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溫再怎麼被後世的各種傳說神化,他也是人,也是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人。
在當時的這個時代,人們的思想深受儒家影響,怎麼着也不能跟後世的人思想所趨同。
那麼爭論就來了。
受時代侷限性影響的劉伯溫作爲正方,方克勤助陣之;而鄭長生則作爲反方,針對抑制商業這一論點展開了脣槍舌戰。
“商賈不事生產,壓榨盤剝百姓爲聖人所不齒,抑制他們這個羣體是舉世公認之事。” ωωω★тt kдn★Сo
“錯矣!先生不可只看一面。難道就只看到個別奸商行不法事,就看不到全天下還有更多以誠信爲本的商賈?
難道就這麼一棒子全部打死不成?
先生所慮者無非是擔憂傷農而已,但是怎可就此而忽略商賈在社會生活中的作用?怎麼能夠就因噎廢食?
要知道雖然國民每日消費之衣食皆農所提供,但是無有商賈之販賣,能從農民手裡走向千家萬戶嗎?
無有商賈行天下,焉有貨通中華之南北?
另外商賈之通行帶動沿途之經濟,這一點先生可有共知否?
就以各地車馬行、餐飲酒樓、客棧這些服務業來說,正是有了商賈之興旺,他們才能更加興旺。
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服務行業,養活了多少大明的百姓,有多少大明百姓因爲此有了一口飯吃,可以養家餬口。
受益者,甚衆矣,先生當不可不考慮他們的生計。”
劉伯溫面色凝重:“好,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人一上百形形色色,我大明商賈何止這些。
怎麼能夠確保他們都不傷農的前提下經商呢?你雖然言之鑿鑿,你怎麼就能保證他們不行不法之事?”
“先生所憂甚是,不過您也言“法”之一字,這就需要有一部專門的法典來規範其行爲準則。
學生有鄭家先人所著之《商法》一部,容後奉上。”
劉伯溫和方克勤面面相覷,皆啞口無言。
本來是想要駁斥這孩子,可是卻被鄭長生的犀利言辭給震撼到。
這鄭家的這位先賢究竟是何來頭?爲何有如此的寶典而不奉獻給朝廷,這麼好的東西就這麼窩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山村。
如果不是這孩子聰慧所習得的話,那恐怕不知道還要埋沒多久呢?
鄭長生所說之言論目前已經不是他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這恐怕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行,得趕緊讓皇上知道,這麼大的事情要由他來乾綱獨斷才能行啊。
他下面也不敢在問了,鄭家先賢的論述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
劉伯溫也大概能夠猜想,爲何這位鄭家的先賢不把這麼犀利的思想拿出來了。
這簡直就是離經叛道,簡直就是爲天下所有的讀書人不能容忍的。
在以孔子爲代表的儒家思想薰陶下的統治階層,怎麼會容忍這麼一個人來挑戰他們的底線?
也幸虧這位鄭家的先賢退而著書立說,傳之後人。
估計他正是看到了一人之力難以力挽狂瀾,所以就根本沒有宣揚其思想。
這纔是真正的高人隱士啊,他心裡是暗暗的敬佩不已。
自己自詡爲千年以降的奇才,輔助皇上開一國之功業,可是跟這位鄭家的先賢比起來還是功利心作怪啊。
鄭長生談興正濃,他打算舌戰二老,可是突然之間他們不發一言的匆匆告別。
這有點讓人不能接受啊,到底是誰征服了誰啊?
有沒有被自己的觀點所折服?說句話也好啊。
就這麼拍拍屁股就走了,人家正在興頭上,這也太尷尬了啊。
不過也無可奈何,只得恭送二位先生。
小七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少爺,吃飯了,是你最喜歡的小涼麪。”
額,不說還好,小七一說,鄭長生才感覺到原來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了,肚子裡咕咕的叫了起來。
六月的天氣,已經有那麼一點暑氣逼人了。
夜色降臨的很快。
這個時候吃涼麪是最好不過的了,鄭家大院在廊檐下的燈籠光芒照耀下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鄭長生收起心神,不在去想剛纔和兩位先生辯論之事,加入到吃麪大軍中。
老管家李大年一家五口,章歡主僕二人,母親、小七、大個子、狗蛋和老三每人手裡端着一大碗涼麪吃的興起。
鄭長生很喜歡這種氛圍,這纔是一家人該有的樣子嘛!
呼嚕呼嚕一大碗涼麪就着大蒜下了肚,打了個飽嗝,美滋滋啊。
飯後,母親神秘兮兮的讓小七把自己喊過來。
鄭長生很納悶,什麼事兒啊,還要私下裡說。
只見母親讓小七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賬本來:“兒子,你看看咱家現在有十萬兩銀子的身價了,不知道能不能支撐你和四皇子的生意?”
啊?十萬兩雪花白銀,怎麼身價增加的這麼快呀,這都有點讓他意想不到的吃驚。
原來家中有六七萬兩,可是買下鄭家莊園後花了些,這才幾個月的功夫怎麼就增加了這麼多?
“兒子,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還真說着了,咱家的那磚窯場還真是一個造錢的機器,老族長前陣子託齊掌櫃捎來賬本。
娘讓小七算了一下,足足的有好幾萬銀子入賬,現在咱家的磚窯場在金寧縣,以及周邊的府縣都打響了名聲。
那銀錢像是淌水一般的往家裡流。老族長說了這都是縣太爺周明通的功勞。
他或許是感念你幫他除掉了趙家兄弟,所以就大力的幫咱家推廣紅磚,咱家發財了啊。”
額,原來如此,周明通還真是夠意思啊,知道投桃報李。
不過也好,這就有啓動的銀錢了。
“娘,錢呢?不會還在老家吧?”
“昂,你要是用,我就讓齊掌櫃的給咱們先拿出來,就如同剛來京師的時候一樣。”
“嗯,先不急,籌備沒有那麼快,不過可以先讓齊掌櫃這邊的人準備一下。
別到時候用的時候銀錢不湊手。”
“小七,這事兒交給你去辦。明兒你就去告訴老秦頭一聲,讓他準備一下。”
正在這個時候,鄭家莊園的大門外來了一隊馬隊,唏律律,嘚嘚嘚,在夜空裡顯得格外的刺耳。
隨即,大門被拍的啪啪山響,有一人高聲道:“鄭長生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