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問你,如今大明當如何?”
皇帝發問。
問的內容,真的是太過於浮空了些。
但是就是這樣,眼前的李邦華卻一點的不懼,似乎心中早有腹稿。
於是他先朝着皇帝行禮,接着開始說道:“臣以爲,當先明吏治,重兵器。”
“詳細道來。”
“遵旨。”
李邦華這個人有才。
這是必然的,畢竟能夠考中進士的人,你說他無才,那簡直就是在打科舉的臉。
而且同僚們也知道這個人有才,可是大家也知道,這個人有點另類。
那就是即使被打上了東林黨的標籤,在別人看他是東林黨的時候,他不認爲自己是,而別人不認爲他是的時候,他卻和東林黨人走的近。
這種人有點騎牆派的感覺。
但是,他首先是一個臣子,爲了大明,他自然是懂的如何的讓自己心中的大明更好。
這樣也就出現了他只對對的人有好感,而非是因爲他們黨派的爭執自己夾在其中左右搖擺。
朱由檢看着他有想法,便讓對方直接的說明,而對方一聲遵旨,然後氣定神閒的說道:“臣以爲,我大明積弊日久,官吏之間多以同鄉同年同書院爲宜,能者不能上,庸者不能下,權力交易,利益相關,引人人趨之若鶩,而無爲國家事操勞者,如此吏治當以重典,以肅清明。”
這人一句話說完,周圍的大臣眼睛都盯着他看。
如果不是皇帝在詢問,恐怕這些大臣們就要跳出來指責了。
畢竟這個同僚這是要把其他的人都一棍子打死啊。
他們這些臣公爲的就是留下一個好名聲,怎能受這樣的屈辱。
“你倒是敢說。”
朱由檢輕輕的笑了一下。
“皇上,這只是其一,問題嚴重早已經是嚴重到了火燒眉毛,臣以爲不可以輕視,當快速提上日程。而皇上您半月前向列爲臣公尋國家增收之策,卻也不見結果,足以說明,一些大臣們尸位素餐也。”
“可笑。”
“李御史可真的是張口就來,如果大明能夠靠你一張口就能夠退敵減災增收,那豈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御史果然就是隻會張嘴,你可見那一件件事要理清理順需消耗多少時日,大大小小事務都要抓,那像你們,整日無所事事,滿腦子都是同僚不做。”
……
羣臣終於是忍不住了。
現在這李邦華只是提了一條。
就開始羣攻了。
這完全的就是戳到了痛點。
但是,他們跳也要有人支持,如果皇帝不支持,他們也跳不高。
“李愛卿所以,深得朕心,吏治已久,可一步一行之,你可有增收只良策?”
朱由檢在半個月前,問了富國的法子。
但是大臣們根本就沒有一個很好的建議。
而且有人居然還敢在奏章中提到上一次被自己斃了的方法——加徵和撤驛。
這些人是真的不動腦子。
或者說是不想通腦子。
如此情況下,朱由檢也就把這件事擱置了起來,因爲自己目前不需要太過於從國庫中撈銀子,如此的話,自己也就不在意了。
今日被這李邦華再次的提起來,朱由檢則需要好好的問問。
“回皇上,自古以來,民以農爲本,我大明人口衆多,地域遼闊,可耕種之地卻並不是很多,如今大明積重難返的就是這侵佔土地。有錢的地主們地越來越多,老百姓的推動卻越來越少。如此,天賦課稅就越發的少了。百姓已經很苦了,他們沒有了土地,如何納稅?如何存活?”
李邦華還是給了大家一個面子。
畢竟大明的讀書人都有一個很大的福利。
那就是你考上了舉人之後,家裡的地就不用交稅了,而且很多的農戶家爲了不被徵稅徵得吃不上飯,甘願把自家的地詭寄到舉人老爺的名下,這樣,原本大明的百姓,就成了地主家的佃農了。
這樣情況下去,大明又沒有限制每一家的舉人地的數量。
如此,留在集冊裡的土地就越來越少了。
這些都是事實。
卻不能夠明說。
一說出來,就是和天下讀書人作對。
朱由檢自然是明白了這一點,不過他也不着急了。
他也沒有繼續的追問這個關鍵的東西是什麼,而是還有其他的問題。
於是繼續的問道:“你剛纔說,武備也要注重,你當可一說,朕聽之。”
“我大明從太祖皇帝始就以軍戶指定了軍人只能是軍人所爲,剛開始時的確是解決了兵源的問題,但是這麼多年下來,大明的軍隊如果遇不到良將,基本上就要荒廢,而且,以文御武,文人無縛雞之力,文人並無戰場之訓,如何能帶領武將作戰?”
“靠,你!!!!!”一干還做着文臣武功的朝臣們聽到這人居然如此大放厥詞,直接是一個個橫眉冷對起來。
似乎就要挽起袖子,讓對方看看,自己會不會武行。
至於說,會不會斯文掃地。
那完全的不用在意,畢竟不管是什麼,都是大家一張嘴定的,美化成智勇雙全也是非常不錯的聲望。
朱由檢點頭。
的確一些文臣表現出了御武的獨到見解。
但是,如果把經常訓練,而且懂的作戰的武將派出去總領一方,只要不死不全軍覆沒,多練幾次也就有了經驗。
而且完全的不用擔心被全殲。
除非真的是那些面子貨。
畢竟真正的武將,那可都是一步一步的爬上來的,學的東西並不少。
“愛卿所言,朕深以爲之,如今京營就是如此,列爲臣公可能不知,堂堂京營號稱十萬,朕昨日去看,總計不出一萬七八,而且還有一千多人被借調於某些臣公家裡做雜役,能戰者不足三千人。”
“就這,三千人,能保護誰?”
“你們不覺得自己的脖頸發涼嗎?如果敵人打來,你們是打算白白送死麼?”
“兵部尚書請辭,是他速度快,是朕給了他面子,他如果晚一點,朕還要問罪於他。”
朱由檢手拍在御案上,然後直接的站了起來。
“退朝!”
王承恩在這個時候看着皇帝要走,趕緊的大聲喊道。
朝臣恭送皇帝先行離開,而他們則一個個的盯着看李邦華,尤其是督察院的左都御史房壯麗,畢竟這是自己手下,居然跳出來了,這簡直就是犯了官場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