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老朱當街教子,蔣𤩽人麻了!
聽到這話。
朱標微微一怔。
微服私訪?
這件事,父皇可是做的極少。
畢竟,每日批閱奏章、處理政務都忙不過來。
微服私訪可是要浪費不少時間!
朱標忍不住道:“父皇日理萬機,着實辛苦!兒臣不通民情是兒臣之過,微服私訪這件事,還是讓兒臣自己去吧!”
朱元璋搖搖頭,道:“對咱來說,國家大事自然重要!
咱這裡批的每一封奏章,背後都關係千萬臣民,一方安寧!
但是,教導儲君同樣是咱的責任!
咱身上背的是大明江山子民,教導你,就是爲了未來的大明江山子民!
不必多言,無非今晚少睡會!
咱這麼多年,什麼苦沒吃過?這點事情還是無礙的!”
朱標心中不願朱元璋勞累,但也無法阻攔,只得苦笑稱是。
其實。
朱標也不是完全不知民間疾苦。
甚至很多時候,他表現的比老朱還要體恤民情,心疼百姓。
譬如開國初期。
年僅十五歲的朱標巡察揚州。
眼看着揚州百姓飢腸轆轆,攔駕乞討。
心地慈悲的朱標不忍百姓捱餓自己卻無能爲力,竟然命令屬下拆了馬車,當場殺了自己的馬,給災民煮肉吃。
朱元璋也擔心朱標這個儲君不接地氣,所以還曾命朱標親赴民間,體驗百姓艱難。
朱標也是深有感觸的。
不過。
隨着國事越來越安定。
朱標就很少有機會再去民間經歷見識了。
而這一次。
朱元璋忽然發現,朱標雖然對百姓的貧苦有所瞭解,認識卻並不深刻。
有些東西。
他老朱心裡明鏡一般。
但朱標卻對此表現的十分懵懂。
朱元璋決定,還是讓朱標親身體驗一番,才能真正瞭解生活在大明這片土地上的百姓的真實情況。
這比讓那些腐儒教導、或者說自己言傳身教來的更有意義!
畢竟,朱標對於朱元璋的意義,遠不同於其他兒子。
朱標生於龍鳳元年。
是朱元璋的第一個兒子。
在朱元璋還是吳王的時候,便被立爲世子,寄予厚望。
更是在大明建立後,於洪武元年就被立爲了太子,正式成爲帝國接班人。
可以說,朱標對朱元璋來說,不僅僅意味着是太子,更是他的兒子。
從小到大。
朱元璋都將朱標帶在身邊,言傳身教,精雕細琢。
指望着他繼承大業,成爲大明未來的優秀帝王。
洪武十年的時候,朱元璋曾經向太子朱標放權,讓他署理政務。
當然,老朱貪權的毛病並沒有改,最終,請朱標參贊政務變成了朱標聽取臣子彙報,最終拍板的還是老朱。
朱標終其一生,也沒有真的做過什麼事和決斷。
但朱元璋平日裡,還是不會忘了教導朱標。
一天到晚將他帶在身邊,無論處理政務,還是與大臣談話。
基本上,都要長篇大論地教導朱標一番。
而這一次。
朱元璋硬要帶朱標去微服私訪,便是爲了讓朱標對民間、對百姓、對階級有一個更爲清醒的認知。
不是這個天下富庶了,百姓就一定過得好!
很多國策,也不是減稅
這一點,對於朱標未來會不會被臣子矇蔽,會不會判斷失誤,作出什麼錯誤決斷,很重要。
何況。
朱元璋很久沒有去過民間,這一次,也是心中好奇。
應天府。
朱元璋和朱標走在街上。
兩人都是一身平民打扮。
驟然從皇宮大殿的森嚴緊張中擺脫出來,朱元璋和朱標倒是放鬆了不少。
尤其是老朱,更是滿臉堆笑,全沒了往日的威嚴,看上去就跟個普通老頭差不多。
身邊跟着錦衣衛指揮使蔣𤩽,以及數十個便衣錦衣衛,暗暗分佈在前後左右。
蔣𤩽身邊。
錦衣衛同知餘誠小聲道:“大人,這次任務出的也太急了!咱們根本來不及偵查四周!陛下身邊可都是真正的老百姓!不是咱們的人僞裝的!
而且,咱們這些人也難面面俱到啊.”
蔣𤩽皺眉道:“這些本官都知道!那能怎麼辦!陛下要咱們做什麼,咱們只管做到最好便是!”
餘誠苦澀道:“太難了大人,我很緊張啊這一次,實在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別說陛下真的遇刺了,就算是被驚嚇了,咱們是不是都是死罪?”
蔣𤩽低聲怒道:“住口!當了這麼多年錦衣衛,還不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嗎?本官平時都是怎麼教導你們的!”
餘誠乾笑一聲,道:“大人說的是隻是屬下確實做不到如大人一般淡定.”
“磨剪子勒,戧菜刀——!”
蔣𤩽眼神一愣。
“刀?快!保護陛下!”
餘誠看看蔣𤩽,結巴道:“大大人,那個是老百姓喊的,是磨剪子菜刀的!”
蔣𤩽擦擦額頭冷汗,看了餘誠一眼。
“當錦衣衛,既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也要保持高度警惕!”
餘誠乾笑一聲,連連點頭,道:“是!是!”
“賣魚嘞——!包殺!”
“殺?保護陛下!”
說話間,蔣𤩽就要抽出手裡的刀。
餘誠一把按住。
“大大人!別緊張!這是賣賣魚的!”
蔣𤩽怒道:“賣魚的喊什麼殺!一會等陛下走了將他拿下好好審審!今天敢殺魚,明天就敢欺行霸市,爲禍鄉里!”
“是!”
朱元璋和朱標走在街上,看着滿目繁華,倒是輕鬆自在。
朱元璋忍不住感慨道:“當年前朝暴政,咱打進應天,那是一片瓦礫,百姓困窘,可沒有今日這般繁華景象!”
朱標笑道:“應天畢竟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區,如此景象,倒也在情理之中!” 朱元璋點點頭。
自言自語道:“繁華嗎?許是繁華的,不過,太子還要看的更仔細些!”
朱標打量着街上。
商鋪林立,人流如織。
雖然按照朝廷的規定,商人們只許穿絹和布衣,但即便是如此。
這些商人也穿出了自己的風格。
不同於普通人的布衣。
他們的布衣或絹衣上,都紋繡着繁複精美的圖案,設計合身又大方,即便是簡簡單單一件布衣,也顯得價值不菲。
更有甚者,在他的布衣外套裡面,分明是綢緞。
看着頗有幾分古怪。
應天算得上是整個大明富貴人家最多的地方了。
街上不時有勳貴、官宦子弟路過。
騎着高頭大馬,穿着綾羅綢緞,衣服上繡着金線甚至珍珠,說起來話,也滿是傲慢。
帶着與生俱來的優越和桀驁。
店鋪的掌櫃和夥計忙前忙後,滿臉堆笑。
朱標看向朱元璋,小聲道:“父皇,兒臣看,也沒有什麼異樣!”
朱元璋笑笑,道:“咱怎麼看着,有人面黃肌瘦,坐在路邊,只爲賣幾捆菜?
你看看街東面,那裡還有乞丐!
你再看看這邊,這些小攤販的衣服上,補丁都破了!衣角都是破爛!你說,他們的衣服穿了多久了?
太子,咱若是帶你去城郊,你信不信,還有更窮的人,甚至他們吃不飽飯,每日都在生死間掙扎!
這,就是咱治下的大明!
貧者愈貧,富者愈富!
即便是咱拼命抑制富商巨戶,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朱標看向朱元璋所指。
這才恍然!
原來,他看到的盛世繁華之下,貧窮與飢餓都躲在角落!
不是他眼睛有問題,只是這些人夾雜在這樣一座大城當中,確實太不起眼了。
一時間。
朱標有些瞠目結舌!
他看向朱元璋,忍不住道:“這怎麼會這樣?
應天的富人勳貴這麼多,尋常百姓賣給他們東西,爲他們做些事情.
總能賺到不少銀子吧,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窮人?
即便是這些人從手指縫中隨便露個一星半點,都夠這些百姓吃飽穿暖了!
爲什麼他們還會這麼窮?”
朱元璋看向朱標,笑問道:“是啊,爲什麼他們還會這麼窮?”
朱標皺緊眉頭,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朱元璋冷笑一聲,道:“咱告訴你!因爲這些富人連從手指縫中露出一星半點的好處,也不願意給這些平民百姓!
有錢有權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這一點咱小的時候就知道!
咱17歲的時候,爹、娘前前後後都餓死了,你爺爺爲那狗財主種了一輩子地,咱想着,總得給他們一塊墳安葬吧?
結果如何?
咱去求那個財主,那狗財主卻連一塊葬身之地都不願意給!
這窮人啊在這些有錢人的眼裡,那根本就不算人!
他們憑什麼要將自己的好處分給窮人?
想都別想!
他們只會趁火打劫,只會藉着大災之年,高價賣他們的糧,低價收百姓田!讓百姓做他們的豬狗!死了以後拋屍荒野,再去買更多的地,坑更多的百姓!
所以,太子你明白了嗎?”
朱標有些懵懂,心中似乎隱隱約約有了答案,但還不夠明確。
朱元璋笑笑。
“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咱也理解!
那咱來告訴你!
太子,這天底下,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施政之要,則是要調節公平!
儘量不要讓貧者愈貧,富者愈富!
咱對你的能力、見識,都不擔心!
但唯獨擔心你被手下人欺瞞!
尤其是讀書人!
哼!
當年,你爲了給宋濂求情,竟然不惜跳進金水河!
可是你知道嗎?
這些讀書人,又哪裡是什麼好東西了?
咱如今得用着他們治理天下!
但這天下可萬萬不能真的落入他們手中!
洪武初年,那些文官就勸咱優待讀書人!他們勸咱,免了讀書人的徭役和稅!
咱一開始覺得有道理啊!
咱是馬上打天下,但是不能馬上治天下!
咱打這天下也是用了朱升、李善長、劉伯溫的計策!
優待讀書人理所應當不是?
可是後來咱再一想!
這些讀書人缺錢嗎?
真正缺錢的人讀得起書嗎?
咱從小到大都是文盲大老粗一個,怎麼能當個讀書人呢?
你得有錢才行!”
朱標聽着朱元璋的話,連連點頭。
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朱元璋哼道:“咱若是真的徹底免了這些讀書人的徭役和田稅,朝廷以後用銀子會去找誰?
不管朝廷收誰的稅,最終也得花那麼多銀子!
到時候,不能收讀書人的稅,又不能收勳貴皇親的稅!這些稅,豈不是都要落在百姓的頭上!
若是遇到個災年,這些百姓吃不飽飯,還要交稅,最終要麼餓死,要麼賣田!
到時候,富人越富,窮人越窮,天下也就離大亂不遠了!
所以最後,咱只是免了這些讀書人的徭役,並沒有免除田稅!
優待咱給了,但不能多給!
否則,坑的只會是窮人,最終反過來坑了咱的江山!
你想想,咱是一開始就想當皇上嗎?
咱只想吃得飽,穿的暖,再娶個婆娘生一羣娃!
可是能行嗎?
咱最後混的要飯都要不到了!
咱是硬生生被這暴元的亂政逼成皇上的!
太子,若是有朝一日,咱走了,你可得記好了。
不管國家施行什麼樣的政策,都得考慮好窮人和富人之間的平衡!
千萬不要想着富人富了,窮人也會跟着富!想都別想!
這應天府,富者鮮衣怒馬,穿金戴銀,貧者賣兒鬻女,沿街乞討,就是明證!”
朱標聽完這番話,頓時深有感觸,連連點頭。
“父皇說的是!”
朱元璋滿意一笑。
“你若是真的明白了這個道理,咱也就放心不少。
這天下富商巨戶越多,可就越不是好事!
咱這洪武朝,始終都在打擊他們!
你若是坐了江山,也不能放鬆這一點!
說句不好聽的,咱們皇家,才最該幹劫富濟貧的事!若是輪到百姓自己幹了,咱皇家,也就要到頭了”
朱標連連點頭,道:“父皇說的是!兒臣一定謹記!”
朱元璋滿意笑笑,不再提起這事。
只是四處打量着,笑道:“這應天府,到底是繁華所在!咱這次出來,倒是頗爲開眼!呵呵”
忽然。
朱元璋發現不遠處,正有人爭吵着什麼。
不由好奇。
帶着朱標向人羣中走去。
蔣𤩽眼看着這爺倆方纔明明走在僻靜處聊天,現在怎麼突然又扎人堆裡去了!
不由一陣叫苦,急忙快步跟上!
人羣聚集處,是一家鹽行,上面寫着四個大字。
曹氏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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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