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都瀰漫着濃濃的花香,當方進寶帶着人來清點數目,裝車運往杭州府的時候,她懷裡摟着兩隻肥碩的鴨子,哭的稀里嘩啦的。
儘管她的初衷是爲“全聚德烤鴨店”提供鴨坯,爲家裡添加一條賺錢的門路,可是真的到了要跟這些她日夜照顧長大的鴨子分別的時候,心裡還是不捨的。
幾個月了,都有感情了,這些鴨子每天在她的伺候下成長,日復一日,幾個月下來她的全部心血,可以說全部都撲在上面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鄭長生從小七手裡把最後的兩隻肥鴨拿過來交給裝車的僕役,從方進寶的手裡拿過十兩銀子。
然後把這些銀子塞到小七手裡:“你看,十兩銀子呢,小七你要發財了。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喲!”
小七手裡攥着銀子終於破涕爲笑,她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咬了一下,嗯純度很高的白銀呢。
這是跟夫人學會的,純度不高的白銀摻雜的有別的金屬,是咬不動的,而純度很高的則可以咬下牙印。
儘管心頭還是有那麼一些悲傷,可是遠遠沒有這些雪花白銀帶來的衝擊力大。
小七把這些銀子小心的放進荷包裡,夫人說了,這些鴨子賣的錢都是她的,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一下子成了小富婆了,這怎麼感覺像做夢似的啊。
她緊緊的攥着荷包,一溜煙的跑進了房間。
鄭長生搖搖頭,這丫頭肯定藏錢去了,而且跟母親一個樣,必定藏到炕洞子裡。
方進寶走了,是跟隨着運送鴨子的車隊走的。
他老爹方有財在杭州府買了大宅子,而且請了個前元的落第秀才當他的塾師。
儘管他非常的不願意去,也撒潑打滾的抗爭過,可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別看方有財平時疼兒子疼的都沒有下限了,可是事關兒子的教育大業,他可不含糊。
鄭長生坐在書桌前,翻開方克勤送的書籍,這已經是他第三遍讀了。
每一遍都有感悟,現在他的八股文章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吧。
雖然不如一些常年浸淫此道的大儒,但是比之尋常的書生也不遑多讓了。
行文雖不如那些飽讀詩書的大儒老道,但也有自成一家之勢頭。
他的這些文章曾經讓人送去陸家集,交給夫子陸繁審閱,得到夫子這個評價。
正在他沉浸到書中之時,大個子進來了:“少爺,金寧縣的齊掌櫃來訪。夫人讓你去客廳呢。”
額,這個時間節點,齊掌櫃的來做什麼?
儘管他猜不透,可是不敢怠慢,母親吩咐的事情,他向來不敢打折扣。
另外這齊掌櫃的說起來也不算是外人,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合作,也算是老相與了。
鄭家村能有如今興旺發達的景象,自己家能有幾千兩銀子的身價,可都是跟他交易才實現的。
齊元義看着鄭長生,心裡震驚的無以復加。
那麼好吃的醬菜方子,就是出於這孩子的手中,這要不是親眼所見的話,估計說破大天都不會相信。
老族長和李秀英的話言之鑿鑿的坦言,正是有了這孩子,纔有了醬菜的問世。
他跟鄭三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是個什麼爲人,自己摸的是一清二楚的。
鄭家娘子李秀英雖然是一介女流之輩,可是行事作風隱隱的透着大氣,她也不會說謊的。
儘管他心裡有了準備,可是見到鄭長生還是被狠狠的驚豔到了。
“齊掌櫃我兒來了,有什麼話您就當面但說無妨。”李秀英微微一笑道。
齊元義放下手裡的茶盞,平復了一下心情:“鄭家小郎聰慧過人,所制之醬菜風靡大江南北,老夫的商船所過之處,是供不應求。
到不了帝都金陵,就銷售一空,實在是令人咂舌震驚。
今日前來一是再下五千兩銀子的訂單,二來嘛就是見一見令郎。
見一見這讓我大明百姓津津樂道的鄭家醬菜的創始人,今日一見,實在是令老夫心驚不已。
我那幾個犬子,每日裡只知道吃喝玩樂,跟令小郎較之實無法比擬。
另外老夫實在是喜歡令公子,不知可曾婚配否?老夫有一外甥女年方七歲,也是聰慧伶俐的。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磚,許之令郎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我靠,鄭長生差點沒蹦起來,還帶這樣玩的啊,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這不是拉郎配嗎?
古代的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是父母定下,媒人說合,那就算是成了。
鄭長生心裡慌的一批,驚慌失措的眼神看向母親。
當他看到母親面色冷如水的時候,心裡纔算是穩定下來。
看來母親是不大同意的,就說嘛!母親怎麼能給自己的婚事這麼草率的就下決斷呢?
果然,母親沉思片刻,纔開口道:“齊掌櫃這恐怕不行,我兒還小,婚姻大事不着急。還是等等,等我兒大些再說吧。”
她雖然不同意,但是也沒有完全的把話說死。
齊掌櫃這個老狐狸打的什麼算盤,她心裡是門兒清。
不就是怕這麼賺錢的生意,自己在轉手假以他人嗎?就想用一門親事兒把鄭家和他齊家拴在一起。
一開口就說五千兩銀子訂單的事情,在說兒子婚姻的事情,這手誘之以利玩的不可謂不溜。
可是我兒是神童,這是陸夫子和方先生都誇過海口的,將來是要入仕,是要跟皇上老爺子君前奏對的大人物。
誰知道你外甥女是個什麼貨色,瘸子、瞎子、聾子都未可知,況且還比我兒大着幾歲呢,這哪裡行?
這不是亂彈琴嗎?
她就是寧願意這門生意不做了,也不能胡亂的把兒子給搭進去啊。
齊元義呵呵一笑,這跟他想的也差不多,鄭家娘子肯定不會就這麼痛快的答應的。
可是婚事不成,這麼賺錢的生意,也就沒有一個保障啊。
萬一鄭家娘子把生意給了方有財這個算盤精,那自己可就跟這醬菜的生意無緣了。
聽說他們兩家合夥在杭州府開了個“全聚德烤鴨店”,那生意火爆的一塌糊塗。
可以說是日進斗金都不過分,還是怪自己太大意了,怎麼麼有想到早點跟鄭家交好呢。
這烤鴨的生意,要是也跟自己合夥的話,那就好了。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啊,他這次來,就是無論如何也得把醬菜這門生意固定下來,怎麼也不能從自己的手裡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