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的真諦莫彥華一直秉承着周虎成的習慣,該出手時就出手,繼承昔日京中虎的衣鉢,做他的小弟是一種榮耀。莫彥華曾經出手過很多次,雖然這一次有些不一樣,但是周虎臣知道他能夠掌握,也必須掌握,因爲這就是磨練。
夜間還是有些清涼,這個清涼的呼倫貝爾草原之夜很寧靜,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一抹白色出現在天際,無邊的軍營開始醒來,隨後伙頭兵的炊煙燃起。
飯後,滿珠習禮的人帶來消息,前方二十餘里之外發現了杜爾伯特部騎兵。人數很有限,不過萬騎,杜爾伯特部看來反映的還是有些慢了。
通報消息的滿珠習禮並沒有讓周虎臣動手的意思,只是做出了一種盟友的姿態,一萬人還真沒看在他的眼裡。
草原的牧民們連夜得到了消息,這次再也沒有了昨日出其不意的效果,沿途依然勢如破竹,可惜繳獲少之又少,讓對馬匹垂涎不已的周虎臣很失望。
前方好像就要開戰了,斥候們開始來回奔跑,而讓人啼笑皆非的是,打發掉莫顯成父子,周虎臣卻停在原地開始欣賞自己的士兵進行表演。
很多步卒其實都會騎馬,這好像還要佔大多數,畢竟這是以馬代步的時代。
可週虎臣不是要這些士兵騎在馬上悠哉的閒逛,他的要求總體不高,跑起來不落馬就行。對北方士兵來說基本沒有問題,因爲他們接觸牲畜的機會非常多,而對那些南方士兵來說卻成了問題,因爲很多人從來沒有騎過馬,沒有騎過馬的後果很嚴重,對他們自己和周虎臣來說都很嚴重。
周虎臣不要求這些士兵成爲真正是騎兵,他們成爲馬上步兵就行,因爲後面的路程太過遙遠。不會騎馬就等於廢物,所以,士兵都必須學會騎馬,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將來不至於掉隊。
狼狽的落馬毫不意外的屢屢發生,那些從未上過馬的士兵除了抱住馬真的什麼都不會做,更不要說跑起來,受些小傷更是在所難免。
陸地上的勇敢強悍和馬上完全不是一碼事,周虎臣懊惱的觀望了很久,在衆多士兵的笑聲中,他無奈的下達了一個惡狠狠命令。
“都給我好好練習。半個月之內,誰騎馬跑不起來就隨輜重隊回去,扣掉一年的餉銀!”
一年的餉銀有些太多了,因爲這些士兵幾乎全是募兵,他們的餉銀非常高,而且,隨軍出戰是雙倍的餉銀,士兵根本無法承受這種懲罰。周虎臣的目的很明確,我就不信你學不會。學不會也要強迫學會,連死都不怕還學不會騎馬?
在周虎臣還在調教士兵的時候,前方的戰報傳了回來;漠南蒙古騎兵異常驍勇,杜爾伯特部騎兵一個照面就被打的落花流水。已經潰逃而去,滿珠習禮恭請周虎臣率軍繼續前進。
前進是必須的,收拾一番龐大的軍隊,周虎臣滿意的繼續北上。
當週虎臣的軍隊再次開始宿營。距離海拉爾(呼倫貝爾城)已經只有不到三百里。
呼倫貝爾草原之夜空氣格外清新,感覺不錯。
飯後,周虎臣和王德用、鄭森幾人閒扯了很久。就在幾人準備告辭回自己帳篷休息的時候,一名周虎臣的親兵急匆匆跑了過來。
“報大帥,夜不收在外面抓到一個蒙古細作,這個細作會說咱們的漢話,還說一定要面見您。”
“噢...那就見見。”
這應該是呼倫貝爾草原部落的使者,否則也不會抓住一個會說漢話的細作,估計是潛伏在某個地方想要找機會面見自己。
見見自然也無妨。
不久,一名被五花大綁的蒙古人被帶了進來。
兩名彪悍的士兵一左一右緊緊抓住一個身穿皮袍的人,這是一個焦黃鬍鬚的大漢,一看就是一個蒙古人。
周虎臣揮了一下手,一名親兵上前拽掉塞在這名大漢嘴裡的布條,隨後站在一旁開始警戒。
“將軍不要殺我,我不是細作,我是胡和魯臺吉的使者那木爾,特來拜見明廷大元帥!”布條被拽掉,這名蒙古大漢立刻操着一口生硬的漢話開始大喊。
“在這遙遠而美麗的呼倫貝爾碰到會說漢話的蒙古人不容易,本帥就是周虎臣,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
“小的...拜見大帥!”
這位蒙古大漢看來和明人接觸的很多,竟然知道自己使用什麼稱呼,但周虎臣也懶得問,他微微頷首。
蒙古大漢趕緊繼續:“大帥,我們衛拉特蒙古各部已經知道大帥戰勝了建州人,可由於路途遙遠並不能拜見大帥,所以...一直就等着朝廷上使來進行冊封,現在不知大帥爲何要攻打我們的呼倫貝爾?”
衛拉特蒙古人當然知道建州人的失敗,因爲他們也有騎兵隨同建奴入關了,只是沒有想到周虎臣來的這麼快,而且直接就讓漠南蒙古來了一個不宣而戰。
周虎臣微微一笑:“衛拉特蒙古隨建奴入關多次,也攻打了我大明,既然攻打了而我們,我來討伐不對嗎?”
“大帥,我衛拉特蒙古是被建州人所脅迫,不得不隨同入關,還請大帥明鑑,完全是受到建州人的威逼啊!”名叫那木爾的蒙古人趕緊解釋。
“無論是威逼也好,不威逼也好,但我知道衛拉特蒙古已經好幾次跟隨建奴入關攻打我大明瞭。欠債還錢,有仇必報,我大明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這次我就是來討債,就是要衛拉特蒙古知道我大明不是那麼好欺負!我就是要用兵鋒讓衛拉特蒙古人明白,債就是應該這樣討!”
“大帥息怒!大帥息怒!您...不知道吧!以科爾泌爲首的漠南部落爲什麼願意爲您攻打呼倫貝爾,這是有原因的!”
漠南部落爲什麼願意爲自己攻打呼倫貝爾,因爲有好處,有很大很大的好處,可那木爾的話讓周虎臣一陣納悶,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說說看。”
“大帥,是這樣......”
那木爾的漢話有些生硬,但聽懂沒有問題,很快周虎臣就明白了漠南蒙古如此大膽而勇猛的最重要原因。
原來,後金興起後,呼倫貝爾的蒙古各部陸續臣服清庭,女真人爲利用蒙古人對明朝的反抗情緒,先後把居住在這裡的勇敢善戰的蒙古人陸續遷到了烏蘭察布草原。這呼倫貝爾地區僅有爲數不多的巴爾虎、布里亞特蒙古族和達斡爾族、鄂溫克等遊牧部落留了下來。
而女真人把烏蘭察布草原正式命名爲烏蘭察布盟,這種遷徙在天聰年間就陸續開始,後來在天聰六年,四子王部落、烏拉特前、中、後三旗、茂明安部落、喀爾喀右翼部落(即達爾罕旗)等六個部落首次會盟於烏蘭察布,故有烏蘭察布盟之稱。也正是這次會盟讓一些漠西蒙古部落成爲漠南蒙古部落,可由於歷史爭奪牧場的原因,以科爾泌漠南蒙古部落爲首的頭人們並不承認這些遷徙的部落爲自己的同盟。
呼倫貝爾的蒙古各部陸續遷徙後,以科爾泌蒙古爲首的部落並不敢進攻已經兵力嚴重缺乏的呼倫貝爾草原,那是因爲建州人不允許,因爲他們不希望科爾泌蒙古過於強大。既然壓制了漠西蒙古,自然也不會讓漠南蒙古過於強大起來。
周虎臣唏噓不已,我說怎麼漠南蒙古人如此好說話!出兵如此勇猛,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情。
計劃的很好,可惜白白便宜了漠南蒙古人。雖然是這樣,但周虎臣可不會後悔,因爲,看似牧場與人丁增加了,但呼倫貝爾同樣會讓漠南蒙古消化很久,可以讓他們的兵力嚴重分散,何況,在他的計劃中還要帶着一些蒙古騎兵繼續去戰鬥。周虎臣的整個計劃很合理,呼倫貝爾的小小意外改變不了什麼,利用蒙古人達成自己的目標他不需要客氣。
那木爾其實是跑來乞降,但這種乞降顯然太晚了,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周虎臣不可能失信於漠南蒙古,呼倫貝爾的蒙古部落自然要做犧牲品。
“那就回去告訴你家頭人,就說我不會動手,草原的糾紛自己解決,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們被漠南蒙古擊敗,就什麼也不用說了,如果能夠抵禦住漠南蒙古的進攻,事後我負責朝廷的冊封,就這樣吧!”
再也不給那木爾說話的機會,周虎臣揮手讓士兵把他帶了出去。就讓蒙古人互相咬一咬吧,估計最後的勝利者會是漠南蒙古,而拿下呼倫貝爾大草原,西伯利亞和整個外蒙古就會向他敞開大門,那纔是最需要的。
莫顯成父子的騎兵隊伍一直跟在漠南蒙古騎兵的左後翼等待機會,可惜,周虎臣的後續命令讓莫彥華失望了,只准看不準動,這讓信心滿滿的莫彥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但不管怎樣,莫顯成壓陣足以讓莫彥華不敢擅自行動,而莫彥華也明白軍令如山的嚴重性,父子二人只能帶着強大的騎兵隊伍一直尾隨着漠南蒙古騎兵繼續北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