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南方的局勢令人目不暇接,可並不影響張強的義軍部隊的平穩發展。
一個月來從各個清軍佔領地方逃來大約十萬的仍然心中認爲自己是大明的百姓,填補了張強的領地的人口空白,使得整個金華府的人口飛漲,達到了十五萬人。
但這並不能給張強帶來任何的好處,百姓多了,但這些百姓好多都是孑然一身來到了金華府避難的,很多都是流民,即便是一些富有的地主,鄉紳們,大明前官員們也是沒有多少財物,重要的是沒有糧食吃。
張強不僅不能利用他們的人力,因爲他們都是不安定的因素,張強反而要派兵四處去看護他們,還不能收取賦稅,因爲他們身上沒有多少銀兩,想要搜刮也不行,更不能攆走他們,因爲張強需要這些人口。
於是張強就得建立粥棚,施捨他們。
張強不得不將周粥從武義縣抽調回來,然後派遣胡奎去接任他的武義縣守備一職,自己親自擔任金華和婺城的守備。
周粥這一個月來快忙壞了,儘管從難民中找出不少以前大明的官吏,可一番甄選以後,可用的人手還是不夠,他又不敢隨意提拔那些前明官員,誰知道他們不是壞了那一鍋粥的老鼠屎,會擾亂張強領地的民生,引起流民聚衆鬧事,成爲反抗張強領地的流寇,土匪,就算沒有他們,張強領地也不太平,到處都是土匪,水匪,惡霸,攔路搶劫的惡霸。
張強已經訓練出兩批總共一千名義軍精英兵丁,除了七百精英火銃兵,其他的三百各兵種精英士兵,都已經下放到各個部下的部隊裡面,去發揮他們的影響力,提高他們的忠誠度和戰鬥力,部隊凝聚力了。
可這遠遠不夠,張強的部隊從一盤散沙,到凝聚成有戰鬥力的部隊還需要一些時日。
他的主力戰兵從以前的一千多人,只是提高到了三千多人,這些都是他訓練出來的士兵,其他的都是部下們訓練出來的,或者是降兵,有心依附,並且心向張強的士兵,經過偷偷的摸排,總兵力不過五千人,也就是說他一萬七千人的部隊,其實關鍵時刻能發揮戰鬥力的不過五千人,其他的士兵只能打順風戰,如果戰事不利,很可能像南明的軍隊一樣,一觸即潰。
也許這些士兵做一些守衛地方的工作綽綽有餘,但不能上陣殺敵,雖然他們其實還是有戰鬥力的,可要面對清軍,也只能依據城池堅守。
而這些戰兵,大部分,就是張強的兩千火銃兵,一百五十名親衛騎兵,至於駐守婺城的那一幫騎兵,巡邏一下,維護一下地方秩序,等張強的部隊打贏了,追擊還是可以的,上陣決戰,他們也只能掉頭就跑。
就在張強面對目前局勢一籌莫展的時候,朱大有走了進來,咳嗽了一聲,喚醒張強,“大人,有一人說他是隆武朝官員,特來拜見你。”
張強眉頭緊鎖,他可不想現在同隆武朝廷發生關係,那意味着他得聽人家的,隆武能讓他幹什麼,肯定是去率兵救他。
可問題是,前面擋着好幾百公里的幾個州府,他不能一路打過去吧,那麼他在金華的基業要不要了?
朱大有眼皮連翻,望着張強,見張強爲難的神色,小心開口問道:“大人不想見此人,我可打發他去他處便可。”
張強搖搖頭,“帶他來見我吧,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朱大有道:“他自稱自己是大明御使,監軍,隆武朝兵部侍郎,金聲,字赤壁。”
張強開動腦筋想了想,他好像對此人有印象,“崇禎元年進士,翰林庶吉士,是個人才,徽州義軍首領,聽說在去年就死了,被洪承疇殺了,在南京就義,和步了弘光帝的後塵,不過想想都有田維成說弘光帝沒有死,而是躲藏起來了,那麼,一個已經死了的義軍首領,大明讀書人,文官,沒有死也在理。”
“請他進來。”張強揮揮手。
一個戴着儒生方巾,穿着一身青色長袍,腰間扎着一根綢帶,掛着一柄長劍,身材修長,面色白淨,兩鬢頭髮已經斑白的老者走了進來。
一見面,他馬上拱手道:“張大人,冒昧前來,還請張大人海涵。”
張強站起來,走了幾步,拱手道:“武義縣守備張強見過金大人,”
朱大有帶着一名侍衛搬過一張太師椅,張強指着椅子道:“金大人,請坐,來呀,上茶。”
說完,他對金聲道:“金大人,不知光臨敝人寒舍,有何指教啊?”張強一邊說,一邊退回自己的椅子跟前,大大方方的一屁股坐下,笑着望着金身。
金聲稍微歪了一下腦袋,眼神有些落寞,有些自嘲,稍息,有些無奈的聲音道:“張大人,老朽聽聞張大人以一軍之力,多次擊敗清軍,俘虜多名清軍將領,斬首大明叛逆阮大鋮,陳甲等人,高舉反清大旗,維護地方安定,特來投奔大人,還請大人收留。”
說着,他站起來,面對張強,一下跪了下來,嚇的張強馬上起來避讓,說實在的,要是剛穿越那會兒,他纔不在乎這些所謂的大明官員,老子還是後世的鼎鼎大名,傲嬌的宅男,打工仔呢,比你們多幾百年見識,多幾百年歷史知識,就算老子只是社會最底層的人物,那也是比這些人要更加有一種優越感。
但從最近他忙的焦頭爛額,眼看着自己領地內盜匪縱橫,所有的兵力不是忙於剿匪,就是忙於安頓流民,要不就是處理一些瑣碎小事,他突然間發現,自己竟然面對如此局面舉手無措,不得不放下那份傲嬌,反思自己,發現自己的能力要應對這些局面還太嫩,自己的手下比自己還不如,都是一些底層人士,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這些事情。
於是他知道,即便是後世吐槽的那些所謂一無用處的讀書人明官,他們也比自己這些人要強,做官,安撫民衆,還得這些人,自己缺的就是這些人,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崇禎朝的進士,一個曾經當過御使,還帶領義軍抗擊過清軍的大明官員,他覺得這是撿到寶了。
現在誰都知道,義軍,充其量不過是一幫拿起刀劍的農民,沒有能統治江山的能力,無論是誰也不看好這些人的未來,這也就是說尤海波爲什麼後來會走,義軍隊伍,甚至不如已經成名多年的農名起義軍,或者已經陌路的流寇隊伍,還是力量和合法性上欠缺,人們不信任啊。
這就是張強爲什麼也貼出了安民告示,同時號召一些大明讀書人出來做官,到現在,一個多月了還沒有一個人來響應,哪怕是投機分子也沒有人來。
“金大人,你這是折殺下官了,以你的能力,來就行了,那還用得着向下官下跪?”張強上前把他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