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忠都跪下了,於魯急忙也跟着跪下,高聲道,“山東巡撫於魯見過世子!”
“你就是於魯?”朱厚熜在馬上問道。
朱厚熜的言語沒有半點兒感**彩,很是鄭重,讓於魯一下子還真是摸不清朱厚熜的心理。不過,既然世子問話了,於魯不敢怠慢,忙回答道,“下官正是於魯。”
於魯畢竟是朝廷二品大員,位高權重。其實從他內心深處講,他並不是很看重朱厚熜。要知道,有明一代,王爺是很不受朝廷待見的。朝廷從來都是像防賊一樣防着各地的王爺。有很多時候還經常扣減少各地王爺的俸祿,削減他們的開支。
其實,各地王爺的日子過的是相當狼狽的。於魯見高忠竟然對世子這樣尊敬,他心下暗暗納悶。可納悶歸納悶,畢竟在官場上打磨了這麼多年,也恍惚是看出了點兒門道。
能得到皇上身邊的寵太監高忠和巡撫於魯的跪拜,朱厚熜很激動。他雖然貴爲王爺世子,但在安6那個小地方,哪曾受到過這樣的待遇?本來是想直接下馬的,不料想6炳攔下了他,爲他掙回了不少面子。
“起來吧!”朱厚熜勉強穩定住心神,淡淡的說道。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世子身上特有的氣勢才表露出來。
可謂霸氣外露。
6炳見了,內心狂喜,不禁對朱厚熜又是多了一層認識,世子有了這種霸氣,想來他的前程會十分遠大吶。說不定王爺的苦心真的不會白費,這湖廣安6興王一支可能真的會在世子手裡揚光大吶。
高忠和於魯這才緩緩從地上爬起。
巴結討好人的本事高忠練得可謂爐火純青,既然決定討好朱厚熜了。他旋即便露出了諂媚嘴臉,緊走幾步上前,正好趕上朱厚熜從馬上跳下,他急急的攙扶住了朱厚熜。
瞧那高忠微微拱着肩,一臉的笑意,尖細的聲音響起,“世子慢走,小心地滑。”
此時已是開春,地上已經解凍了,還真是有點兒泥濘。朱厚熜感受着高忠的諂媚,如沐春風,心裡別有一番感受。
曲阜知縣方璞這回是真的開眼了,先是皇上身邊的紅太監,錦衣衛提督,東廠總管高忠來了,而後又是一個王爺世子。這小小的曲阜城真是熱鬧了。
在這等大佬跟前,哪裡還有他這小知縣說話的地方呀?沒辦法,只有像跟屁蟲一樣跟在了於魯身後,他走路幾乎都不敢出一點兒聲音了,那個小心翼翼的勁兒就甭用說了。
仍然是在後堂,朱厚熜在位上坐了,6炳則規規矩矩筆挺的站在了他身後,別有一番威嚴。高忠在下相陪,然後纔是於魯。
三人剛剛坐定,守門的差役便是來稟報,“孔家族長來了!”
守門的差役剛剛稟報完畢,還沒來及走出去,那孔文博卻是邁着大步,哪裡還有半分老態,怒氣洶洶的便進來了。這老傢伙一進來也不細細看一下,便是吼罵道,“是誰要讓老夫前來?好大的派頭吶,我乾兒子是山東巡撫,莫非在這小小的曲阜還有老夫的義子震懾不住的宵小之徒嗎?”
乖乖隆地咚!他這樣一吼,讓在場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活脫像是看怪物一樣。
說來去孔家傳信兒的差役也夠缺德的,那差役只是說縣衙中有人要見孔老太爺,讓孔老太爺過去一趟,可他並沒說是皇宮裡來了大太監。
現在豈止是大太監呀,王爺世子都來了。這老傢伙還敢這樣叫囂,這不是作死的節奏嗎?
高忠的眉頭在瞬間便皺起來。心道,難怪秦厲在曲阜受了欺負,單單是看這老頭便是驕橫跋扈,看來曲阜的孔家並不是想象的那麼順從吶。
於魯見乾爹這樣看不清楚形勢,心下也是非常不滿。但怎麼說孔文博也是對他恩重如山,這恩情絕對是要報答的。所以未等高忠和朱厚熜說話,他便是站起身,此時自然要省去向乾爹行禮的環節了。他輕聲道,“乾爹,這位是安6興王世子,這位是宮裡的高公公。”
其實在孔文博剛剛吼叫完了之後,他便意識到情形有些不對。因爲自己的乾兒子,堂堂的巡撫竟然坐在了下。此時聽於魯介紹後,孔文博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暗道一聲不妙。
不過他畢竟是上了年歲,臉皮也就極厚了。此時他一張老臉上慌忙堆滿了笑,朝朱厚熜一拱手,“老夫老眼昏花,不認識世子,還望世子恕罪。”
朱厚熜此時正愣呢,心想,這是哪裡來的不長眼的老傢伙,旋即便是恍然了。這便是欺負秦厲的那人了,哼!真是爲老不尊吶,以爲是孔聖人的後裔就囂張跋扈嗎?以爲在這大明天下就必須要尊敬你們孔家嗎?
尤其是見到孔文博竟然不給自己跪下行禮,他更是心下不悅。朱厚熜臉色微微一沉,道,“原來是孔老先生,哼!也虧你是孔聖人之後,詩書傳家,今日看來孔聖人真是後繼無人吶!算了吧,看你老邁,本世子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
好嘛,還不和他一般見識,這一連串的冷臉奚落,讓孔文博的那張老臉在瞬間便是通紅了,尷尬無比。同時內心也是暗暗叫苦,完了,看這下是得罪了世子。真是搞不明白了,那秦宇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竟然讓這等大人物爲他出頭?難道我孔文博老了老了,還要丟人現眼嗎?我孔家可是望族呀,可不能栽在我手裡。
他心裡這樣想着,還是朝朱厚熜笑了笑,這才見過高忠。
仍然是拱手行禮,高忠倒還是不錯,竟然站起身來還禮。然而高忠說出的話更是刻薄,道,“孔老太爺無需客氣,咱家只是個小太監,哪裡有資格讓孔老太爺見禮呀?免了吧,免了!”
隨後便是理也不理孔文博了,讓孔文博更加尷尬。
高忠轉眼看向於魯,問道,“於大人,這功夫可是不小了,爲何還見不到小厲子呀?”
“這……這……”於魯頓時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來。
那方璞這時候可能想在朱厚熜和高忠跟前表現一下,他便是跪下說道,“回公公的話,那小厲子是不是秦宇呀?他現在正在曲阜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