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的張廣坤端起蓋碗,小小口喝着裡面的茶水,目光卻時不時王進鈺和黃明成的身上掃視一圈。
“虎字旗好是好,可虎字旗想要拿下土默特草原,無疑是癡人說夢,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王進鈺微微搖搖頭,不看好虎字旗。
邊上的黃明成也說道:“我倒不這麼想,說不定虎字旗真能趕走蒙古人,佔領土默特草原,別忘了,入冬之前虎字旗的戰兵可是打敗了卜石兔的幾萬大軍。”
“那是因爲虎字旗有城牆做依仗,而咱們漢人擅守,來年他們進攻青城就不一樣了,只能和蒙古人的大軍在外野戰,虎字旗又都是步卒,想要贏下蒙古人的騎兵,幾乎沒可能。”王進鈺說出自己不看好虎字旗的原因。
黃明成抿嘴搖了搖頭,道:“虎字旗的劉東主要是沒有把握,他怎麼可能會決定來年進攻青城,我看土默特的蒙古人肯定守不住這片草原。”
“虎字旗的人只是對外宣稱來年進攻青城,說不定只是嘴上說說,沒打算真的進攻青城。”王進鈺說道。
黃明成說道:“不可能,虎字旗已經在草原上修建了這麼多墩堡,而大黑河那裡的墩堡距離板升城只有幾十裡,就算虎字旗的人不動手,蒙古人也一定會想辦法把虎字旗趕出草原。”
兩個人爲了證明虎字旗能不能佔據土默特草原,爭的面紅耳赤。
“黃兄,王兄,二位別爭了。”張廣坤打斷兩個人的爭執,旋即說道,“虎字旗要不要攻打青城,將來有沒有可能佔據土默特草原,都是來年的事情,二位現在爭論半天,也沒有意義,喝茶,喝茶。”
他端起自己的蓋碗,朝兩個人舉了舉。
王進鈺和黃明成互相看了一眼,這纔拿起各自手邊的蓋碗,
張廣坤見兩個人停下了爭吵,滿意的說道:“這就對了,咱們沒有必要爲了這件事爭論不休,將來虎字旗入主了土默特草原,對咱們來說是好事,若土默特草原還在蒙古人手裡,咱們這些漢商也不過是和現在一樣,還是像以前那般過日子。”
“虎字旗拿下了土默特草原,咱們漢人就不用再受蒙古人的欺辱。”黃明成冷哼一聲。
王進鈺附和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我同意,不管怎麼說虎字旗也是咱們漢人的商號,怎麼也比蒙古人強得多。”
草原上生活的漢人,沒有人沒受過蒙古人欺辱。
就連趙家那樣的大漢商,也一樣受過蒙古人欺壓。
杯中的茶水喝的差不多,張廣坤突然說道:“二位,虎字旗派人來找咱們是想要合作,你們二位是怎麼考慮的?”
他問向面前的兩個人。
“拿什麼合作?黃家最後一批皮貨被趙家要走,如今的黃家哪還有資格和虎字旗合作。”黃明成嘆了口氣。
黃家在板升城還是排得上號的漢商,可他自己知道,黃家已經完了,連最後一點翻身的資本都被人拿走了。
王進鈺放下手裡的蓋碗,道:“說實話,早知道虎字旗這般厲害,當初就不該和範家合作,應該與虎字旗合作,可惜沒有了後悔藥呀!”
“素囊一直以來都不喜虎字旗,當時咱們就算想與虎字旗合作,素囊也一定會阻攔,得罪了範家倒無所謂,得罪了素囊,咱們一家老小都難以在板升城生活下去,所以咱們根本沒有和虎字旗合作的基礎。”黃明成說道。
他們這些人名爲漢商,實際上就是給蒙古貴人賺銀子的工具,若違背了蒙古貴人們的意願,他們這些漢商在草原上將會寸步難行。
明國的官吏做什麼事情還要找一個藉口,用來當作遮羞布,而蒙古的貴人們一旦對他們不瞞,就會直接動手,搶走財富,活着的人抓起來充作奴隸。
“你去再沏三杯熱茶送進來。”張廣坤對屋中伺候的下人吩咐了一句。
下人從屋中退了出去。
張廣坤說道:“你們還記得板升地的楊景?”
“怎麼會不記得。”黃明成說道,“楊景本來只是一個不入流的漢商,因爲與虎字旗合作,去青城開了間鋪子,賣虎字旗的貨物,聽說沒少賺,而且比咱們輕鬆多了。”
王進鈺接話道:“他是沒少賺,可也因爲這件事,得罪了素囊和卜石兔,現如今整個土默特草原都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不僅是他一個人,還有其他與虎字旗合作的漢商,都是一樣的下場。”
“這麼說來他們也挺不容易,只想安穩的做生意,可蒙古人爲了打壓虎字旗,他們這些與虎字旗合作的漢商也算是被牽連到了。”黃明成嘆了口氣。
王進鈺說道:“誰都不容易,咱們不也是一樣,明明可以賺錢的生意,偏偏因爲蒙古人和虎字旗之間的敵對關係,咱們只能不和虎字旗合作,到現在更是連生意都不好做了。”
草原上的漢商,主要靠明國的貨物賺取利潤,現如今流入草原的明國貨物數量很少,他們的利潤也隨之降了下來。
最不願意土默特和虎字旗鬧翻的人就是他們了。
流入土默特的明國貨物絕大部分都是通過虎字旗的車隊,現在沒有了虎字旗車隊帶來的貨物,板升城內不少漢商的日子都不好過。
“其實楊景和那些與虎字旗合作的漢商被沒有被蒙古人抓起來,,他們全都被安排在了虎字旗修築在草原的墩堡內生活。”張廣坤看着兩個人說道。
黃明成側頭看向張廣坤,問道:“張兄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我也是聽人說起,其實這也不算什麼秘密,青城那邊很多人都知道,只要用心打聽一番,就能打聽到。”張廣坤笑着解釋道。
黃明成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張兄和虎字旗的人私下裡有聯繫,這些事情是張兄從虎字旗的人口中打聽到的。”
“咱們幾家都在範記商號的事情上得罪過虎字旗,對虎字旗的人我躲都來不及呢,又怎會與他們暗中有聯繫。”張廣坤笑着一搖頭,表露出自己與虎字旗並沒有任何關係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