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寨山上有一座山神廟,自打矮腳虎帶人佔據虎頭寨,山神廟徹底荒廢下來,大殿成了矮腳虎的山寨議事大廳。
矮腳虎坐在原本擺放山神像的位置,在他身前左右兩邊擺有兩把座椅,此時只有左手邊坐着山寨的二當家。
“大當家,不好了,山下來了一夥兒官軍。”一名土匪慌慌張張跑進來山神廟大殿。
“慌什麼慌,官軍來了多少人?”矮腳虎從座椅上站起身。
“不,不是。”那土匪大口大口喘着氣道,“也不像是官軍,有點像鄉兵,大約有一百來人,就在後山的那片林子裡。”
二當家勸道:“大哥別急,要是官軍來了徐家不可能不給咱們送信,我看十有八九是周圍幾個村子募集的鄉兵,以前不也有過這樣的事,不如讓小弟帶一隊人馬殺退他們,順便去幾個村子轉一圈,警告一下這些村子裡的村民,讓他們老實點。”
矮腳虎想了想,二當家說的也有道理,便說道:“那行,這事就交給老二你,來的人要是鄉兵那就都殺了,順便讓幾個村子再交一筆平安銀子,要是官軍的話,派人回來送信,咱們好提前進林子。”
“大哥放心,這事就交給小弟去辦。”二當家從座椅上站起身,轉身衝殿外喊道:“把我的甲搬上來。”
這時候,進來送信的那土匪又說道:“大當家,二當家,山下的那夥人帶了不少火銃,看着不一般,鄉兵小的也見過,最多就有幾張弓。”
“你他孃的,真是沒用的廢物,官軍和鄉兵都分不清楚,說不定還是土匪呢!”一旁的二當家走過去一腳踹了過去。
那土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急忙說道:“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不敢肯定,不過官軍都有旗幟,有甲,山下那夥人沒有旗幟也沒有穿甲,手裡的長矛多是木頭槍頭,可他們卻帶着好幾十支火銃,小的也有點弄不明白了。”
二當家扭頭看向矮腳虎。
矮腳虎坐回座椅上,手指一下一下敲打扶手,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說山下那夥人有火銃?”
“對,起碼幾十支,剩下的都拿着木矛。”那土匪坐在地上沒敢起身,怕哪句話說錯了再捱上一腳。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矮腳虎朝那土匪揮了揮手。
那土匪如臨大赦,急忙爬起來,退出山神廟大殿。
“大哥,山下的那夥人不會真是官軍吧?這麼多火銃不像是鄉兵能有的。”二當家說道,“真要是附近幾個村子新訓練的鄉兵,不可能瞞得住咱們。”
矮腳虎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知不知道兩個月前有一夥流匪在天成衛被剿滅。”
“聽說過。”二當家說道,“這事靈丘縣衙門還張貼過告示,聽徐家那邊說天成衛的指揮使因爲剿匪有功,已經升任大同副總兵。”
矮腳虎說道:“沒錯,可幾千人的流匪哪有那麼容易剿滅乾淨,總有一些漏網之魚。”
聽到這話,二當家驚道:“大哥的意思是說,山下這夥人是當初被剿滅的那夥流匪漏網之魚?”
矮腳虎點點頭說道:“雖然沒見過這些人,但我懷疑山下這夥人十有八九是被官軍剿滅的那夥流匪。”
“一羣喪家之犬,敢來咱們虎頭寨,我現在帶人下山滅了他們。”
“不急,這些人說不定還有些用處。”
二當家一愣,旋即猶豫着說道:“大哥的意思是要招攬他們?”
矮腳虎點頭道:“嗯,咱們虎頭寨地方夠大,糧食和銀子也不缺,可手下的兄弟太少,每次官軍來剿,咱們只能提前往山林裡躲,要是手下兄弟足夠多,官軍也不敢輕易來虎頭寨,山下這夥人真要是從天成衛逃過來的流匪,想必一路上日子也不好過,稍加籠絡,完全可以吞下這夥人。”
二當家猶豫了一下,說道:“想法是好,可是大哥你想過沒有,這夥流匪裡面也有頭目在,未必願意加入咱們,就算同意,流匪人數不比咱們山寨裡的人少,很容易威脅到大哥你的地位。”
聽完這話,矮腳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來到虎頭寨,自然是我說了算,流匪中的頭目用不着留,上了山,找個由頭解決掉。”
二當家說道:“大哥的意思是把這夥人騙上山,再設下埋伏,一舉把裡面的頭目都解決掉。”
矮腳虎點了點頭,說道:“老三不在,去了縣城,這事就交由你去做。”
“大哥放心,這事小弟保證辦得妥妥當當。”二當家說道,“一羣喪家之犬,扔塊骨頭就乖乖上山。”
矮腳虎囑咐道:“凡事小心,山下這夥人的身份咱們也只是猜測,你去的時候先讓手下去試探,確定他們的身份後再露面。”
二當家點了點頭,拿起腰刀邁大步離開山神廟。
………………
“隊長,抓到了一名山上下來的土匪。”一名長矛手伍長帶人押着一名身着棉甲的土匪來到賈六跟前。
賈六擡眼看了一眼被押過來的虎頭寨山上的土匪,一眼瞧見對方身上的棉甲,吧唧吧唧嘴,道:“他奶奶的,之前我還不信,現在看來這虎頭寨山上的土匪是富得流油,隨便抓來一個土匪都身上穿棉甲,也他孃的不怕悟出痱子來。”
滿滿的都是酸味。
他一箇中隊長手底下管着一百多號人,不比虎頭寨山上的土匪人少,卻還是一身破舊帶補丁的短衫,和眼前的土匪一比,他跟叫花子沒兩樣。
“官,官爺……”被帶來的土匪不知道隊長是個什麼官,只好喊官爺試探。
賈六露出一對大板牙,笑道:“什他孃的官爺,你是土匪,老子是流匪,乾的都是掉頭的買賣。”
“是,是,是。”那土匪連連點頭,偷偷鬆了一口氣。
二當家派他來,就是爲了打聽到這夥人是什麼來路,現在弄清楚了,他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一旁的楊遠冷聲說道:“既然你是山上的土匪,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爲何窺視我營地?莫非是替你們大當家探路,好來攻打我們。”
聽到這話,那土匪一哆嗦,急忙解釋道:“不敢,小的不敢,小的是奉了二當家之命,請兩位大當家和諸位好漢上山一聚。”
本來這事應該二當家來說,可這個時候爲了活命,他也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