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米林的彙報,張強撓着頭,心中有一萬頭羊駝跑過,怎麼這麼點小事情就難以辦成?
在和金聲,朱大典,魏無忌,周粥合計了幾次以後,張強得出結論,既然王得仁已經走到了那一步,那麼暫時就不能打王得仁的主意了,得從隆武朝廷想辦法。
張強還不想提軍去救王得仁,犯不着啊,爲了一個王得仁調動軍隊,救出他來算什麼?難道就爲了他的金銀財寶?
雖然很想招降他,給隆武朝廷的那些官員們做個示範,可用那麼多兵將的死傷完成一個這樣的目的,不值得。
因此張強就和自己的屬下們想辦法,去隆武朝廷收買人,然後讓他們放金聲家小出來。
圈定了一圈範圍以後,張強把目標定在錢秉鐙身上,錢秉鐙這個人雖然是大明忠臣,可他也有無奈的時候,而且這個人頗有文才。
根據後世記載,“錢秉鐙曾任南明隆武朝延平府推官,永曆朝禮部精膳司主事,翰林院庶吉士,後遷翰林院編修,主管制誥。南明永曆四年〔公元165o年〕,兩粵失守,永曆帝自梧州逃奔南寧。錢秉鐙未及隨駕,於是削爲僧,法號西頑。後返鄉還俗,改名澄之,字飲光,晚年號田間老人。他是明末清初的文學家,著有《藏山閣集》、《田間集》等書。”
歷史上他後來是投奔了永曆朝廷,現在他還在改變歷史以後的隆武朝廷擔任禮部尚書,這樣有文采的人,而且他在隆武朝廷現在是禮部尚書,那麼張強的官制改革中,也有禮部尚書,一個欣欣向榮,實力強大的政治實體的禮部尚書肯定比一個人心惶惶,朝不保夕的朝廷的禮部尚書要好的多,因此張強還是覺得這個人可以爭取。
現在他是蘇觀生陣營裡面的人,是堅決反金華義軍的,但這不怕,相信他能明辨是非。
於是張強派遣米林去爭取他,讓其他人配合他,至於半路上的給王得仁送補給的車隊,回來就是了。
米林接到張強的命令,馬上轉身帶着自己的軍情部人馬轉而回到了汀州府一線,安排人趁着白天守衛鬆懈的時候混入城中,聯繫城中的情報人員,開始用錢收買城門士兵和守將,打好撤退的基礎。
然後米林帶着人手大搖大擺的進入城中,收集錢秉鐙和守衛在金聲府邸門口的王得仁部士兵的情報。
夜裡,米林帶着人手翻牆進入錢秉鐙的府邸。
錢秉鐙還沒有睡下,正在書房裡面長嘆短息,揹着手走來走去,在這種隆武朝廷危急的時刻,他作爲朝廷重臣怎麼能安穩入睡?
黃斌卿和白文選,甚至加上張天祿的部隊,七萬人,圍攻贛州府都沒有能拿下來,清軍的增援部隊卻從廣州府而來,即便有蘇觀生率領大軍增援,也一時無法拿下贛州府,擊退清軍增援部隊,反而弄得整個贛州府周圍的部隊傷亡慘重,哀鴻遍野,朝堂上每個官員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
到了此時,錢秉鐙有一種國之將亡的感覺,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不知道怎麼的,他心裡有一種念頭,“請金華義軍出馬,一定能戰勝清軍將清軍趕出江西一地的想法。”
但這種想法總是稍微冒出一點就被他否決,撲滅了,金華義軍現在已經表現出他們的野心,另立朝廷,和南明朝廷分庭抗禮,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作爲一個深受皇恩的讀書人,他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哪怕隆武朝廷亡了,都不能讓大明江山重新出現一個闖王。
這是他和蘇觀生共同的想法。
他不知道此時,金聲根本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去遊說金華義軍,放棄這種割據的念頭,轉而效忠朝廷,將軍隊交給朝廷,而是回到金華義軍領地,本來就對金華義軍有好感,對南明隆武朝廷忠心的金聲,因爲他們倒行逆施,捆綁他的家人,扣押這種行爲,對於隆武朝廷已經死心了,轉而效忠了張強。
由於九江和南昌兩地相繼被清軍清剿和攻陷外圍,現在剩餘兩座孤城,王得仁和金聲桓的求援信使一波接一波,弄得整個隆武朝廷心急火燎,卻根本沒有絲毫辦法,朝會開了三四天都沒有拿出一個辦法解決,最後的決議是堅決清除側畔的贛州府,讓李成棟在東面,北面和清軍對抗,而將主力部隊轉到了贛州府周邊,一定要拿下贛州府。
這樣的情形下,整個朝堂已經忘記了金聲作爲使者的目的,忘記了金聲已經出使金華義軍,沒有人提隆武如今的禁忌金華義軍這個詞。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他聽到門軸響了一聲,他頭也不回的說道:“夫人先歇息吧,我等會兒就回房就寢。”
他說完沒有再說,他相信自己的夫人不會那麼不懂事,這個時候還繼續煩他。
但他說完,半天都沒有人響應,感覺不對,驀然回頭。
只見三個大漢站在門口,不言不語,而房門敞開着,房門外面可以看到衣角,卻不是自己家人的,而是那種江湖義士,俠客們常穿的那種夜行衣的衣角,他臉色唰的煞白了。
遇到入室搶劫的盜匪了,或者,根本不是盜匪,而是仇家,作爲官員,政敵肯定是有的,派人來收拾政敵,這在大明朝廷屢見不鮮。
“壯士,”他小聲,害怕的說了一聲,然後站起來,後退半步,用恐懼的目光看着三個看起來身體強壯,魁梧的大漢,大漢腰裡掛着刀,另一側鼓鼓的一個包,裡面不知道裝着什麼厲害的兵器。
古代的官員,忠誠的還是膽小的,梟雄或者貪官,並不像電視裡面演的那樣,遇到這樣的事情皆是一副不怕死,悍然想要義正言辭訓斥一頓這樣的悍匪的人,作爲一個普通人,他們肯定是害怕,然後先考慮自己,再考慮家人安危的。
米林用一種令人恐懼的目光盯着錢秉鐙,開口沉穩蕭殺的聲音道:“錢大人,我是來和你做一筆買賣的,不知道你接不接這筆買賣?”
錢秉鐙作爲一個讀書人,一個高官,一邊用寬大的衣袖抹着額頭上的汗水,一邊用顫抖的聲音道:“只要壯士不禍及家人,不對我做出什麼殘忍的事情,我答應就是了。”
他並沒有勇氣和這幫人硬撼,那是武將乾的事情,和爲貴,保存自己,一直都是中國人的處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