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可邁着悠閒的腳步走出府衙內宅的月亮門,他心中已經記下鄭長生這個孩子了。
別的學子來求見,知縣老爺寧可在後宅跟小妾喝酒品茶都不出來,可是鄭家的這個孩子知縣大人親自出來接見這就有點意思了。
以後在遇到這孩子,可要好生的關照纔是啊。
狡猾如狐的老師爺,久在官場廝混,那也不是白給的,說是老奸巨猾一點都不差。
剛纔那孩子真是討人喜,還給自己作了一揖,對自己的態度是極爲恭敬。
這讓他有點自豪,七歲孩童就爲一縣之科考案首,那將來飛黃騰達是指日可待啊。
要是這孩子將來真的有朝一日,位列朝堂,君前奏對的話,自己也有一個吹噓的由頭啊。
想當年......
想到這裡他心頭不由得老懷大慰,心情舒暢之極。
嘴裡都哼哼上了。
“喲,這不是張師爺嗎?何事這麼開心,說給老弟我聽聽,小弟也替張老兄高興一下。”
趙信不知道從哪裡一下子冒了出來。
嚇了老師爺一跳,“呵,這不是趙推官嗎?怎麼找老夫有事?”
“這不,眼看就要中午了,也到了休班的時間了,咱們兄弟出去喝兩盅如何?”
趙推官笑眯眯的一把抓住老師爺的胳膊道。
張方可尷尬的笑了笑:“趙老弟如此盛情相邀,老夫怎能說不,再說了,趙老弟給老夫說不的機會了嗎?
你這大手把老夫的胳膊都給抓痛了。”
額,趙信眉毛一挑,隨即轉換笑臉,嘿嘿一笑道:“老哥哥,你就別挑小弟的理了,今日我做東,倚翠閣一聚如何?
還望老哥哥不要折損小弟的顏面纔好啊。”
“哦,聽你的話味兒,似乎有事兒啊,而且還是大事兒,如果是尋常小事兒的話怎麼會到倚翠閣這等消金之地?”
老師爺臉色一滯,看着趙信意味深長的道。
“給你介紹一個朋友,有我和二弟作陪,實在是有要事相商,無論如何還請老哥哥賞個薄面。”
“好吧,前面帶路。”
......
倚翠閣是金寧縣唯一的一座消金窟,風月煙雲之地,裡面出入之人非富則貴。
如果你有事想尋找金寧本地鄉紳富賈,又不想白跑一趟的話,那你就在飯點兒,尤其是晚上來這裡,保證你一堵一個準兒。
是以倚翠閣這裡已經成了金寧縣權貴階層們聚會的首選之地了。
關鍵是這裡的姐兒漂亮可人,尤其是當紅的姑娘崔穎兒,那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尤其是書畫之道,堪稱一絕。
前來一堵容顏,一親芳澤之人是趨之若鶩。
最高的一次出手兩千兩白銀,只爲求得她的一副字畫。
水漲船高,衆人追捧之下,無疑她是金寧當之無愧的頭牌人物。
張方可在趙信的引導之下,來到了二樓的一個雅間。
此房間佈置的極爲典雅,頗有一種進了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的閨房之中的感覺。
一爐薰香,嫋嫋蒸騰着煙霧,一紅衣女子素手調琴,一曲雨霖鈴彈奏的甚是入耳。
房內的兩個男人在一曲作罷後,拍手稱善,其中一個大鬍子的男子更是從懷裡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雪花白銀打賞之。
惹的那紅衣女子嬌笑連連,柔情似水,恨不得都要膩到那男子身上了。
額,饒是老師爺也是見多識廣之人,風月場所他也不是頭一回來的嫩雛了,看的他都不禁有點老槍擡頭,胸腹之內陣陣的發熱翻騰。
這女人,簡直是個妖精,肯定是倚翠閣頭牌當紅的女人崔穎兒莫屬了。
儘管他早已不來這等煙花之地,可是關於人們對於這個女人的描述他還是耳朵裡灌滿了的。
這趙信今天是下了血本了,竟然連倚翠閣最當紅的頭牌姑娘都請了出馬,看來要招待的這人身份還真是非同一般呢。
他可不相信趙信請崔穎兒是爲了招待自己的。
再說自己,這幾年來已經和這等風華血月之地絕緣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另外一個男的他認識,正是趙信的弟弟趙德。
這兄弟二人在金寧的名聲都蓋過縣太爺了,誰人不知道他趙大掌櫃啊。
可是看樣子,那大鬍子男人和趙德的關係極爲親密,而且趙德有討好之意在裡面,再加之趙信的極力邀請自己和這人見面。
這就有點意思了,趙家兩兄弟在金寧縣都號稱土皇帝了,還會有事情是要自己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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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有事要辦的話,也是和這個大鬍子壯漢有莫大的關係。
他心裡已經大致想到是什麼事情了,
因爲在他的手中所掌握的權利是辦理戶籍路引的,除了這一個事情趙家兄弟會求到自己,別的還真沒什麼是他們幹不成的。
說是金寧的縣太爺是周明通,可是周明通就是一個幌子罷了,大多數的實權還是趙信在掌握。
你縣太爺在牛逼,你下了命令得有人給你辦吧?可是具體的怎麼個辦法可是掌管在趙信一幫人手裡了。
儘管縣衙內的人看不慣趙信的所作所爲,可是也無可奈何,人家的根子深勢力大。
整個的金寧黑白兩道的他都有關係,縣衙那些當差的誰不是本地人,誰不是拖家帶口的,趙信這人心狠手辣,要是惹怒了他,那對你家人下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所以在整個縣衙,沒人敢忤逆他的話,沒人敢捋他的逆鱗。
張方可大量了一下面前的大鬍子壯漢,這傢伙似乎沒有發現他和趙信的到來。
他的大手在那紅衣女子胸口不斷的掏摸着,嘴裡不斷的淫笑着。
“咳......”趙信咳嗽了一聲。
“喲,趙大哥來了,快快請坐。”那壯漢放開懷裡的紅衣女子,趕忙起身相迎,嘿嘿的笑道。
趙德看到哥哥和老師爺過來了,也趕忙起身讓座。
那壯漢和趙信耳語了一番後,眉開眼笑的跟老師爺張方可打招呼:“哎呀,原來閣下就是張師爺當面,小子孟浪,讓您老見笑了。”
說着似模似樣的作了一揖,那是一躬到底,表現的極爲謙卑。
張方可心裡暗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憋什麼好屁......不過這人看樣子也非是什麼好人,也不宜得罪,那就虛與委蛇好了,且看他怎麼出招,接着就是了。”