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讓之事,朱祁鈺決心已定。
朱見漭卻不想要了。
他之前以爲,禪讓最大的阻礙是國內,當他擺平了朝堂官員後,才知道阻力來自於國外。
他小瞧了藩國在大明的影響力。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接受禪讓的皇位了。
因爲禪讓繼承皇位,天下人會自動代入唐肅宗李亨,明明是老皇帝自願禪讓,可在天下人眼裡,卻是他逼着他爹禪讓。
看看藩王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尤其是魏王,竟不聽中樞聖旨,擅自入京,此刻魏王已經在兩國國境線附近,等待聖旨就要入京。
全世界藩國藩王,同一時間呈上奏疏,皆認爲朱見漭有不臣之心,有軟禁皇帝之嫌。
搞得朱見漭現在裡外不是人。
這幾天,朱祁鈺天天勸他,兒子啊,接下皇位吧。
朱見漭:爹呀,我真不要啊。
一旁看戲的朱佑梐忍俊不禁,現在明眼人都知道,老皇帝禪讓不成了。
轉眼就僵持到了六月末,退位大典、登基大典一應事宜都準備好了,現在禮部也懵逼了,到底辦不辦了,宮裡給個準話呀。
反正去問老皇帝,老皇帝是斬釘截鐵的辦,他不管外面沸反盈天,就是退位。
去問東宮,朱見漭是死活不辦,不止一次對外發聲,不接受禪讓。
他都被罵得鬱郁了,還辦個屁啊。
弄得禮部官員也跟着鬱郁了。
到底辦不辦啊?
“爲什麼不辦?朕的聖旨都下了,難道要打朕的臉嗎?”
朱祁鈺生氣了:“朕今年都九十歲了,想享享清福,難道還不行嗎?”
“朕是自願禪位的,不是老四逼朕的,朕實在不想坐這皇位了,求求你們放過朕吧?行不行啊?”
把禮部官員嚇得冷汗嘩嘩流:“陛下,臣等不敢逼陛下。”
“你們還沒逼朕?難道看朕九十歲了,活得歲數太大了,覺得朕活着惹人厭煩,索性氣死朕算了?”
“臣等絕對不敢啊,陛下啊!”禮部官員嗷嗷痛哭。
“那就去辦!”
可禮部官員不敢走啊,太子那邊咬死了不受禪位。
如果老皇帝非禪讓不可,那麼皇位就空懸了。
大明有皇帝有太子,結果皇位卻空無一人,那豈不成了笑話?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也感受到,皇家倒也有親情,天家父子沒爲皇位殺起來,反而互相謙讓,也是千古奇談。
“罷了,朕不難爲你們,去把太子宣來,朕跟太子說。”
可朱見漭說病了,不來養心殿。
請了幾次,朱見漭就是不來。
“這個逆子逼朕去東宮嗎?”朱祁鈺生氣了:“擺駕去東宮!”
“皇爺,切莫生氣您身體要緊呀。”
皇帝禪讓,太子不接,鬧的都是什麼事啊。
不過,這場鬧劇真的讓人看到了天家親情,朱見漭不好的口碑,居然在小幅度逆轉中。
當然了,他絕對不能接受禪讓,一旦接受禪讓,他就等着被罵死吧。
“去!”
朱祁鈺沒有廢話,擺駕東宮。
這個時候,朝臣都在東宮中討論要事,聞聽皇帝來了,大多面色一苦,老皇帝禪位之心已決,太子卻不敢接這皇位,着實頭疼。
朱祁鈺還行動不便,坐輪椅進來的,恰好聽到討論魏王的事情。
“讓他滾回去!朕是真心實意禪讓給太子的,關他什麼事!”
朱祁鈺十分生氣:“藩王無詔不可入京,他把大明律就飯吃了嗎?派人,去抽他三十鞭子,讓他長長記性!”
“無朕旨意,朝廷的事他沒資格管!”
“朕是他爹,不是他是朕的爹!”
有了老皇帝的聖旨,魏王擅自入京問題也就解決了。
可是,懲治魏王就有些過分了。
楊廷和幫魏王說情。
“罷了,他年紀也不小了,三十鞭子他也吃不消,但不懲治他,這種事若天下藩王都有樣學樣,豈不天下大亂了?”
朱祁鈺冷哼:“十鞭子,不能再少了!”
“再抄寫大明律一遍,讓他記牢了!”
懲治魏王,讓朱見漭心情舒坦一點。
他爹這點做的不錯。
真心禪讓,敲打藩王,讓他很鬱悶的心情,稍微得到放鬆。
“老四呀,不要管那些藩王的態度,無非是朕坐皇位,能給他們更多的好處罷了。”
朱祁鈺一針見血:“伱坐上皇位,就未必能給他們好處了。”
“所以反對朕禪讓。”
“不如朕將冰島、格陵蘭島、英國本島、荷蘭、希臘都分封出去,堵住他們的嘴,他們也就不惦記中樞這點事了。”
“朕禪讓,他們也管不到了。”
朱見漭眼睛一亮。
旋即黯然,這叫賄賂,他越這樣做,越證明他心虛,未來他登上皇位,必然被諸多兄弟不服氣。
千萬別忘了,他是老四,是庶子。
朱見淇纔是嫡長子,因爲朱見淇被廢了,所以他才當上太子的。
按理說,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順位繼承,也該是老二十,魏王繼位的,他是皇后嫡次子。
所以朱祁鈺禪讓,魏王反應最大。
因爲皇位該是他的,輪不到老四。
而且,老大一家,並沒有斬草除根,而是繼承了商國,最大的藩國,未來完全有機會復起的。
所有兄弟都是皇帝,都執掌一國,都有大軍。
這就很危險了。
如果他得位不正,他爹一死,必然被羣起而攻之,到時候國內朝臣能指望得上嗎?
這些老臣子可都是他爹的人啊。
誰知道他爹禪位幾年後,會不會後悔?到時候又會留下什麼遺言?
一切都不可控的!
他再能打,能打過國外所有藩王嗎?就算打得過,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這裡面藏着最大的問題,他是庶子!
他爹一直沒追封他的母妃胡妃爲皇后,將他變成嫡子。
按理說,老皇帝執意讓老四回國繼太子位,不該如此粗忽大意的,應該追封胡妃爲皇后,這樣朱見漭的身份才無可指摘。
可老皇帝並沒有。
一直到現在,老皇帝都絕口不提。
若非幕僚點破,朱見漭到現在還矇在鼓裡,傻乎乎接受禪讓,繼承皇位呢。
他名不正言不順,繼承個屁皇位!
他敢繼承,老皇帝一死,就會有人質疑他的正統性,到時候他的皇位根本坐不穩。
萬一被冠以欺壓君父,矯詔登基的大帽子,他就徹底完了。
“父皇,兒臣覺得,還請您暫且辛苦幾年。”朱見漭隱隱猜到這是老爺子設下的套,但沒證據啊。
朱祁鈺臉色陰沉起來:“朕再辛苦幾年?朕都九十歲了,還有幾個幾年啊!你們就不能爲朕想想嗎?這皇位真的坐夠了!”
“諸卿,朕真的苦啊。”
“就想當一個老人家,含飴弄孫,就這麼難嗎?”
朝臣臉色都無比精彩,第一次聽說有人皇位坐夠了的。
不過,景泰帝確實尿性,景泰六十年之後就基本不處置朝政了,前幾年還大事拍板,後兩年就完全不管事了,徹底放權。
他鬧禪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大家還真不覺得老皇帝在裝。
可他們就沒想過,老皇帝那麼重視千古一帝的好名聲,他會輕易禪讓嗎?
景泰這個年號用的時間越長,對他越有利呀。
他不能在功績上幹過唐太宗、秦始皇、漢武帝、明太祖,但能在在位時間長上熬過他們。
所以,朱祁鈺是絕對不可能禪讓的。
如果他想,直接追封胡妃爲皇后,讓老四沒有污點。
他並沒有這樣做。
這裡面有他的考量,一是制衡老四,二是讓談妃忠心。
他納談妃時間比胡妃還早,如果追封胡妃,那麼也得封談妃爲皇后。
那可就不可控了。
談妃的兒子們,也要變成嫡子,尤其她生的兩個大的,也都變成了嫡子,這兩個可比老四出生更早。
老四的皇位,會變得更加不穩。
可如果不封談妃爲後,談妃還會忠心耿耿地對他嘛?
朱祁鈺考慮得很多,更多的在考慮自己。
“罷了,你不願意朕也不逼你。”
朱祁鈺面色陰鷙:“禮部,不要準備了,這場鬧劇到此爲止,這皇位就讓朕一個人受苦吧。”
“爹,孩兒不孝!”朱見漭鬆了口氣。
朱祁鈺沒理他,而是擺駕回養心殿,一路上心情並不好。
其實,心裡樂開了花。
到了養心殿,他跟談妃抱怨一通。
“愛妃,朕在回來的路上,想了很多。”
“朕也能理解他。”
“老四是庶子繼位,就跟朕當年一樣,尤其朕禪讓之後,他必遭天下非議。”
“所以,朕想追封胡妃爲後,讓他變成嫡子。”
此話一出,談妃如遭雷擊。
那是後位呀,爭了半輩子都沒得到的東西呀,卻被一個死人得到了。
卻還是低着頭:“陛下擔憂的是,這庶子終究是庶子,日子不好過的,臣妾知道。”
可老皇帝卻抓住她的手:“朕和胡妃感情深厚,但和你,感情一樣深厚。”
“朕疼她,也疼你啊。”
“何況,她撇下朕自己去快活了,讓朕獨守空房。”
“現如今,朕身邊只剩下你一直在陪伴着朕,只有你還在,陪着朕這孤老頭子。”
“待朕追封胡妃之後,朕就想封你後位。”
一聽這話,談妃驚詫地看着老皇帝:“陛、陛下,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
“且論感情,朕與你感情何等深厚?咱們有四子一女,你相伴朕一生,難道不夠一個後位嗎?”
“當初,朕功利心大,那是因爲當時沒兒子呀。”
“朕當時皇位不穩,只能想着,誰先生兒子,誰就是皇后。”
“當年之事,朕不願再提,但朕知道,你才該是皇后的。”
朱祁鈺一句話,就讓談妃淚崩。
她的確該是皇后的,可她是雙生子啊,爲了保全孩子性命,她只能捏着鼻子認下,讓唐皇后搶佔先機。
之後就是唐皇后一飛沖天,得到後位,兒子成爲了太子。
她走到最後,不過皇貴妃而已。
今日,卻得到了老皇帝后位承諾,她豈能不高興?
“陛下,當年之事,怪臣妾,都怪臣妾。”談妃是醫者,早就知道是雙生子,就算想保住孩子,也該提前告訴皇帝的。
可她沒有,她想藏起來一個,自己變成皇后後,再慢慢揭開秘密。
朱祁鈺擺擺手:“當年的事就不要再說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朕早就釋懷了,不然不會和你們有這麼多孩子。”
“孩子們都長大了,都有自己一番天地了。”
“咱們也該爲自己活一活了。”
“所以,朕這次不想考慮其他人的想法,只想讓你得到應該得到的東西。”
談妃哭得不成樣子。
這一輩子託付了良人,全都值了。
“快起來,朕知道你的心意。”朱祁鈺拉起了她。
談妃哭了好久,朱祁鈺安慰她好久,讓她去歇息。
他則恢復面無表情。
就算讓老四變成嫡子又如何?
朕也能讓很多兒子變成嫡子!
沒有朕,你的皇位照樣坐不穩。
皇帝要追封胡妃爲皇后的消息不脛而走。
朱見漭聞聽消息,眼淚殷然,他母親最大的憾事,就是沒當上皇后,而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庶子繼承太子之位。
這是他最大的缺陷。
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旁敲側擊,可老皇帝裝作聽不懂。
他也搞不清老皇帝在想什麼,可近來被人點撥,才明白一點,老皇帝在防備他。
前幾天他還認爲,老皇帝的確在禪位,卻是禪讓給庶子,老皇帝有自己的私心。
可老皇帝忽然一道聖旨,把他給搞蒙了。
老皇帝似乎沒有防着他,而是歲數大真糊塗了,所以才一直沒想明白,也怪他,直接跟他爹說,他爹肯定會幫他的。
他去養心殿謝恩。
“老四啊,朕都忘記了,你是庶子啊。”
“是朕疏忽了呀!”
“這些年朕一直在做一件事,就是讓天下沒有嫡庶之分,甚至不允許民間納妾,一夫一妻無妾制,纔是朕一直致力在做的事情啊。”
朱祁鈺道:“所以,朕忽略了,你和朕一樣是庶子。”
“朕是庶子出身,承嗣大統。”
“這一路走來有多麼難,只有朕自己一個人知道。”
“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再走一遍朕走過的路。”
朱祁鈺摸摸朱見漭的臉:“放心吧,朕會追封你娘爲皇后,你就是嫡子了,你的身份無可指摘,你承嗣朕傳給你的皇位,得位無比之正。”
“你和朕不同。”
“朕是羣臣推舉上來的皇帝,那道漏洞百出的即位詔書,成爲了朕一生之痛,多少次險象環生,差點死了。”
“甚至在景泰二十年之前,都在有人說,朕得位不正。”
“朕的兄長一日不死,朕一日就坐不穩這皇位。”
“偏偏朕不能殺他呀。”
“一旦殺他,就坐實了朕得位不正啊。”
“那些年,朕過得苦啊。”
朱祁鈺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出來:“朕不能讓你再走一遍朕的道路。”
“從今日起,你就是嫡子。”
“光明正大的嫡子,老大去了之後,就該由你繼位,正統性無可指摘。”
朱見漭真的被感動到了。 老皇帝這番話暖人心田。
“謝謝爹。”朱見漭重重磕頭。
“你是朕的兒子,朕豈能不想着你念着你呢。”朱祁鈺嘆了口氣:“去吧,朕會爲你娘準備冊封大典,追封你娘爲皇后的。”
“朕這一生,對不起的人很多。”
“但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娘,你娘爲朕生兒育女,卻沒享過一天清福。”
“她就因爲生孩子太多了,落下了病根,才年紀輕輕就去了的。”
“朕對不起她呀。”
朱祁鈺嘆息。
朱見漭卻知道,他娘是生他時傷了元氣,才短壽的。
不過,他也知道,他爹孃感情很好。
他現在還感動,等到老皇帝冊封談妃爲後的時候,他估計就要哭了。
七月十六,禪位大典,變成了追封胡妃爲後的典禮。
朱見漭的嫡子身份,算徹底蓋棺論定。
畢竟朱祁鈺還活着呢,他追封誰爲後,誰就是皇后。
朱厚煐遠在青海,看完朝廷這場鬧劇,多少有些鬆了口氣,他一直認爲老皇帝在位,對他這一脈更有利。
因爲他能出來巡視地方,都是老皇帝授意。
老皇帝允許他參政議政,就是鍛鍊他的能力。
換做他的皇祖父,肯定不肯提早將權柄給他的。
他從青海去西域。
西域馬上就要拆分成崑崙和伊犁兩個省,之所以不用西域,因爲西域是一個概念名詞,傳統西域,包括中亞的。
大明以西域爲省名,其實是想囊括中亞,把疆域推到鹹海上去。
可是,鹹海地區惡劣的地理環境,讓大明難以如願。
隨着中華江開通之後,西域之地再次繁華起來,未來再引入葉尼塞河和鄂畢河的水,西域就會成爲大明西部最重要的核心省份。
大明也將正式控制帕米爾高原。
西域省的地形,三山夾兩盆,三山是阿爾泰山、崑崙山、天山,中間夾着塔里木盆地和準格爾盆地。
阿爾泰山在最北面。
天山,在帕米爾高原之上。
最南面是崑崙山,崑崙山和烏斯贓毗鄰。
塔里木盆地,未來會成爲西北蓄水池,大明目前就在這裡面挖沙子。
原西域省,只是將伊犁河谷地區,劃給伊犁,伊犁則擁有內外河谷,到巴爾喀什湖地區,變成了伊犁省。
崑崙省還是太大,未來會拆分成阿爾泰省和崑崙省。
伊犁的省治,暫時放在喀什。
喀什還是滿速兒建設起來的,後來是範廣駐軍在此,建設起來現在的喀什規模。
西域這個名字,也將退出歷史舞臺。
大明也正式增加一個省,伊犁省,第六十個省。
拆分西域,更多的是政治原因,西域太大了,人口瀕臨一個億,若不及時拆分,一套軍政系統根本管不過來。
關鍵,西域還不是大明邊疆省,外面還有一個費爾干納省。
拆分西域是必然的。
以後就是崑崙和伊犁兩個省。
而最富裕的居然是伊犁。
本來就是,中亞地區,就兩個地方是精華,一個是伊犁河谷,一個是費爾幹納盆地。
其他地區,要麼缺水,要麼多山,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大明也第一次將整個帕米爾高原完全划進大明領土內,整片高原,也不再叫帕米爾高原,而是叫回了蔥嶺,建立蔥嶺省,爲大明第六十一個省。
這裡本就是蔥嶺啊,共工撞不周山,就在蔥嶺上!
所以,這裡是華夏的固有領土。
卻不是華夏的極西之地。
看看唐朝的安西都護府,比現在大明在中亞佔的地盤還多。
整個鹹海以東,全是大唐領土。
不過,時代不一樣了。
大明是主動放棄的鹹海,因爲鹹海不適合人類居住了,中亞最繁華的地區,只剩下費爾幹納盆地了。
大明完全可以佔領鹹海的。
當時朝廷算了一筆賬,朝廷設鹹海都督,每年要付出的成本,要超過兩千萬軍費。
關鍵是,鹹海四周都是沙漠,根本就沒用。
等於多了一個青海。
油水撈不到,還要花錢駐守,問題是,這個地方無險可守,駐守成本巨大。
西北氣候就這麼惡劣了,想一想鹹海會惡劣到什麼地步。
大明還要投錢治理,就像興都庫什山脈,各國都不要,爲什麼,太窮了。
大明也是被迫接盤。
就這破地方,就算進入科技時代,也是一塊爛地呀,根本開發不起來的,維護成本多大呢?多難管啊!
這些年,帕米爾高原,都成了毒販子的天堂。
朝廷根本剿滅不掉。
更別說更難管的興都庫什山脈了,那可是帝國的墳場,老蘇老英老美,都隕落在這裡。
維護成本多高啊。
整個興都庫什山脈,朝廷每年要投入五千萬的維護費用,每年要有上萬軍警葬身這裡呀。
最噁心的是,這裡無法大兵團作戰,只能單兵作戰。
戰損率極高的。
邊疆戰士在用生命保護國家啊。
這也是朝廷要將這兩塊地納入統治的原因,這都砸進去十幾個億了,再吐出來是不是傻?
最多五年內,大明就要多出第六十二個省。
就在興都庫什山脈上。
大明還真有這裡的法統。
一來自大唐,二來自大元。
大唐時期,這裡一部分隸屬於安西都護府,另一部分隸屬於吐蕃。
大元時期,這裡屬於帖木兒汗國,明承元制,這裡就是大明的領土,無可爭議。
連名字,朝廷都起好了,叫歸墟省。
歸墟,來自神話傳說,傳說中,歸墟有五座神山,岱輿、員嶠、方丈、瀛洲、蓬萊。
興都庫什山脈,恰恰全是層巒迭嶂的山脈,正好以神山爲名,就叫歸墟。
主要因爲安西都護府,還是帖木兒汗國,他們叫的名字,都不好聽,什麼細柳州、條支、小勃律等,都是音譯的名字。
還不如起一個新名字。
就跟費爾干納似的,大明也要改名了。
老皇帝挺喜歡費爾干納的,這是古名,可朱見漭覺得這名字,不符合東方叫法,也想對其改名。
改名叫做天山省。
因爲費爾幹納盆地,天山和吉薩爾-阿賴山夾着的盆地。
朱見漭總覺得這名字挺怪的,其實費爾干納,魏書譯爲破洛那,唐朝譯爲拔汗那。
到了明朝,就變成了費爾幹。
景泰朝,就叫成了費爾干納,這可不是朱祁鈺叫的,而是西域記裡面的音譯。
都是音譯,西域記音譯的比較準確。
大明實控之後,也就沒改名字,就叫費爾干納省。
朱見漭秉政之後,認爲這名字不好,就有意改成天山省。
阿爾泰山北麓,早期設有阿爾泰省,後來和唐努烏梁海省合併了,也就沒有了阿爾泰省。
西北改制之後,朝廷又想將西域省拆分成,阿爾泰省、伊犁省、崑崙省三個省。
可朝廷討論來討論去,還是覺得暫時不變。
主要是,西域省人口,多在伊犁和阿爾泰地區,若把阿爾泰也拆分出來,崑崙就沒人了。
就算拆分,也要等引水成功之後,南北人口均衡之後再行拆分。
其實,大明掌控最薄弱的地區,就是天山省,以前的費爾干納省。
因爲清理得最不徹底。
主要清理難度巨大,那些土人動不動就往山裡面鑽,其餘的都特別順服,畢竟都是被征服的民族,對誰跪下都是跪,他們都不帶猶豫的。
導致大明對本地的統治最薄弱。
也主要是帕米爾高原上,全是罪犯,極難治理,這就讓天山省很亂。
景泰六十五年,朝廷下決心,整頓天山省。
朝廷設天山都督,大力整頓,三年過去了,約有十二萬人被處決,被抓的有三十萬餘人。
天山省上下爲之一清。
朱厚煐來到天山的時候,感受到這裡還算富饒,除了乾旱缺水之外,幾乎不輸於長安的繁華。
天山省,是西北人口第三多的省份,總人口1.1億,常住人口九千萬人。
這邊人的長相,或多或少和中原人不一樣。
因爲本地沒有肅清,他們和漢人結合,就有了當地人長相偏差。
不過,文化方面確實和漢地沒有差異。
景泰六十五年設的天山都督,爲期八年,整頓天山省。
費爾干納省治設在費爾干納。
不過,天山省最富裕的是安集延和苦盞,人口均在1500萬以上,都是大城市。
省治費爾干納則只有八百萬人口。
這次,朝廷正式將帕米爾高原納入大明,變成大明的蔥嶺省,就意味着決心治理蔥嶺,蔥嶺清淨,天山省安定,才能高速發展。
天山省北面,就是新成立的伊犁省。
預計十年以後,阿爾泰省就會成立,伊犁省北面就是阿爾泰省,東邊則是崑崙省。
南面就是蔥嶺省,蔥嶺省的南面,就是歸墟省。
不過,別看省份增多了,其實對經濟無用。
拆分西域,恰恰會增加幾套行政班子,增加了行政成本,並沒有得到實際好處。
就跟甘肅一樣,不拆分吧,治理難度巨大,拆分吧,行政成本提高。
終究是西北太窮。
朱厚煐在西北巡查,他不主動彙報,朝廷壓根就沒人問。
在南方巡查的時候,基本每日一個電話,在東北巡查時,電話也不少。
到了西北,長安打了一個電話後,再就沒聲音了。
朝廷壓根就不重視西北。
老皇帝曾經想把西北打造成科技中心。
近兩年也不提了。
因爲中部地區的科技公司,都被江南吸走了。
畢竟人家開公司是爲了賺錢的,不是爲了服務朝廷的,不是朝廷讓去哪,人家就去哪的。
算筆賬就知道,西北陸運費用,和江南海運費用,孰高孰低?
還有就是公司集羣效應,上下產業鏈都在一起,成本自然降低。
還有政策傾斜、地域優勢、地區消費能力等等諸多因素,加在一起,就會促使公司自然往江南跑。
別說私企了,國企都往江南跑。
大明的國企,也是爲了賺錢的,肯定是哪裡賺錢,搬去哪裡呀,其次纔是拉動地區經濟的。
皇企就別說了,那就是給皇帝盈利的工具。
所以,景泰六十七年,老皇帝提出,能否建造出一條長河出來?類似於長江。
貫通東西,從中亞往東方流,流域足夠大,能夠支撐起來河運。
之所以不提黃河。
因爲黃河枯水期比較長,三個月左右,這期間沒用。
而且,運力嚴重不足。
難以支撐目前的航運能力,現在的航運都是以萬噸計算的,長江都費勁,何況黃河嘍。
所以,老皇帝是想創造出第二條長江出來。
可是,中亞那麼幹旱,哪來的大江?
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在北方就一定會有枯水期。
第三點,現在運力要求太高了,長江都不太夠格,未來航運能力要求會不斷走高。
耗資上千億,投資這樣一條大江,從未來的角度看,是否值得?
很顯然,是不值得的。
而擴容黃河,又很不划算。
不過老皇帝的想法,還真被朝野上下研究很久,普遍認爲,如果西北能有這樣一條大江,具有極高的戰略價值。
老皇帝也承諾,只要有行之有效的辦法,朝廷願意投資這筆錢。
近兩年水利專家也在研究,也在民間徵集意見稿。
可研究來研究去,都認爲可能性很小。
沒有一條支撐起足夠航運的大江,西北註定競爭不過江南,自然而然地朝廷就不重視西北嘍。
朱厚煐足跡遍佈崑崙、伊犁、天山、阿爾泰、蔥嶺。
也發現,朝廷沒有要鹹海,多麼英明。
他乘坐火車,在鹹海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鹹海着實荒涼,又是一個崑崙,一個青海,北方加高後,對他也沒多大好處的,就算有熱氣到達這裡,只會加速這邊的水土流失,讓鹹海更加乾涸,讓本就缺水的中亞水汽流失嚴重。
不過,這是魏國的問題了。
魏王可不是一個傻子,他很重視鹹海地區的水土保護,可重視是一回事,能治理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鹹海地區的沙漠化,真不是蒙古人造成的,是中亞人自己造成的。
準確地講是連年戰爭造成的。
蒙古人到這裡的時候,這個地區就在沙漠化。
魏王治理的很好了。
但還是很窮。
整個鹹海地區,僅生活着幾十萬人口,魏國的人口,主要在裡海北岸。
魏國把這個地區,當做軍事緩衝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