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從靈丘回來,又在大同府城住了幾天,收了能收的好處,最後在錦衣衛護送下離開大同反京。
對虎字旗招安的成功,讓大同各州縣的官員鬆了口氣,不用擔心有一天虎字旗會來攻打他們主政的州縣。
“大人,朝廷還沒有旨意下來嗎?”張懷看向劉巡撫。
李公公在大同的那些天,經他觀察,發現劉巡撫和李公公關係十分親近,而且兩個人背後都站着魏忠賢。
他雖說是將門出身,可在京城的關係並沒有多強,認識的朝廷大員不少,可真正有交往的卻沒幾個。
這幾天他每天都來巡撫衙門,希望能夠通過劉巡撫結交到魏忠賢。
和朝中那些文官不同,他對魏忠賢沒有任何敵視,反倒因爲魏忠賢是天啓身邊的紅人,他一直希望能攀附上魏忠賢。
劉巡撫喝了一口茶水,放下後,笑着說道:“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好消息,張大人總不會希望朝廷下旨免了你這個總兵吧!”
“嘿嘿,末將當然不想被免職。”張懷嘿嘿一笑,旋即又道,“只是朝廷什麼旨意都沒有,末將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劉巡撫放下手中蓋碗,笑道:“張大人把心放肚子裡,虎字旗已經被招安,大同重新恢復安穩,張大人以前就算有一些小的錯過,想來朝廷也不會深究。”
嘴上這麼說,心中卻知道,張懷不可能繼續留在大同做總兵。
大同出了這麼大事情,張懷這個總兵又敗給了虎字旗,更重要的是張懷在朝中沒有什麼關係,自然要被秋後算賬。
張懷不知劉巡撫心中所想,但被寬慰幾句,心中好受一些,手裡端起蓋碗,嘴裡說道:“虎字旗已經被招安,楊國柱是不是該回宣府了,總不能留宣府的兵馬一直駐紮在大同府城外面。”
“此事需要朝廷的旨意,沒有旨意楊總兵不能隨便帶兵回宣府,而且他和張總兵你不一樣,他這一次在靈丘損兵折將,問題不小。”劉巡撫捋了捋鬍鬚。
聽到這話,張懷面露一絲得意道:“還好末將當初謹慎,雖說折損了一些親兵家丁,好在人數不多,不像楊國柱,宣府兵馬在他手中折損過半。”
同樣是敗給了虎字旗,他覺得自己比楊國柱強上不少。
兩個人在後衙說着話,這時候杜萬遠從外面走了進來。
“學生見過大人,見過張總兵。”
他分別朝劉巡撫和張懷行禮。
張懷看向杜萬遠笑着說道:“杜先生這是從哪裡過來?本將來了這麼久,茶都喝了兩盞,先生纔剛露面。”
杜萬遠面露歉意的說道:“衙門裡有些賬目需要重新合算,學生去核算了一遍賬目,所以來的有些晚。”
“巡撫大人有杜先生這樣的幕僚,要省心不少,不像本將身邊的王先生,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可要幫本將處理衙門的事情就力有不逮了。”張懷笑着誇讚道。
“總兵大人過譽了。”杜萬遠微微一躬身,旋即看向劉巡撫說道,“大人,學生剛從下面的人那裡得到消息,劉遊擊已經率兵去新平堡上任,光是兵馬就帶了七八千人。”
張懷臉色一板,說道:“這個劉恆太不像話了,他一個新上任的遊擊將軍去新平堡上任,居然不先來拜見巡撫大人,末將這就派人把他押回來。”
嘴裡這麼說,身子卻沒動。
就算他有這個心,他也做不到,虎字旗的兵馬全是比大同邊軍更厲害的精銳,不要說帶回劉恆了,真要過去抓人,說不定自己都回不來了。
坐在上首的劉巡撫輕輕一擺手,說道:“他以前只不過是個白身商人,驟然爲官,很多官場上的規矩想來也是不懂,張總兵就不要怪罪他了,好在他去了新平堡上任,若是一直留在靈丘纔是件麻煩事情。”
“大人說的是,不過末將以爲,劉恆既然已經被招安,那就要按官場上的規矩辦事,諒他也不敢不去新平堡上任。”張懷說道。
站在兩個人面前的杜萬遠說道:“大人,劉遊擊帶了這麼多兵馬去新平堡上任,怕是不合規矩,遊擊將軍最多隻能統領一個營的兵馬,而他帶去新平堡一個多大營的兵馬,加上他在新平堡附近安置的兵馬,已經不少於三個大營。”
聽到這話的劉巡撫皺起了眉頭。
這麼多的兵馬,和大同邊軍的兵馬數量相比都絲毫不少。
“這事末將清楚。”張懷開口說道,“當時招安的時候,劉恆答應李公公會裁撤手裡的兵馬,最多隻留下一個大營兵馬。”
劉巡撫點了點頭,旋即說道:“既然有了定論,那就再等等,若是以後他還留這麼多兵馬在身邊,本官再上奏朝廷也不遲。”
“大人說的極是。”張懷附和了一句,
虎字旗出動了兩個戰兵大營的兵馬去往新平堡,這麼大動靜自然瞞不過人,杜萬遠得知了消息,在大同府城外駐紮的楊國柱同樣得知這個消息。
“大人,那個劉恆帶着快兩個大營的兵馬去新平堡上任了。”軍中副將對楊國柱說。
“本將知道了。”楊國柱點點頭。
那副將又道:“虎字旗的人根本就是一羣反賊,一個遊擊卻統領這麼多兵馬,簡直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裡,朝廷居然還招安他們,朝中的那些大人們簡直是瞎了眼。”
“休得胡言。”楊國柱呵斥了自己副將一句。
那副將不敢頂嘴,臉上的表情卻流露出對朝廷招安虎字旗的不滿。
楊國柱見狀,不得不解釋道:“如今山東聞香教叛亂,西北無兵可派,對虎字旗招安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以後這個虎字旗夾着尾巴做人還好,若是敢亂來,待朝廷收拾了聞香教後,下一個收拾的就是他們。”
“大人的意思是朝廷並沒有放棄對付虎字旗?”那副將眼前一亮。
楊國柱看着他說道:“這些話不要亂說,一旦傳出去,對你對本將沒有好處,這一次本將在靈丘敗給虎字旗,折損了不少宣府帶來的兵馬,朝廷肯定是要治罪本將,說不定連你這個副將也要受到牽連。”
“大人不是已經派人去京城打點,而且大人和東林黨的幾位大人交好,想來有那幾位大人出面,大人一定不會有事。”副將信誓旦旦的說。
“但願吧!”楊國柱嘆了口氣。
“聖旨到,宣府總兵楊國柱接旨。”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帳外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