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涼國公府,全場與會人員,肅然起敬,紛紛站起身來。
那些完全不將秦晉燕周諸王放在眼裡的藍玉的好大兒們,在聽到公鴨嗓的聲音時,站起來的動作,一個比一個快,一個比一個標準。
一瞬間,酒意全無,精神抖擻的看着門口的方向。
先是一羣扛着九錫的太監,內侍,走在最前方,九錫入場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頓住。
但見朱標跟在九錫的後邊,邁步進了涼國公府的院子時,上方的藍玉邁着小碎步跑了下來。
“末將藍勇(藍田)(藍毅)……”
“拜見殿下,聖躬安。”
場面一時無比滑稽,一個個藍玉的好大兒們,五迷三道,雖然因爲朱標的出現,酒醒大半,可畢竟是吃多了酒,眼睛好用,腦袋好用,唯獨這四肢不好用。
東倒西歪的跪的亂七八糟。
“孤安,平身。”
朱標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拿着一把摺扇,向前輕輕扶了扶,衆將官也是順着朱標的聲音站了起來。
“殿下,您可算來了,您在不來,這都成小四的主場了。”
藍玉貼在朱標身邊,輕聲說道。
“哦?四弟這麼被看好嗎?上次你去北平的時候,回來說四弟有天子之象,孤忙了這點時間,匆匆趕來,就已經成了小四的主場了?”
朱標嘴角微微上揚,這時,秦王,晉王,燕王,周王,蜀王,紛紛趕了下來,對着朱標躬身作揖道:“拜見皇兄。”
“都是自家兄弟,無須這般禮節纏身,皇兄近日忙碌了些,來的晚了,你們別見怪就好。”
朱標面色平靜,招呼了一聲,率先一步走上石階,來到桌子旁,看着沒有動幾下的酒菜,毫不猶豫的坐在了主位上,這原本留着敬皇帝的主位,朱標坐的那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看得四周衆人目光一頓一頓的,心中不知在想着什麼,但朱標的這番舉動,卻是讓下邊的藍玉的那些好大兒們,心中樂開了花。
朱標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皇帝不會來,這裡之前是誰的主場,他不管,但他來了,這裡就是他的主場。
按照朱標坐在主位,衆人重新排了座位,就在朱標的對面,那最低的位置上,空了出來。
扭頭看了一眼,朱標道:“藍百萬,你不回家看孩子,跑來這裡做什麼?孤在外邊幾百米遠就聽到你的嗓門了,身爲王妃,你要……”
“不聽,不聽,我不聽!略略略~”
藍欣那也是毫不在意,雙手捂着耳朵,衝着朱標吐了吐舌頭,哪裡有半點王妃的樣子,轉身帶着王誼和趙晨向下邊走去,輕聲說道:“帶你們去和那些大老粗喝酒去。”
“哈哈,十一弟,你這在成都,日子不好過吧!”
看着藍欣的舉動,忍不住開懷大笑道。
朱標發笑,兩旁的人也只能跟着發笑,只有蜀王朱椿,一臉尷尬的低着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就在藍欣帶着二人走在階梯上,準備下去時,趙晨跟在二人身後,朱標忽然開口道:“趙晨,你留下來。”
“啊?”
驀然回首,心中咯噔一聲,剛纔被晉王挑事,弄來給他們倒酒,趙晨已經很無奈了,這朱標來了,反倒還不讓自己走?
“那不是有個空位置嘛,就坐孤的對面,孤還有話和你說呢。下邊的酒太烈了,你也吃不了。”
朱標語氣篤定,不容置疑的說道。
這時,朱樉在一旁開口譏諷道:“奴籍的人,都能坐在這裡了嘛?”
藍玉面色沉重,臉上略有不滿,正當他要開口狂噴,發泄心中的不快時,忽的,朱標擺了擺手道:“二弟如此看重出身的話,那這世上,還有比父皇出身低的?”
“古有秦非子,周王室養馬之奴,數代努力終有秦人江山萬里,兵仙韓信曾受胯下之辱,漢武大將軍衛青也不過是個養馬的出身。”
“二弟跟方先生讀了這麼多年聖人經典,英雄不問出處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給忘記了?”
朱標也是絲毫不留餘地,對着朱樉一頓呵斥道。
朱棡在一旁看笑話,不言不語,這老大和老二掐架,最開心的當然就是老三了。
只是朱標一出場,所有人的重心都跟着轉移,再也沒有人注意朱棣的舉動,每個人的眼睛,似乎都盯在了朱標身上。
“坐。”
斬釘截鐵的說道。
微微一愣,趙晨尷尬的看了眼身旁的朱椿,又看了看坐在朱標右手邊的藍玉,但見藍玉點了點頭,示意趙晨落座。
雖說坐在這裡,那地位就要比下邊的所有人都高出一頭來,但畢竟,有些地方坐的舒心,比如跟藍勇和藍毅喝酒,完全可以沒有半點顧及。
但在這個位置坐下,顧及之大,每個人心中的小心思都要猜測,揣摩。
那真叫一個如坐鍼氈,雙手壓着膝蓋,這個時候,趙晨只有一個念頭,快結束,快結束。
“聽說你今天在永安布行,持槍殺人,你的槍到底做了多少?”
朱標面色平靜的看向對面的趙晨,低聲詢問道。
還不待趙晨反應,倒是一旁不遠處的朱棣,心中一個咯噔。
“回殿下的話,那東西一共做了四個,一個在徐四公子手裡,一個在殿下手裡,後來徐四公子的也到了殿下手裡,還有一個上次入宮的時候,獻給了聖上。”
“我這手裡,只剩下一個,而且火藥棉在上次,已經用沒了……”
趙晨也很無奈,第一次給徐增壽,是想借助徐增壽的力量,經濟控制西察哈爾汗國,讓西察哈爾汗國成爲最大的棉花種植基地,棉花又可以製造火藥棉,銷量一定很好。
而且如今天氣越來越冷,禦寒的衣物也大有作爲。
但這件事情,徐增壽一直沒給消息,也不說做不做。
可上等棉花,能做火藥棉的棉花,那更是萬里挑一。
“嗯,這次採辦的事情結束了之後,孤向父皇請旨,調你去火藥司,專職研究火器。”
朱標沉聲說着,火藥司,一個小衙門,安排一個人進去,對於朱標而言,只是一句話罷了,但他這句,向父皇請旨,那可就意味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