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爹,求求您,愛女兒一次!

荊州王王妃被帶到杜英府邸。

諸王被宣入宮中,諸王暫住府邸具備錦衣衛封鎖,不許出入。

巡捕營營丁持曹吉祥手令,把人提出來。

杜氏雖沒見過這般陣仗,但還是保持端莊儀態。

年過五旬的她,內宅裡的風浪見慣了,身上培養出上位者的儀態,高貴典雅。

進了杜英府邸,穿過花園,進入正堂。入目的全是人頭,她的至親家人,都躺在血泊裡。

而她的老父親,渾身是血,還活着。

“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

杜氏沒被血腥場面嚇到,而是怒衝衝走到曹吉祥面前。

“原來是荊州王王妃,本督見禮。”

曹吉祥站起來行禮,規矩不可廢,扭頭看了眼營丁,厲喝道:“還不見過王妃!”

巡捕營營丁全都跪下行禮。

杜氏拂了拂衣袖,盡顯王妃儀態,寒聲道:“我家郡王,雖被降爵,那也是姓朱的!豈是爾等狗奴欺辱的?”

這話說得十分難聽。

但曹吉祥得受着。

他應聲道:“王妃教訓的是。”

“荊州王乃皇族,天潢貴胄,本督乃天子家奴,自然不敢欺辱。”

“但敢問王妃,您是荊州王府的人?還是杜英的家人呢?”

曹吉祥問。

“大膽!”

杜氏厲喝:“本王妃嫁給了荊州王,難道就要和母家斷絕關係往來嗎?親生父親、嫡親兄長都不能認了嗎?哪來的規矩!”

“王妃教訓的是。”

曹吉祥笑呵呵道:“本督敢問王妃,杜英可是王妃親父?”

“廢話!”杜氏厲喝。

“那杜英造反,王妃可是杜英九族之一?”曹吉祥凌厲爆喝。

杜氏臉色一變,驚異地看着老父親,又看了眼曹吉祥,士氣一軟:“可、可有證據?”

“若無證據,本督會如此行事嗎?”

“王妃沒看到這遍地鮮血嗎?”

曹吉祥慢慢站起來,盯着杜氏:“請問王妃,杜英造反,你參與多深?參與多少!”

造反?

杜氏一怔,嚇得踉蹌幾步,驚慌失措地搖頭:“什麼造反?本王妃什麼也不知道,你個狗奴可不能污衊荊州王府!”

張口一個狗奴,閉口一個狗奴。

曹吉祥目光一陰,咱家是皇爺的奴婢,不是你荊州王府的奴婢!

“本督說的就是,謀逆造反!”

“王妃!”

“是不是荊州王欲圖謀朝篡位呢?”

曹吉祥逼近杜氏,目光陰冷:“您荊州王王妃,也不想當郡王王妃,想做母儀天下的皇后了呢?”

“所以才鼓譟伱的親生父親,杜英,爲你在京中招兵買馬,鍛造兵器,欲圖謀反呢?”

“沒!沒有!”杜氏瘋狂搖頭。

她怕了。

荊州王地位尷尬。

遼王一脈,本就招皇帝煩,不然也不會被皇帝降格爲郡王。

但荊州王在京師這段時間,閉門不出,不敢和人接觸,就擔心被皇帝抓住小辮子,徹底開革出玉碟。

沒想到,鍋從天上來。

“那你爲何要保杜英呢?”曹吉祥逼視她,一寸一寸逼近她。

噗通!

杜氏維持不住大家風範,狼狽地坐倒在地上,驚恐地看着曹吉祥,語氣凌亂:“我家王爺沒造反,沒有造反!”

“那杜英招募的私兵,是給誰用的?”曹吉祥問她。

杜氏搖頭,表示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卻仗着荊州王妃的身份,欺辱本督?”曹吉祥將她的話,原封奉還。

杜氏知道自己錯了!

張狂也要分人的,這個曾經漠北王的鐵桿,已經成爲景泰朝新寵。

曹吉祥根本就不將荊州王府放在眼裡。

甚至,還視爲眼中釘。

“曹、曹公公……”杜氏想修補關係。

啪!

曹吉祥狠狠一個耳光抽在她的臉上:“你叫本督什麼?”

身爲荊州王的王妃,養尊處優。

竟被曹吉祥,一個在他眼裡狗奴的太監,扇了一個耳光!

一個耳光,她臉上撲的脂粉簌簌而落,臉頰高高腫起。

但她不敢怨懟。

更不敢生氣。

反而,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叫了一聲:“曹大人!”

認慫了!

“少跟本督攀關係!”

曹吉祥冷笑:“杜英蓄兵謀反,你作爲杜英的女兒,必然也參與其中!”

杜氏滿臉驚恐,疾聲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杜英謀反,和荊州王府有什麼關係呢?”

“求大人一定秉公查明啊!”

她瞬間拋棄了親生父親。

“王妃,剛纔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曹吉祥怪笑:“你跟本督說,親生父親,您能不認嗎?”

他模仿杜氏的語氣,學的惟妙惟肖。

“不認了,不認了!”

杜氏扇自己耳光:“是本王妃錯了,本王妃錯了!”

杜英嗆出一口鮮血,目光悲愴。

這就是他的好女兒。

“賤人!”

曹吉祥冷哼:“連親生父親都不認的賤人!”

“本王妃是賤人,是賤人!”杜氏不停磕頭。

“堂堂荊州王王妃,卻對一個太監,奴顏屈膝,王妃,您這是要陷本督於不義啊!”

曹吉祥閃開身子:“您這大禮,本督可受不起!”

杜氏渾身一僵,慌亂之中忘記了禮法。

啪!

曹吉祥又狠狠一個耳光抽在她的臉上:“國朝禮法,你身爲荊州王王妃,難道都忘了嗎?”

“本督雖是巡捕營營督,但也是宮中的太監!”

“是皇爺的鷹爪走狗!”

“本督就親自教教你禮法規矩!”

啪!

曹吉祥反手又一個耳光落下。

杜氏生生受了兩個耳光,腦瓜子嗡嗡響。

她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

就該一直端着王妃的架子,曹吉祥反而拿她沒辦法。

因爲,曹吉祥根本就沒有她的把柄。

所以引誘她主動犯錯,把柄送上來。

這回好了。

把柄雙手奉上。

“說說吧,你們父女是如何串謀,蓄養私兵,打造軍器的?”

“從實招來!”

曹吉祥冷冷問:“還有誰,是你們的同謀?”

杜氏搖頭,說不知道。

到了這一步,她只能先保自己了。

婦人,根兒在夫家這邊,她的兒子是嫡長子,未來是要繼承王爵的,富貴萬年。

“你爹知道啊!”

曹吉祥慢慢坐在椅子上,笑呵呵說:“王妃,只要你能撬開你爹的嘴。”

“本督會如實上稟皇爺,大功加身,皇爺說不定喜悅之下,晉升你家王爺的王位。”

“否則呀,參與謀反,是什麼罪,王妃想必是最清楚的!”

杜英兩眼一突!

這曹吉祥還有半分人性嗎?

讓他的親女兒,逼供他!

杜氏身體都在抖,這一刻才明白,她能從錦衣衛手中提出來,就是因爲杜英謀逆,她是同罪。

曹吉祥搞不定杜英,就讓她來逼供親爹。

還誘惑她,只要弄出口供,不但不追究她的罪,還可能讓荊州王,復爵遼王。

她心裡生出一絲希望,等荊州王百年之後,繼承王位的是她的兒子啊。

她膝行過來:“爹,您就說了吧!”

杜英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啊!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饒了我吧……”

杜氏看向曹吉祥。

曹吉祥衝她笑了:“你覺得沒有證據,本督會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嗎?”

“爹,說了吧!”

杜氏磕頭:“您不看我,看墭兒的面子上,您就說了吧!”

杜英嗆出一口血,還是不說話。

“墭兒從小就跟您親近,他是要繼任王爵的人啊!”

“您不能害他呀!”

“您不能那麼自私,爲了保住杜家,不顧王府的死活啊!”

杜氏嚎啕大哭:“爹呀,說出來吧!女兒求求您了!”

杜英仍一言不發。

滿臉悲慼,彷彿在說,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我說什麼啊?

“您從小就偏心!”

“不疼愛女兒!”

“爲了您的富貴,把女兒嫁去了王府!”

“你知道,女兒在裡面受了多少委屈,您知道嗎?您想過嗎?”

“沒有,你只在乎杜家的興盛,從來不在意女兒在夫家過得好壞!”

“您的心怎麼這麼狠呢?”

杜氏雙目泛紅,晶瑩淚珠流下:“現如今,女兒終於熬出頭了。”

“孩兒長大了,頗有才能,女兒就等着墭兒繼任王爵,女兒好享幾天清福!過幾天好日子!”

“可您不讓啊!”

“您不允許啊!”

“不讓女兒過好日子啊!”

杜氏淚水洶涌:

“您從小就對女兒狠心。”

“從小就輕視女兒。”

“老了,老了,卻要讓女兒給你陪葬!”

“憑什麼啊!”

杜氏擦了把眼淚,面容兇狠,抄起一根鐵籤,抓起杜英的手,狠狠扎進指甲縫裡面!

杜英痛得慘叫。

“說!”杜氏大吼。

鐵籤扎得很深,戳到了骨頭。

杜氏抽出來,握緊鐵柄,使勁扎杜英的手掌。

杜英痛得往回縮。

但杜氏手力氣極大,使勁拽着他的指頭,瘋狂戳他的手掌,鮮血暴涌。

動作嫺熟,輕車熟路。

“說!”

杜氏瘋了,瘋狂扎。

杜英痛暈過去了。

但杜氏還在發瘋似的扎,動作熟練,不知道在哪練的。

親爹被扎暈了。

她反而上頭,要直接戳死親爹。

“你個老厭物!”

“爲什麼還活着!”

“老而不死是爲賊,你就是老賊!”

方興立刻拉開她,杜英肚子裡有秘密,不能輕易死了。

她把鐵籤丟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彷彿鐵簽在手,他是修羅。

丟了鐵籤,她就是佛陀。

啪!啪!啪!

曹吉祥鼓掌:“精彩。”

“王妃做事夠狠。”

“但杜英卻遲遲不招供。”

“本督的時間是有限的,再等下去,天就徹底黑了。”

曹吉祥請杜氏起來:“王妃,只要你能證明,謀逆之事都是杜英所做下的,和荊州王府沒有半分關係,本督就向皇爺說情。”

杜氏眸光變得狠辣。

曹吉祥嫌棄她做作,那就不裝了!

她一把揪起親爹,把他腦袋往地上磕,把人活脫脫痛醒。

杜英眸中悲慼。

完全沒想到,一向端莊賢淑的女兒,怎麼變成了這樣的毒婦。

爲什麼啊?

“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真的……”杜英說話斷斷續續的。

“爹。”

杜氏鬆開了他,撩了撩黏在臉上的秀髮,鮮血染在臉上,更添幾分魔意:“女兒知道,從小您就疼愛二哥。”

“當年,二哥的母親是妾。”

“您爲了她,毒死了大婦,扶她爲正妻。”

“從此,二哥也成爲了嫡子。”

“但您厭惡大哥,女兒看在眼裡,大哥也知道。”

“這偌大的家業,大哥是沒份的,其他哥哥也都是沒份的,你都會留給二哥的。”

“因爲你最疼愛二哥,也疼愛二哥的孩子們。”

杜氏倏地笑了,笑容如惡魔:“可在來的路上,女兒看見了二哥的人頭。”

“來人,把我二哥的人頭,捧進來!”

“讓我爹,再看最後一眼!”

杜英嗚咽,似哭似笑。

“你喜歡二哥,也最喜歡他的兒孫。”

“曹大人,我二哥的兒孫,可還有活着的?”

“拖進來殺,讓我爹看着!”

杜氏徹底撕下僞善面具,暴露本性了。

從她進入王府的那一刻,哪來的善念,有善念的早就成了王府裡的孤魂野鬼。

杜英搖頭,他不想看啊。

到了這個份上了,就給我個痛快吧!不要折磨我了!

“爹,您還記得我孃的樣子嗎?”

杜氏慢慢站起來,抓過來一個青年,幾鐵籤扎死。

那青年不甘心的眼神,死死盯着杜英。

杜英想轉過頭去不看。

那是他最喜歡的孫子啊。

但杜氏卻按住他的腦袋,讓他看着。

“您不記得了吧?”

“女兒就知道,您從來沒在意過我們娘倆。”

“我娘長相不出衆,孃家也不出衆,還是商戶出身。”

“您納她,圖的就是她家的錢財。”

“所以您不疼愛她。”

“順帶着,也不疼愛我!”

“女兒都清楚。”

杜英想閉上眼睛,但杜氏卻抓起他的眼皮子,讓他盯着他最疼愛的孫子。

杜氏語氣幽幽,訴說着往事。

“當初,您想攀龍附鳳的時候,家中待字閨中的,只有我和妹妹。”

“若論樣貌,我趕不上妹妹。”

“妹妹不止長得好,又是嫡女,是大婦生的,年齡又比我小,又會讀書,您從小就疼愛她。”

“整個家中,都圍着她轉,她是家中最受疼愛的孩子。”

“我和她只差了一歲,但境遇,天壤之別。”

“不管怎麼選,入王府的,也不可能是我。”

“女兒知道,當時您已經給女兒挑了個軍戶。”

“但是,定親之後,妹妹不幸。”

“一次意外,被茶湯燙到了面部,那嬌嫩的臉頰呀,被燙得全是血泡,整張臉毀了,後半生也毀了。”

“您知道,王爺不會看上一個壞了臉的女人!”

“但王府是不能退婚的,中樞批准的事情,不可能再變。”

“所以您就逼女兒頂替妹妹,嫁入王府。”

“爹,這些您都忘了嗎?”

杜氏把杜英的腦袋搬起來,俯視着杜英的臉:“爹,您知道妹妹是怎麼被茶水燙的嗎?”

杜英呆呆地看着女兒。

在他心中,七女兒隨她親孃,從小信佛,最是善良,爲人端莊大方,窈窕淑女,有容人之量。

可是,他知道的女兒,和女兒口中說出來的自己,簡直是兩個人。

女兒口中的自己,簡直是個惡魔!

而她口中的妹妹。

就在臉蛋被毀後,墜井自盡了。

“孽畜!孽畜!”杜英擡起被扎爛的手掌。

但杜氏卻抓住他的手掌。

使勁撅!

杜英的手指頭被掰斷,一根、兩根……

“女兒也不想入王府啊,都是您逼的!”

“是您逼的!”

“憑什麼,一家的親姐妹,爲什麼妹妹就能過上好日子!”

“女兒卻要嫁給一個武夫?”

“她從小什麼都有,哥哥姐姐寵愛她,您也疼愛她,女兒呢?只有一間冰冷孤寂的房間,什麼都沒有!”

“女兒什麼都沒有!”

嘎巴!

杜英的五根手指,全都被掰斷。

“女兒想獲得富貴,只有這一條路啊!”

“沒有選擇啊!”

“爹,從小到大,您從未愛過女兒。”

“您能不能在您死之前,愛女兒一次?”

杜氏語氣輕柔,帶着哀求:“說了吧,爲了女兒,爲了墭兒,也爲了您自己,不再受這皮肉之苦,說了吧,好嗎?爹!”

杜英不停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拿頭撞地,整個人都快瘋了。

對付一人最好的辦法,不是打他罵他,而是用他至親的人,折磨他。

“接着殺!”

“殺到他說爲止!”

杜氏比曹吉祥還要狠。

這些人都是她的孃家人啊,是她在王府裡面的支柱。

可是,杜氏殺他們,竟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孽畜!孽畜!”杜英在咒罵。

但杜氏卻扯住他的下嘴脣,使勁往下扯,生生撕開,厲吼:“說!”

杜英快被折磨死了。

卻還是不肯吐口。

“那女兒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反正您心裡也從來沒有過女兒!”

杜氏目光森然:“爹,您從來沒懷疑過妹妹是怎麼自盡的吧?”

她衝着親爹,笑了。

杜英一呆,旋即嚎啕大哭。

作孽啊!

但還是不肯說。

曹吉祥面露思索,杜英不要自己的家人,也不顧荊州王府死活,他在保誰呢?

這裡面,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曹吉祥重新梳理一遍。

他發現杜英,是宋虔的招供,宋虔說他將京營裡流出來的軍械,送到杜英府邸。

抓住杜英,找到一個佔地面積極大的地下室。

裡面有鍛造工具,有人對着官軍射箭。

曹吉祥就武斷推定,有人造反。

很可能陷入一個誤區。

範青說,這座地下室建造有些年了。

如果是爲了造反,是不是應該早就動手了?

按照地下的規模,一年就能出產幾千把兵器,煉個幾年估計有幾萬把了。

但還沒造反,兵器去哪了?

可能從一開始,他們的切入點就錯了!

這不是造反用的地下室,只是一個地下兵工廠!

“等一下!”

曹吉祥讓杜氏停止動刑,問杜英:“你到底在保護誰呢?”

“那地下室裡的生產的兵器,不是用來造反的。”

“而是用來替換掉朝堂給京營發的武器。”

“用劣質的武器,替換掉朝堂發給兵卒的制式武器。”

“對嗎?”

“那調包出來的武器,去哪了?”

曹吉祥從這個角度思考,反而豁然開朗。

但是,他說出來就後悔了!

這種事一直都存在,一旦揭開,不知道砸了多少勳爵的飯碗。

杜英眸中閃過難以置信。

“那你爲什麼不敢說話呢?”

“你不是不知道。”

“而是不敢說。”

曹吉祥不是吃素的,舉一反三,看透了這件事。

“說明,你的背後,比本督官職大,所以你害怕報復。”

曹吉祥冷冷道:“所以你在想,熬過本督這一關,進了詔獄,就會有人救你,所以你打死也不招。”

“若招了,你反而會被誅九族,不招,反而有一絲生存的希望。”

杜英吐出一口血,把臉龐對着地面。

“看來本督說對了!”

曹吉祥面露驚恐,完了,把軍中的天給捅破了!

若這個地下室生產的是劣質軍械,替換掉朝堂發放的優質軍械,那麼波及面,會是極大極大的。

憑他曹吉祥的腦袋,絕對扛不住。

曹吉祥兇厲地掃視一圈:“全都殺了!”

杜英轉過頭,哭着搖頭,像是在哀求曹吉祥。

“營督!”方興拱手問。

“痛快點,都殺了!”

曹吉祥身體有點發軟,他肩膀太窄,扛不住這麼大的事啊!

再審下去,他本人就要被廠衛審訊了,下場估計比杜英還慘。

“我說!”

杜英嗚咽道:“只求大人給我杜家留一條血脈!”

“本督不聽!”

曹吉祥面容猙獰:“快去殺!”

方興不明所以,立刻執行。

“我說,我說……”

杜英艱難爬過來,抱住曹吉祥的大腿,斷斷續續道:“這宅子是江浙商人的,不是我的……唔!”

“本督不聽!”

曹吉祥捂住他的嘴,使勁磕他的腦袋:“本督不聽!”

拼命磕。

鮮血迸濺……

那是天大的事!

他扛不住!

皇爺肯定不想節外生枝,不想揭開這般秘密!

不想的!

一定的!

杜英腦殼爛了,兩眼凸起,死死瞪着曹吉祥,充滿了不解。

之前我不說,你千方百計逼我說。

現在我想坦白了,你在怕什麼?

曹吉祥面容猙獰。

杜氏呆呆地看着狀若瘋魔的曹吉祥,驚恐的後退。

猛地,曹吉祥看向她:“你聽到了什麼?”

“本王妃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聽到!”杜氏不停搖頭。

她畢竟是藩王的正妃。

當曹吉祥分析透徹之後,她就知道,這件事捅破天了。

杜英死也不說,說明背後的人比曹吉祥官位高太多了,他寧願死,也不敢說出來。

因爲他說出來,他十死無生;

他不說,反而有一線生機。

結果,曹吉祥愛動腦子,把事情真相給看破了。

“大人放心,本王妃死也不會露出去一個字的!”

杜氏面色發白,撲的脂粉全都被汗水浸透,露出又黑又黃的面孔。

難怪荊州王不喜歡她呢,皮膚暗沉,人也善妒,身材還走樣了,誰會喜歡這樣的婦人?

曹吉祥鬆開了杜英。

杜英不停翻白眼,眼看就不行了。

“只有死人,才能不會泄密!”

歘!

曹吉祥抽出腰刀,一刀劈在杜氏的腦門上,鮮血迸濺。

杜氏吃痛之後,並沒死,掙扎着往門外跑。

曹吉祥衝上去,一攮,對穿。

杜氏嘔出一口鮮血,回頭看向曹吉祥:“你擅殺王妃,朝堂不會放過你的!”

她沒想到,自己會是這個下場?

本以爲王妃的身份,是護身符呢,當真相戳破後,反而成了催命符。

換了宅子,但她還是下意識看了眼水井的方向。

“反賊之女,本督可殺得!”

曹吉祥抹了把臉上的血:“要怪就怪你父親,杜英吧。”

杜氏抓着門的手,慢慢垂下。

她的父親杜英,親眼看到她死去,竟倏地咧嘴笑了一下,大快人心啊。

但是,他的眼睛逐漸變得無神。

鬆開刀。

曹吉祥吐出一口濁氣:“方興,把現場處理一下。”

他頭也不回的出了正堂。

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他心情憋悶。

“營督,爲什麼要殺人滅口?”

湯賢小聲問:“若聖上追查起來,此事不好交代呀。”

“交代什麼?”

曹吉祥怒視他一眼:“長沒長腦子!現在是什麼關頭,皇爺願意節外生枝嗎?能查嗎?”

他這般果決,就是斷定皇帝不會揭開蓋子的。

反而,揭開蓋子的人,一定會受到懲處。

“可、可也要拿到口供再……”湯賢不明白。

“蠢貨,閉嘴!”

曹吉祥驚恐道:“口供什麼的重要嗎?只要查,是誰做的,很難查嗎?”

“真拿到了口供,反而是大禍害!”

“那口供,是催命符!”

“他不死,後面的人是不會安心的。”

“不然,見不到明天太陽的人,是你,是本督!”

“蠢貨,明白了嗎?”

曹吉祥深呼吸,恢復冷峻。

湯賢似懂非懂。

曹吉祥吩咐道:“把事情做絕,都殺光,出了府咱們繼續查。”

還查?

湯賢更懵了。

“蠢貨!”

“要是不查,他後面的人,就會以爲咱們拿到了口供!”

“動動你的狗腦子!”

曹吉祥急聲道:“你想沒想過,皇爺派出宮,有多少人?”

“有多少是勳臣?”

“又有多少勳臣是皇爺的心腹!”

“你說說,在皇爺心裡,咱們重要,還是勳臣重要?”

“蠢貨!”

“只要咱們不查了,就會有人殺了咱們。”

“連皇爺,都不會爲咱們伸張正義的!”

曹吉祥腸子都悔青了:“本督就不該蹚這渾水。”

“處置商賈多爽啊,想殺就殺,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這朝堂上的人,每個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

“咱們鬥不過的!”

“唉,歸根結底,咱們是漠北王的人,不是皇爺的鐵桿,現在爲皇爺賣命,靠的是皇爺的憐憫。”

“一旦有人在皇爺面前,給咱們上眼藥,誰都別想活!”

曹吉祥直接抽自己兩個耳光:“本督真他孃的蠢!”

湯賢有點明白了。

調包軍械,真正的幕後大老闆,就在朝堂上。

曹吉祥開罪不起的人物。

甚至,連皇帝都不敢輕易揭開蓋子。

“營督,那個宋虔要不要……”湯賢問。

曹吉祥瞥了他一眼:“殺了!”

“標下遵令!”湯賢讓人去殺了宋虔。

宋虔是杜英案的源頭,杜英都死了,宋虔留着有什麼用?

“營督,接下來怎麼辦?”湯賢問。

“接着查!”

曹吉祥不想理這蠢貨,和他弟弟湯序比起來,湯賢實在爛泥扶不上牆。

“標下遵令!”

湯賢卻不動彈。

曹吉祥直接踹他一腳:“查和杜英有關係的一切人!”

這還用教?

演戲都不會,當什麼官!

在地下室。

陳韶把衣服脫了,露出健壯的身軀,渾身佈滿汗珠,實在太熱了,他讓兵卒取了幾次水。

“範青說得沒錯,地下室裡沒有茅廁。”他解手後,說。

說明,這些人不在地下室裡長待。

因爲地下室不通風,建茅廁的話容易滋生細菌,容易得傳染病。

這夥人明白醫理,規避瘟疫。

說明這地下室存在很久了。

“總兵大人,標下數過了,共有十四間鍛造室。”樑健過來稟報。

樑健是樑瑄的次子。

跟隨陳韶一段時間了。

“標下粗略估算,這個地下室一天就能製成一百多口刀。”

陳韶一驚:“這麼多?”

制刀造劍也就罷了。

還製造弓弩、鎧甲,這問題就大了。

“回大人,標下在一間鍛造室的風箱裡,找到了這個。”樑健拿出來沒被燒燼的半片紙。

陳韶招收,讓火把遞過來。

他藉着火光看,這是一張鎧甲的圖紙。

轉瞬,他臉色大變:“這不是兵仗局裡的圖紙嗎?”

“你在哪發現的?”

樑健躬身道:“回大人,在第八號鍛造室裡發現的,標下將所有鍛造室,從南到北依次編號。”

這圖紙生產的是制式裝備。

只有軍中,纔會生產製式裝備的。

“還有什麼發現?”陳韶問。

樑健搖頭:“這夥人動作乾淨利落,咱們在攻入地下室的時候,都被打掃過了。除了這張剩下一角的圖紙外,標下什麼都沒發現。”

“只是……”他沉吟。

“只是什麼?直說!”陳韶盯着半角圖紙分析。

肯定不是現在裝備的鎧甲。

上個月換裝的鎧甲,是兵仗局新推出的棉甲。

這鎧甲像是永樂朝的制式呢?

但他好像在哪看見過?

“只是標下的推測,那些零散在地上的刀劍,像是我軍裝備的制式武器呢?”樑健回稟。

經他這一提醒。

陳韶立刻想到了,他兄長陳壎就穿過圖上的鎧甲。

這是明軍制式鎧甲圖紙!

“不對呀,要是私軍的話,沒必要按照朝堂制式生產。”

陳韶皺眉:“制式裝備,繁瑣、不易使用。”

“生產的目的,是爲了防範軍械貪腐。”

“私兵沒必要生產製式裝備啊。”

“不對勁!”

陳韶喃喃自語。

樑健小聲道:“大人,您說這工坊是不是專門生產製式裝備啊?”

“什麼意思?”陳韶擡眸。

樑健有點不敢說,他叔父是樑珤,極得皇帝看重。

父親樑瑄,叔父樑瓚,都去了漢州都司。

整個樑家蒸蒸日上,他擔心這番話,讓樑家失去皇帝的恩寵。

“此地沒有外人,直說。”陳韶道。

“大人,您與標下家中,俱是勳爵世家,該知道,每年朝堂更換的裝備,都未必夠數……”

樑健沒敢說透。

陳韶卻明白了:“你是說軍備調包?”

樑健垂頭不語。

陳韶卻臉色一變,萬一真是軍械調包,那就是大水沖垮龍王廟了。

他家也參與了!

整個勳爵世家,全都在裡面佔股的!

甚至,朝堂上的武官,都分到一份,邊將也有份,宮中的太監也分潤到了好處。

這是個潑天的案子啊!

他陳韶揭開,就是自絕於勳臣。

咕嚕!

他艱難吞了口吐沫:“你真是這麼認爲的?”

“標下不敢欺瞞大人!”樑健也冷汗涔涔,之前沒往這方面想。

現在想到這裡,頓時不寒而慄。

“大人!”樑健吞了吞吐沫。

“撤,撤出去!”

陳韶不敢查了。

樑健卻小聲道:“大人,事情已經鬧開了,若虎頭蛇尾,陛下那裡如何交代?”

是啊!

內帑沒收錢啊!

皇帝不知道啊!

作爲皇帝的鐵桿心腹,若不稟報皇帝,就是對皇帝的背叛。

可要是稟告,他就自絕於勳臣!

陳韶心亂如麻。

偷瞄了眼樑健。

如果他敢不稟報,樑健會不會捅他一刀?

“樑健,你在這裡守着,本官夤夜入宮,稟明陛下,再行決斷!”陳韶不敢隱瞞。

範青還在追查。

正如他所料,京師中的糞工,忽然間人間蒸發了。

“本指揮使的追查方向沒錯!”

範青沒辦法打開城門。

他又返回地下室,從地下室裡尋找出口,從出口上去追查。

結果,卻被樑健擋住了。

“爲什麼?”範青不解。

“範大人,此案事關重大,總兵大人已經入宮請示陛下了,請大人耐心等待。”樑健對範青印象不錯。

範青皺眉:“那夥賊人,極有可能已經逃離京畿了。”

“請大人稍等片刻。”樑健道。

“樑大人,借一步說話。”

範青和樑健進入一間鍛造室。

“究竟發生了何事?”

範青急聲問:“樑大人,本官的調查方向是正確的,京中的糞工消失了很多。”

“只要咱們連夜出城去追,那夥賊人必然落網。”

樑健苦笑,落網纔是大麻煩。

“範大人,你聽標下一句勸,此案事關重大,不要查了!”樑健勸他。

範青不是傻愣子,反而是極聰明的人。

樑健是樑珤的堂侄。

陳韶,那是皇帝的心腹。

連他們都不敢查,足見此案牽涉之大。

“樑大人,這地方和京營有關係吧?”範青一直在琢磨,若這夥人若是私兵造反,爲什麼建造很多年了,一直沒有造反呢?

樑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點頭。

範青眼睛一亮。

他分析得正確。

此刻。

奉天門,門下,朱祁鈺會見陳韶。

他已經收到了曹吉祥的稟報。

曹吉祥可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和依仗。

所以將所調查的一切,包括猜測,全都寫成奏章,急報送入宮中。

“軍械調包,你知道嗎?”朱祁鈺盯着他。

陳韶是遂安伯,他兄長陳壎土木堡殞命,陳壎無子,就由其弟陳韶襲爵。

準確地講,李瑾、陳韶、沈淮三將,都是宋偉舉薦的。

他們算西寧侯一脈。

陳韶渾身一抖,不敢說假話:“微臣知道!”

朱祁鈺撐開眼眸:“爲何不報?”

“陛下,此事乃約定俗成,各家都收到了錢,收錢就是同贓,微臣不敢稟明陛下,微臣有罪!”

陳韶不敢說些大道理,直接說實話。

不想斷了財路。

也不想斷了和勳臣的關係。

朱祁鈺冷哼一聲:“這生意誰在主持?”

陳韶鬆了口氣,這番回答算過關了。

他清楚皇帝,只要說實話,皇帝就不會怪罪。

“原來是王驥。”

陳韶老實回稟:“現在是誰,微臣不知道!”

“不知道?”

陳韶磕頭:“微臣真的不知道,因爲從正月奪門之後,微臣就再也沒收到過這筆錢。”

就是說,景泰八年之後,再也沒收到這筆錢。

“沒收過?”朱祁鈺問。

“微臣有爵位擔保,絕不敢欺瞞陛下!”陳韶磕頭。

“就沒催過?”

朱祁鈺問。

陳韶苦笑:“微臣家裡只是小股,微臣又親自領兵,不敢吸兵血了,微臣想着,不給也就算了。”

見朱祁鈺遲遲不說話。

陳韶咬牙道:“陛下,微臣是這樣分析的。”

“說來聽聽。”

“您將軍器局、兵仗局封閉管理,導致軍械皆從兩局出來。”

“軍中又進行新的改革,改團爲軍。”

“您嚴厲打擊喝兵血、缺額、以老弱替代青壯等行爲,導致軍中風氣大變。”

“所以這貨潛藏勢力,沒法在軍中獲利,所以纔沒給微臣家送上一份。”

陳韶這是變相吹捧皇帝呢。

但這是扯淡。

管得再嚴,只要有利益牽扯,就會屢禁不止。

“那你怎麼解釋正在打造的兵器呢?”

朱祁鈺嗤笑兩聲。

“聖明天子在朝,魑魅魍魎,自然無從遁形。”陳韶撿好聽的說,他提心吊膽,真怕皇帝不再信任他。

求訂閱!

(本章完)

第286章 王越南下,星夜破城!銀行的誕生第123章 嚇尿褲子了?今年,朕要讓邊軍穿上第325章 明中六大奇案,紅丸案第298章 種子之爭,暹羅大城,屠殺西夷!第356章 景泰二十五年,老臣凋零,是天罰嗎第389章 皇帝正在奪走孩子們的童年,歷史最第227章 吃這麼多,都把自己吃吐了,還在吃第10章 太子,萬貞兒不錯,留下侍寢吧第162章 貴妃,跪好了!第126章 爲大明立膽 立心 立魄 重塑金身!(第32章 于謙,該不該殺?(求收藏!求追讀!第168章 飢腸轆轆的韃靼兵,去大寧城吃飯!第396章 改革本質,大明能統治世界的真實原479又沒了第396章 改革本質,大明能統治世界的真實原第66章 朕的姐姐真是人憎狗嫌啊!火器疑蹤!第119章 支棱起來,勵志做竇憲的于謙!先殺第37章 兵權到手,先拿誰開刀?(三千字求收第367章 魏王 商王繼藩,工資越漲越鬱悶第207章 明軍雄起,截斷禿巴思部!放大皇帝第333章 狡詐兇殘,纔是明軍的底色第90章 爾等就是一幫那(煞)啥(筆)!飄了第336章 大明帝國,前行道路上的指路明燈第153章 三年犁清地方,方能重拳出擊!(均第382章 文娛大聯動,辦傳統文化樂園第142章 錢王妃流產,朱祁鎮的手段!第225章 真假銀案,引蛇出洞!皇帝薅羊毛!第370章 屎一樣的波面,奧斯曼發狂,歐羅巴第102章 胡濙,你來決定,朱軫是死是活!要第419章 公與私,一場秀,本質還是交換第462章 大戰起:鬨堂大笑和大將軍正德(四第15章 死太監!哀家誓要殺你!第361章 大明疆域止步於此,打不了一場國戰第373章 故宮博物館,收集別人的文物,讓別第478章 終章:奉法者弱,則國弱(大結局上第76章 預料之中,行刺鑾駕!開殺吧,皇帝!第457章 帝崩:爲大明而生,爲大明而死!第344章 建立信用社會體系,信用大明,朱祁第31章 開太廟,殺祁鎮!(求收藏!求追讀!第177章第85章 當朕的狗不丟人!強收軍權入軍機處!第455章 至暗時刻:朱祁鎮死亡真相(八)第315章 首輔之爭,案中案,桂怡離奇死因第459章 大戰起,用戰爭解決政治難題(一)第103章 捧殺,助陛下成爲太祖皇帝!第75章 京營出征,朝堂爭鋒!朕此生,定要橫第161章 動動你們的豬腦子吧,再不動就壞死第148章 求求陛下了,快削藩吧別 別抽了,疼第70章 收走永壽宮炊具,給皇太后加點肉!驚第142章 錢王妃流產,朱祁鎮的手段!第182章 朕要讓漠北人,對景泰帝的恐懼深入第439章 禪讓鬧劇,拆分西域第327章 氣運大男主,倭靈王,朱祁鎮第383章 漫畫熱,偵探熱,童話熱,第二次明第456章 至暗降臨:朱祁鎮的自白(完)第312章 我明人豈能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第69章 送太妃去伺候先帝!太后,你聽沒聽到第457章 帝崩:爲大明而生,爲大明而死!第348章 大明有變廢爲寶 點石成金的能力,爲第124章 她比我奶奶就小六歲!你們端起飯碗第94章 撒歡兒地搶,放肆地殺!快讓老子在血第178章 接受投誠,俘虜全部斬首,築成京觀第87章 你敢欺(輕)辱(bo)哀家?第107章 于謙的淡定,瓦剌來使!貪官如豬狗第69章 送太妃去伺候先帝!太后,你聽沒聽到第41章 往朱祁鎮頭上扣屎盆子!(近七千字求第335章 迴鑾,日新月異的大明!中學爲本,第22章 陛下爲何如此暴戾?(近三千字!求收第113章 搶!邊將可開關搶掠漠北!束腳陋習第122章 寧願讓天下百姓餓死,也要給你家造第207章 明軍雄起,截斷禿巴思部!放大皇帝第393章 隋國篇:揮動翅膀的樞紐國第310章 鹽商爭着搶着閹割自己,明中六大奇第236章 年夜飯殺器,麻辣火鍋!第98章 京中百官,家中有女者,皆入宮伺候!第418章 道法之爭,老皇帝圖窮匕見,殺不殺第267章 安南政變,二次奪門:別,別殺朕,第82章 那東西留着沒用了,切了就切了,送去第223章 改變歷史,重建鄴城和晉陽,熱河簡第178章 接受投誠,俘虜全部斬首,築成京觀第377章 醫藥 釋奴 科舉,扶持藩國國策不容第98章 京中百官,家中有女者,皆入宮伺候!第142章 錢王妃流產,朱祁鎮的手段!第282章 槽你孃的,你們兩個是徐達的串種吧第74章 汪汪汪!把陳循推入屎坑!和胡濙做政第172章 朕不殺人,心裡難受,去把和張瑾有第268章 景泰九年的大明,把安南王變成傻子第149章 殺瘋了,趙王和朱祁鎮越看越像!第45章 拖下去,把天官凌遲!第249章 屎溺裡的糞球戰爭,封禪崑崙!(吃第37章 兵權到手,先拿誰開刀?(三千字求收第422章 瀾滄篇 東歐風雲 朱佑榶的政治智慧第295章 平黔,剿撫一體,政治大於軍事第268章 景泰九年的大明,把安南王變成傻子第73章 愛妃,請正經點!把腦袋捧起來,輪流第204章 主打的就是一個人情世故!看我陶魯第268章 景泰九年的大明,把安南王變成傻子第310章 鹽商爭着搶着閹割自己,明中六大奇第331章 用刀劈出工業革命之路,強勢開海,第393章 隋國篇:揮動翅膀的樞紐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