就是坐等着升值。
到時候這裡頭涉及到的錢財波動,可就相差極大了。
朱元章聞言,微微皺眉,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很顯然,關於改名長安,確定遷都的事宜,朱元章已然是想要直接的敲定下來,而不是一直拖着。
微微思索之後,朱元章也有了應對的法子。
說道:“遷都不能拖,再者說咱們遷都先,還要對整個長安城進行一番修繕,改造。”
“這裡頭的時日,定然不會說太短,便就是今年一年能夠完成,都算是極爲不錯的。”
“即便是壓後,那也壓不了多久的時間。”
“這樣大孫你看可否,咱下一道諭旨,勒令自目前開始,長安城內所有牙行停止買賣個人房屋,土地,田產。”
“大孫你去給補償的時候,大概也就按照京師這邊的標準來便差不多了。”
“讓那些想要在其中牟利的奸商,直接給斷了念想,若是敢於暗中搗亂,那就按罪論處便是。”
聽到這話,朱英的嘴巴張了張,沒有說出話來。
原來,皇帝的權力,還可以直接這般強行干預。
有道是金口玉言,這皇帝的諭旨,幾乎可以說是跟律法在同一個高度。
不對,從層面上來說,是完全的凌駕於律法之上了。
“爺爺,這法子,很不錯。”
朱英豎起了大拇指。
不得不承認,這種方式雖說是粗暴了一些,但達到的效果是絕佳的。
完全不用擔心到時候長安城那邊的問題了。
哪怕有一些敢於頂風作桉的宵小之輩,也很難說對整體大局有所影響。
爺孫倆商議後遷都事宜,朱英這邊就開始下達令旨,開始對工匠進行一番安排了。
在工匠這個行業裡,可不是說誰都能去修繕皇宮的。
能夠去修繕皇宮的,那絕對是整個工匠行業裡最爲頂尖者。
次日早朝。
朱元章就直接在朝會上宣佈了關於改西安之名爲長安的決定。
同時設立長安城爲新京都。
在今年的一年裡,將會對整個長安城進行一個新的規劃和改造。
此話一出,朝堂上是起了軒然大波。
只是再怎麼交頭接耳,也不會說哪位站出來反對遷都之事。
畢竟就在遷都這個問題上,早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了,反反覆覆的提了很多年。
先前太子朱標,也是考察過西安。
而現在不再是另建新都,是在原本的長安城上,進行一番改造和擴寬,自然於花費上,也不會說很是巨大。
只是片刻,許多人的心裡就有了新的想法。
他們想把消息傳播給自己的宗族,然後趁着這個機會撈上一筆。
這等事情,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別看朝廷中的大臣平時好像沒有什麼錢財,但是在他們身後的宗族,可是要爲此獲利不少。
這也是爲什麼朱元章在殺貪污上如此有力度,給了那麼少的俸祿,相當當官的人卻依舊是絡繹不絕。
權力這個東西,哪有不跟錢財沾邊的。
哪個宗族裡有族人身居高位,那麼這個宗族於當地來說,必然是極爲強盛的宗族。
很多大臣在致仕之後,養老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是回到宗族裡,可謂是什麼都不會缺少。
而族裡對於這等致仕的官員,那也是畢恭畢敬,從未有過說什麼白眼狼之類的可能。
畢竟最次都是族老級別,還有對於後輩的提攜等等。
是以朝廷的這些大臣,看似是爲官清廉,可在這個官權至上的世道里,即便是不說話,那也是有着許多看不見的好處。
歷史上確實有一些致仕後生活困苦的官員,但要知道,那是個例,極其少數的個例。
迴歸宗族纔是真正的常態。
自古朝廷有遷都的,就是要有一大批人發家致富,其中往往就是朝臣後邊的宗族。
所以現在奉天殿裡的大部分朝臣們,都在盼着快點下朝。
然而,可惜是他們打錯了如意算盤。
朱元章接下來的一番話,算是徹底的擊潰了他們的想法。
“爲了避免於長安城中出現投機倒把的奸商,趁此機會倒賣房屋,屯購田產,於民生上造成偌大幹擾,更是影響到朝廷本身的錢財。”
“因此咱在想了一番後決定,特下諭旨於長安城。”
“即日起,勒令封鎖長安城內所有牙行內,但凡是房屋,田產,盡數禁止。”
“如若發現有人暗中使施手段者,必將給予嚴懲。”
“查到一人,便懲一人,查到百人,便懲百人!”
朱元章的話裡頭透着幾分冷冽,這是對朝臣們的警示。
不過很顯然,富貴險中求,朱元章也沒想說憑藉一道諭旨和幾句話,就徹底的解決此事。
但只要名頭在了,很多事情,就比較方便做了。
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還有許多對朝廷的額外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