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聽罷,忍不住撫掌大笑,讚道:
“好!好一個火耗歸公!老十啊老十,你可真是朕的福星啊!這法子妙啊,實在是妙啊!哈哈哈!”
他笑聲宏亮,在御書房上回蕩,久久不息。
“老十,此事就交由你來辦!戶部侍郎,你全力配合!”
朱元璋心情大好,直接拍板決定。
“兒臣遵旨!”朱檀躬身領命,心中卻暗自冷笑。
這幫老狐狸,真當他是三歲小孩,隨便糊弄?
他早就料到,這火耗歸公動了太多人的蛋糕,那些貪官污吏豈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散朝之後,戶部侍郎便藉口商議細則,將朱檀請到了戶部。
“殿下,這火耗歸公,可是個大工程啊!”
戶部侍郎皮笑肉不笑,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
“是啊,此事關係重大,還望大人多多費心。”
朱檀不動聲色,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殿下有所不知,這火耗一事,由來已久,牽扯甚廣,想要一朝一夕改變,恐怕……”
戶部侍郎故意拉長了聲音,一副爲難的樣子。
“哦?不知大人有何難處,不妨直說。”朱檀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戶部侍郎見他如此,心中暗罵一聲“小狐狸”,但臉上卻不動聲色,繼續說道:
“殿下,這火耗雖說是地方官府私自加徵,但實際上,朝廷每年撥給地方的款項,本就不足以維持運轉,這火耗,也算是彌補了朝廷的不足啊!”
“大人此言差矣。”
朱檀冷笑一聲,“朝廷撥給地方的款項,都是有定數的,如果不夠用,地方官府應該上報朝廷,請求增加撥款,而不是私自加徵,中飽私囊!”
“這……”
戶部侍郎被朱檀懟得啞口無言,只得轉移話題:
“殿下,就算您說的有理,但這火耗歸公,需要重新制定稅制,覈算稅額,這可是個龐大的工程,沒有個三五年時間,根本無法完成啊!”
“大人,您這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吧?”
朱檀目光如炬,直視着他,“莫非,您是捨不得這火耗帶來的油水?”
“殿下慎言!老臣對朝廷忠心耿耿,日月可鑑!豈會貪圖這點蠅頭小利!”
戶部侍郎被朱檀戳穿了心思,頓時惱羞成怒,拍案而起。
“既然如此,那大人就儘快擬定方案,報我過目。”
朱檀絲毫不懼,冷冷地看着他。
“哼!”
戶部侍郎拂袖而去,心中卻暗自盤算,一定要聯絡其他官員,一起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
接下來的幾天,戶部侍郎果然暗中串聯,聯絡了一批反對火耗歸公的官員,準備聯名上書,阻止新法推行。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在朱檀的預料之中。
他早就派人暗中調查,掌握了這些反對者的罪證,只等他們露出狐狸尾巴。
這一日,早朝之上,戶部侍郎帶着一衆官員,浩浩蕩蕩地來到金鑾殿,準備聯名上書。
“啓奏皇上,臣等有事啓奏!”
戶部侍郎率先站了出來,義正言辭地說道。
“何事?”朱元璋坐在龍椅上,淡淡地問道。
“啓奏皇上,這火耗歸公,茲事體大,臣等經過慎重考慮,一致認爲,此法不可行!”戶部侍郎說着,便從袖中掏出了一份奏摺,高高舉起,“臣等聯名上書,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朱元璋接過奏摺,卻沒有打開,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這火耗歸公,可是老十提出來的,你們爲何反對啊?”
“啓奏皇上,這火耗歸公,看似有利於百姓,實則弊大於利啊!”
戶部侍郎侃侃而談:
“首先,這火耗統一由朝廷管理,勢必會增加朝廷的財政負擔;其次,這火耗一旦取消,地方官府的收入就會減少,勢必會影響地方的正常運轉;最後,這火耗歸公,還會滋生腐敗,那些負責管理火耗的官員,更加容易中飽私囊!”
“是啊,是啊!”
其他官員也紛紛附和,一時間,金鑾殿上,反對之聲此起彼伏。
朱元璋不動聲色,只是靜靜地聽着,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說完了嗎?”待他們說完,朱檀突然開口了,語氣冰冷。
“你……”戶部侍郎被朱檀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了一跳,一時語塞。
“既然說完了,那輪到本王說幾句了。”
朱檀冷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了一疊紙張:
“來人啊,將這些東西,分發給各位大人看看!”
太監接過紙張,迅速分發下去。
衆官員接過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只見紙張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他們的罪證,每一項都證據確鑿,觸目驚心!
“這……這……”
戶部侍郎頓時慌了神,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
“戶部侍郎,你還有什麼話說?”
朱檀步步緊逼,語氣凌厲。
“我……我……”
戶部侍郎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朱檀猛地將手中紙張往地上一摔,紙張散落開來,如同雪花般飄落在大殿之上。
“諸位大人,這上面記錄的可還詳細?要不要本王一條條念給你們聽啊?”
朱檀嘴角掛着冷笑,眼神如鷹隼般掃過那些面如土色的官員。
戶部侍郎腿腳發軟,嘴脣哆嗦着,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自以爲隱秘的勾當,竟然全被這十皇子查得一清二楚!
“戶部侍郎,你口口聲聲說火耗歸公會增加朝廷負擔,可你府上那百畝良田,數十間店鋪,又是從何而來啊?莫非是靠你那點俸祿置辦的不成?”
朱檀步步緊逼,聲音如同驚雷般在殿內炸響。
“還有你!”
朱檀指着一個臉色發白的官員,“你說火耗歸公會影響地方運轉,可你卻年年剋扣軍餉,導致邊關將士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你還有何面目站在這裡?!”
“還有你們!”
朱檀目光如刀,掃過那些瑟瑟發抖的官員:
“你們哪個不是滿嘴仁義道德,背地裡卻男盜女娼,貪贓枉法!你們對得起身上的這身官服嗎?!”
朱檀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這些官員的心頭,讓他們無處遁形。
一直沉默不語的朱元璋,此刻終於爆發了,他猛地一拍龍椅,怒吼道:
“好一羣道貌岸然的狗定西!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百姓!”
“來人啊!將這些貪官污吏,全部給朕拿下!”
話音剛落,殿外便衝進來一羣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將那些癱軟在地的官員一一擒住。
“父皇息怒。”
朱檀上前一步,拱手道:
“兒臣以爲,此事還需徹查,凡是涉及貪污受賄者,一律嚴懲不貸!”
“好!就按你說的辦!”朱元璋怒氣未消,但語氣中卻帶着一絲讚賞。
這場早朝,以一場突如其來的抓捕行動而告終。
原本那些對火耗歸公之事頗有微詞的官員,此刻都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新法推行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應天府。
應天府的這場抓捕行動,猶如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席捲了整個大明王朝。
一時間,那些平日裡道貌岸然的士紳豪強們,全都成了驚弓之鳥,人人自危。
“這火耗歸公,簡直就是要了我們的命啊!”
“是啊,朝廷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咱們得想個辦法,不能坐以待斃!”
各地士紳們聚在一起,一個個義憤填膺,彷彿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們聚集在精緻的園林裡,一邊品嚐着美酒佳餚,一邊痛罵着朝廷的“暴政”。
“哼,什麼火耗歸公,說白了就是想把我們的錢都搜刮乾淨!”
一個肥頭大耳的士紳,滿嘴油光,惡狠狠地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這些當官的,一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
“就是,咱們辛辛苦苦賺點錢容易嗎?憑什麼要上交給朝廷!”
另一個瘦骨嶙峋的士紳,尖着嗓子附和道,“我看啊,這火耗該收還得收,只是不能便宜了朝廷!”
“對!不能便宜了他們!”
衆人紛紛應和,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他們商議着各種對策,準備聯手抵制新政,甚至不惜以各種手段威脅那些執行新政的官員。
一週後,應天府,魯王府。
“殿下,這火耗歸公的新政,推行起來實在是困難重重啊!”
吏部尚書張成徹,滿臉愁容地站在朱檀面前,長嘆一聲:
“各地官員陽奉陰違,士紳豪強百般阻撓,百姓也是一知半解,這新法……怕是難以順利推行啊!”
朱檀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握着一卷書,頭也不擡地問道:
“哦?怎麼個陽奉陰違法?說來聽聽。”
張成徹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些地方官,表面上答應的好好的,可背地裡卻和當地的士紳豪強勾結在一起,暗中剋扣稅款,甚至還編造各種理由,欺上瞞下,阻撓新政的推行。”
朱檀放下手中的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來,這些人都活膩歪了,是時候給他們鬆鬆筋骨了!”
張成徹心中一凜,這殺伐果斷的魯王殿下,可不是什麼善茬,惹惱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殿下,您看……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張成徹小心翼翼地問道。
“張大人,你說說,哪個地方的釘子最硬?”
朱檀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地看向張成徹。
張成徹沉吟片刻,說道:
“回殿下,這應天府周邊,數上元縣最爲頑固。那裡的縣令王倫,和當地的士紳豪強沆瀣一氣,魚肉百姓,欺壓良善,可謂是罪行累累!”
“好!那就拿這個上元縣開刀!”
朱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本王倒要看看,是他們的骨頭硬,還是本王的刀快!”
說罷,朱檀便帶着張成徹,直奔上元縣而去。
……
上元縣衙,此刻卻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縣令王倫,正摟着兩個妙齡女子,在後花園裡飲酒作樂。
“大人,您可真是好興致啊!”
一個尖嘴猴腮的師爺,滿臉諂媚地走到王倫身邊,“這火耗歸公的新政,您看……”
王倫不屑地冷笑一聲:
“怕什麼!朝廷那幫人,還能管到咱們頭上不成?那些泥腿子,只要給他們點甜頭,還不是任由咱們擺佈!”
“大人英明!”師爺立刻奉承道,“只是……那些當差的,會不會……”
王倫打斷他的話,不耐煩地說道:
“放心,我已經打點好了,他們不敢亂說的。”
“那就好,那就好!”
師爺連連點頭,心裡卻暗自嘀咕:
這王大人,真是膽大包天,就不怕惹火燒身嗎?
就在這時,一個衙役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倒在地,驚恐地喊道:
“大……大人,不好了!魯王殿下……魯王殿下他……他來了!”
“什麼?!”
王倫嚇得酒杯都掉在了地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強忍着心中的恐懼,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那衙役說道:
“慌什麼!魯王殿下來此,定是有什麼要事,本官這就去迎接。”
說罷,他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又用手帕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這才深吸一口氣,邁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師爺,快去!”
王倫經過那師爺身邊,壓低聲音吩咐道,“去請那些老爺們,就說……就說有要事相商,務必請他們速來!”
那師爺也是個機靈人,立刻會意,點頭哈腰地退了下去。
“不必了,”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大廳門口響起,“本王既然來了,就一起說個清楚明白,省得再跑一趟。”
Wшw•тт kǎn•¢O 王倫艱難地轉過頭,只見門口站着一位身穿蟒袍的青年。
正是朱檀。
王倫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他強撐着身子,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下官……下官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朱檀沒有理會他的虛僞客套,徑直走到大廳中央。
目光掃過在場的衆人,那些歌姬舞女嚇得瑟瑟發抖,紛紛躲到角落裡,大氣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